第132章
林老板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如果我不和巨蝎对视，它们不会听我的。”
池芯：“啊哈，所以你果然不止有那一只，怪不得在回来的时候敢和我叫板。”
林老板不回应她这句明显带刺的话，池芯也没工夫管他，因为她的衣角被永宁拉住了。
永宁张着青色的眼睛，脸色苍白：“我不可以么，姐姐？”
池芯手下不停，将一把巨型冲锋枪举在手中，同时往大臂上的弹夹里塞满子弹，回过头来看他，“永宁，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是你的人类双腿无法支撑长时间的移动，鱼尾又不适合在陆地战斗。”
永宁缓缓地低下头，抓着池芯衣角的手也松开了。
正当池芯以为已经说服了他，又开始装下一支枪的时候，她听到了轻声的抽泣声。
“……”池芯惊愕地回过头，看到少年低垂的脸下，大颗透明的泪珠垂落下来，竟然毫不粘连。
“我知道，我没用，没法帮到你。”永宁用力抬手去抹自己的眼睛，“对不起池姐姐，我以为，自己起码能不成为一个拖累……”
鲛人垂泪，果然能激起万分怜爱。
郁襄看不下去了，“池芯，你就让他跟着嘛，到时候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反而不如跟着你安全。”
池芯无法和他解释，她心中那团不安针对的是那个未知的“神明”，在没见到“神明”真身的情况下，她不敢对任何人的安全作出保证。
但郁襄说的也的确是她所担心的问题。
她沉默地扔给林老板一身防护服，姜从筠笑着开口：“你池姐姐同意了，快把防毒面罩戴上吧。”
她的声音藏在面罩里，朦朦胧胧的。
景修白手中出现一个小型的冰旋，确定一下能够使用的强度，在引起列昂尼德见鬼般的惊叹后，突然说：“我要回一趟地下。”
郁襄：“你哪儿想不开了？”
池芯若有所感，“你确定会有用么？”
“我不确定，但是必须回去看看。”景修白说。
“等等二位，能说点我们能听懂的语言吗？”郁襄说。
“任何有组织高层停留的地方，还是这种充满秘密的基地，一定会有某种防护措施，或者逃离的隧道。”景修白解释，“以及……自毁装置。”
“后者可有可无，实在不行一枚导\弹轰了这里。”池芯冷着脸，将最后一把枪装好，“但是我不想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所以你去吧。”
景修白的脸朝向她的方向，池芯当做没看见。
“其他人不要离我或者从筠太远，以免弹药补充不及时。”池芯目光严厉地巡视过所有人，“我最后强调一遍，今晚的战斗和以往不同，敌人的底牌还没有出来，我们必须要挺到最后，不放过任何一个。”
她语气里充满大战在即的紧绷，让郁襄这种跳脱分子都沉了下来。
“你从没有这么严肃过。”郁襄小声说。
这时，门外传来“砰”地一声巨响，让整个厅内都安静下来。
几人端起枪，池芯迅速将防毒面罩戴上，“现在除了永宁外，每个人都有耳麦，保持联络。永宁一步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明白吗？”
最后一声疑问，和门外再次响起的凶猛撞击融合在一起，显得有种惨烈和决绝。
永宁僵硬地点点头，池芯端起枪：“行动。”
陈邢打开门，一只面目全非的丧尸“嗷”地一声，从门外栽了进来，被后面的容凤一枪射死。
“这似乎是个老板。”陈邢低头看了看，“我在地下见过他。”
也许是因为这个门所在的位置太过偏僻，撞门的只有这一只丧尸，其它有几只零星的在街边麻木地走动着，闻到新鲜的人血味道，同时向这边扑来。
几人端枪射击，景修白对池芯比了个离开的手势。
池芯头都不用转，闷声几枪下去，准确无误地射死几只丧尸，她对景修白点了点头。
景修白要转身时，在原地停留了半秒，然后池芯的耳麦里就传来他的声音：“池芯，记住，你也是人，万事不要勉强，小心。”
说完，他就径直冲着底下市场的入口处奔去，抬手一大片冰锥从空中凝结，为他的前路清扫障碍。
池芯愣了愣，望着他背影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秒。
这是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次，有人在提醒她，她是个人。
她还是个人吗？
池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在防毒面罩里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一个黏腻恶心的声音猛地冲向身侧，池芯头也不抬，直接用腋窝夹住抢把，“哒哒哒”几声，将扑过来的丧尸射了个对穿。
不管她的身体还是不是人类，只要她的意识还受自我控制，她就永远承认自己，接纳自己。
绝不，决不能走向娄辰的老路。
池芯的手用力握紧，正要往前冲锋，抬眼却看到列昂尼德面朝这边。
虽然带着面罩，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是从他端着枪却忘了射击的举止来看，这e国人明显是愣住了。
