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见闻

  都是走后门进来的，在校外就有所接触，这种缘分让他们三个的关系增进很快。
  一边聊着一边去往政教处办理入学手续。
  李路其实是不用去的，他住的地方是裴矩留下来的那处小院不用分配学生宿舍，入学手续不用那么麻烦，开学了直接去就行了。
  但刚刚结识了两个比较合得来的朋友，他还是陪他们一起过来见识见识。
  政教处的办公区很大，本来他们还以为要找人问路，到地方才发现到处都是路标。
  把每个位置都标注的很清楚，他们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进到招生办公室，里面正有七八个工作人员在忙碌。
  “几位先生好，我们是来办理入学的，这是凭证。”廉生虹在门口敲了敲门，说道。
  “哦？”里面的人停下手中的活儿，同时朝他们往来。
  靠里面的一个中年老师笑道：“刚刚我们还在说今天会不会有荐举入学的学子，没想到这就来了，还一次来三个。通师，你的活儿来了。”
  靠近门口办公桌前坐着的正是欧阳通，只听他笑道：“我可是来帮忙的，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好吧。”
  “哈哈……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就因为你是来锻炼的才把活儿交给你啊，这是在培养你呢。”大家都笑着打趣道。
  欧阳通无奈的摇头，然后对三人说道：“进来吧，到我这边登记一下。”
  三人纵使在各自的家乡都是被人称赞的大才，到了这里还是非常拘谨的，连忙来到欧阳通的桌子前。
  廉生虹双手把王绩开的条子放在桌子上。
  欧阳通看了一下之后疑惑的道：“廉生虹、王堂，怎么只有两个人的名字？”
  李路连忙回道：“我是陪他们过来的，我有地方住，院长说可以不用提前来报道。”
  众人都惊讶的看向他，一来他是岳山亲自招进来的，二来他说有地方住。
  虽然他没有明说自己住在那里，但书院的规矩是必须住校。要么学生宿舍，要么就是给教职工准备的独院。
  他不住宿舍就只能是住在独院区，这也就意味着他是书院教职工的家属。算是半个自己人，众人当然很好奇他是谁家的子弟。
  坐在最里面的那个中年人问道：“敢问令祖是？”
  李路回道：“家外祖父是裴宏大，家父李德武。”
  其他人还好，中年人的表情立马就不一样了：“原来是裴……李夫人的孩子。”
  “哈哈……我叫柯群，当年还在书院读书的时候经常向李夫人请教过学问呢。”
  李路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这个时候也知道该怎么应对，连忙说道：“原来是柯世叔，李路给您见礼了。”
  柯群起身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世叔可不敢当，不嫌弃的话就叫一声师兄吧。”
  李路从善如流的道：“柯师兄。”
  柯群热情的道：“哈哈……好好好，哎呀，你的模样看起来和李夫人真像，尤其是眉眼，一看就不是外人。以后在书院遇到什么问题了尽管来找我。”
  李路感激的道：“谢师兄。”
  等两人叙完旧欧阳通才故作不满的道：“我说柯主任，叙旧能不能等一会儿，容我先把他们的入学办了。”
  柯群歉意的笑了笑道：“你看我，看到故人之后太兴奋把正事儿都给忘了，你来你来。”
  说完也没走，只是站到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
  “李路，院长有没有说让你去哪个班？”欧阳通翻出一本册子，又从旁边的墨水瓶里取出一支模样奇怪的笔问道。
  “一甲班。”李路回道。
  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欧阳通用那支木棍在纸上娴熟的写出了字迹，而且字非常的细小但清晰。
  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有笔头能写字？还这么小这么清晰？廉生虹、王堂两人也同样惊讶。
  柯群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这是硬笔。院长刚刚发明的，笔尖是钢质可以蘸墨写字。写出来的字很小但很清晰，能节约纸张。”
  “等会儿会给你们每人发两支这种笔，以后书院平时书写都会改成这种笔。”
  李路问道：“那以前的笔就不用了吗？”
  柯群道：“用的，练字还是要用以前的毛笔，只是平时做练习的时候用这种硬笔，这也是为了减轻学生们的经济负担。”
  这时欧阳通打断他们的话说道：“有什么疑问等会儿一起问，先做等级。你们两个也做个自我介绍吧，名字、年龄、哪里人、谁举荐的。”
  廉生虹先站出来自我介绍道：“我是邓州廉生虹，二十岁，蒙顺之先生举荐来此读书。”
  欧阳通顿了一下，带着些惊讶的道：“冯易冯顺之？”
  廉生虹道：“正是。”
  欧阳通轻笑道：“呵呵……师兄举荐人入学，还真是难得啊。我记得这是第一次吧？”
  柯群道：“第一次，以前他遇到不错的人才都会送到黄鹤书院，送咱们书院还是第一次。小伙子，看来你很有才华啊。”
  廉生虹心中升起了一股自豪，面上却很谦虚：“不敢当，都是先生器重。敢问您也是院长的高徒吗？”
  欧阳通笑着摇头道：“我可没那个福分。”
  柯群在一旁说道：“什么福分？这话让院正听到了肯定和你没完。他是院正的亲传弟子欧阳通，也不是外人，以后你有事儿可以找他。”
  廉生虹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院长院正虽然年龄差很多但关系莫逆以同辈论交，他们的弟子自然也可以看做是师兄弟。
  “弟子见过师叔。”
  欧阳通道：“呵呵……还是别了，咱们年龄相仿你还是喊我师兄吧。”
  廉生虹自然不会这么单纯，认真的道：“辈分岂能错乱。我虽未能正式拜师先生但心中一直视其为师，在长辈面前岂敢放肆。”
  对他的态度欧阳通很是满意，道：“那我就厚颜认下你这个晚辈了……”