“回神。”池芯用耳麦说。
列昂尼德猛地打了个寒颤，“我的上帝！我以为你只是对枪有了解！”
他忘了调到对点通话的线路，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见鬼的感叹。
即使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耳麦里也纷纷传来善意的笑声。
其他人都是池芯的老队友，自然不会像他一样惊讶，郁襄得意洋洋地说：“傻了吧老弟，池姐的威力可远不止这些，你好好看着吧！”
“郁襄，小心你左前方。”池芯不得不出声提醒，“多把精力放在丧尸上。”
郁襄将那只丧尸爆头，声音哭丧起来，“池姐，我知道在这群非人类的小伙伴里我过于平平无奇，但你也不要太差别对待……”
池芯摇摇头，懒得理会他的耍宝。
其实郁襄未必是想一直这样，他刻意的俏皮话往往是想让气氛不要那么紧张，即使在战场上也是。
池芯了解他这点，也不会特别苛责。
出了他们所住的巷子之后，面对敌人的压力突然剧增。
池芯这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丧尸，还有相当一部分正常人在挣扎着，哀嚎着逃生。
但是能逃到哪里去呢？外围被警卫封锁，满城都是丧尸，甚至还有兽化状态的，他们成为了封闭盒子里的猎物，无处可逃。
一只两个半人高的半人虎丧尸凶狠地抓住一个人，虎爪一扯，就在那人的尖叫中轻易将他撕成了两半，血和身体里的东西流满半人虎的一身。
这是一幅怎样的人间地狱图。
“大家小心，有厉害的东西过来了。”池芯在耳麦里警告。
她抬起头，看到这只半人虎透过迷蒙的红雾，毛脸上姜黄色的眼睛向她望过来，盛满了凶残。
“砰砰，砰！”
同伴们举枪射击，但是令人惊愕的是，所有子弹打在他的皮毛上，竟然被反弹出去，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小小的血坑。
“呜嗷——”
半人虎双手撑住地面，发出痛苦的嘶嚎。
于此同时，他眼里血光大盛，对着距离他最近的池芯，直直地扑了过来！
池芯盯着他，防毒面罩有些有碍视野，让她不耐地啧了一声。
用枪没用是吗？
就在半人虎想着池芯当面扑来时，池芯将枪收回空间，手中猛然出现那把修长的唐刀，对着半人虎的眼睛，凶狠地戳了过去！
“嗷——”
半人虎举爪挡住眼睛，可是池芯一击不中反而不再纠缠，她刀尖杵地，用力一撑，整个身体侧飞起来。
她的目的本就不在此处。
当半人虎意识到它的眼睛不会受到攻击而放下手时，池芯已经长腿一伸，以倒挂的姿势勾住了它的脖子，然后猛地一挺上身，竟然骑在了半人虎的脖子上！
她一下子要比其他人要高出许多，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然后因为过于惊愕，很多在逃亡的人被身后的丧尸追上，一时哀鸿遍野。
池芯一刀削掉了半人虎的耳朵。
半人虎之所以是半人虎，是因为它虽然有了老虎的形态，但还留着人类的行为习惯，此时它站立着，第一反应不是将池芯抖下来，而是伸出爪子，想要扒拉池芯。
这让它前面空门大开。
池芯找准空子，一偏头躲过半人虎毫无章法的爪子，横刀在它身前，刀刃朝向它的脖子，一手掰住刀背，用力向前一送。
半人虎无法抵过池芯的力量，虎头被迫仰起来，狰狞充血的眼睛直直地朝向池芯。
池芯垂眸凝视，“再见了。”
它脖子的皮肤和身体上的一样，兵器几乎无法割破，池芯如此用力，也只是在它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但池芯从来不会没有办法。
在留下这句告别之后，她双腿猛地收紧！
匀停的长腿死死绞在一起，爆发出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来的力量，虎头被夹在中间，眼珠暴突，舌头都伸了出来。
它挣扎着喘息着，举起爪子想要攻击池芯，被池芯举刀挡下，大腿更加收紧。
“赫赫……呜……”
半人虎发出干哑中夹杂着呜咽般的声音，在这种强制的闭气中，没几分钟就双眼泛白，身形软了下去。
“嘭咚。”
半人虎倒下，池芯从它身上轻松跳下来，一刀斜斜砍中另一只扑过来的丧尸，锋利的刀锋直接将之劈成两半。
然后她片刻不停，手中的刀收起，瞬间切换成之前的冲锋、枪。
“哒哒哒，哒哒哒。”
她的枪声击垮了丧尸，也击垮了列昂尼德的心理。
他看着那双带给他无数遐想，馋得不行的修长双腿，眼神呆滞。
这份呆滞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生命安全，当一只顶着驴头的变异丧尸向他扑来，他居然没有反应，还是郁襄一枪怼过来，救了他一命。
“你怎么回事！”郁襄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大家都在打丧尸，就你在看长腿！”
郁襄是何等资深的花花公子，哪怕列昂尼德没露出眼睛，他也能看出来他在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