  王堂看的那叫一个羡慕，不过他也并不觉得自卑。他也是遇到无数贵人才走到今天，比起大多数人他已经很幸运了，不敢奢求太多。
  给他们登记过后欧阳通就亲自带他们去分配宿舍、领取学生用品。
  先是去了仓库，三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学生用品，被子、被褥、被单、蚊帐各一张。
  盆子、杯子、毛巾、拖鞋、硬笔、书匣、笔具等，还有校服夏、秋、冬各两套……
  居然分发这么多的东西，三人都非常惊讶。
  “这些东西要多少钱？”王堂担忧的道。
  “这些都是新生入学的福利，免费的，但要是丢失损坏都要自己去购买了。”欧阳通笑道。
  三人更加惊讶，没想到渭水书院的新生福利居然这么好。
  这些东西别看不起眼，购置一套最便宜也要几贯钱，够一个五口之家几个月的开销了。
  欧阳通应该是见过太多此类的惊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走吧，我带你们去宿舍。”
  还好三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东西虽然多还都能提的动。
  从后勤部到宿舍要走一段很远的距离。
  “书院真大。”廉生虹忍不住道。
  “是啊，起码比广州书院大了一倍。”李路说道。
  “书院占地一千六百多亩，要不然也装不下这么多的学生。”欧阳通说道。
  听到这么大的面积，三人再次惊讶不已。
  中途路过一处建筑工地，欧阳通主动介绍道：“这里要修建一座新的教学楼。用的是院长发明的全新建筑材料水泥，计划是建五层。
  “这座楼建成，扩招的一千名学生就有教室可以上课了。”
  看着占地庞大的建筑，和一根根高耸的钢筋，三人咋舌不已：“这要用多少钢铁啊。”
  李路问道：“大唐律不是规定民间房屋不能超过大兴殿的高度吗？这座楼应该超过了吧？”
  欧阳通解释道：“圣人在永安宫修建了一座十二层的高塔共六十六米高，并规定民间建筑不得超过这座塔。你们看，就是那一座。”
  欧阳通朝皇城方向指了指，果然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
  “咱们这座教学楼比起那座塔可矮太多了，估计民间也没谁能把房屋修建的这么高。”
  廉生虹激动的道：“圣人太圣明了。”
  正说间就到了宿舍区，欧阳通先带着他们进了一间杂货铺，道：
  “这是书院经营的杂货铺，我们平时能用到的东西一应俱全，你们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来这里买。”
  “通儿，这是新入学的学生吗？”这时一个中年女子过来问道。别看她穿着普通，气度却很是雍容，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女子。
  欧阳通恭敬的道：“娘，您在啊。他们都是刚入学的学子，我带他们在书院转转。”
  后面跟着的三人非常惊讶，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说也是院正的弟子，母亲怎么会在杂货铺工作，看样子还是杂货铺的管事。
  不过出于礼貌他们什么都没问，很恭敬的给欧阳通的母亲行礼。
  欧阳通的母亲和他们打过招呼后说道：“那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你去忙吧。”
  欧阳通道：“好的。”
  说完他就带着三人在杂货铺里转了一圈，各种商品都有，被褥、衣服、生活用具、文房四宝等等。
  “这里的东西好便宜啊。”王堂说道。
  “杂货铺是书院开办的，所有东西都是成本价出售，价格自然便宜。”欧阳通道。
  “那……要是有人低价从这里买东西，到外面高价卖出怎么办？”李路问道。
  “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带有书院的标记，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拿出去卖被发现会被辞退的。”欧阳通笑道。
  三人心下了然，这种惩罚很严重，没谁会冒险去倒卖。
  逛了一圈之后他们才去了宿舍。
  房间比较小，里面有两张高低床，上面睡人下面是桌子。每人还有一个一人高的柜子，可以装衣服等东西。
  欧阳通说道：“书院的学生多宿舍紧张，原本大家提议让四个人或者六个人住一间宿舍。”
  “院长说人太多无法保证隐私，就改成了两人间，但相对应的就是修建宿舍的时候把房间修的比较小。”
  王堂连忙说道：“这已经非常好了。”
  廉生虹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说法，这个宿舍已经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了。
  欧阳通道：“该吃饭了，你们先把东西放下回来在收拾，咱们先去吃饭。”
  王堂看了看天色，道：“这么早吃饭吗？”
  欧阳通笑道：“防止拥挤踩踏，学校吃饭是错开的。书院的工作人员和没课的血神各一半都会提前过去吃。”
  “今天你们就随我过去吧，以后你们正式开课了就和同学们一起去吃饭。”
  把行礼放下四人就一起离开宿舍去食堂吃饭，李路的行礼也暂时放在了这里。
  到了食堂他们又发现了不同的地方，外面一排排的水池，还有一个个奇怪的东西。
  欧阳通介绍道：“这是水龙头扭开就有水，饭前饭后可以洗手清洗餐具。”说完就扭开一个水龙头，水哗哗的溜了出来。
  廉生虹三人都很新奇的学着扭开洗手。
  “这里面的水是怎么来的？”李路问道。
  欧阳通指着侧面道：“看到那个高大的建筑了吗？那是水塔，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水箱，用抽水机把水抽到上面，在通过管道流到水龙头里。”
  廉生虹和李路只是感到惊讶和好奇，王堂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们能去那里看看吗？”
  欧阳通道：“可以啊，吃完饭就可以过去。”
  吃饭也是处处新奇，巨大的食堂，一排排的桌椅。打饭的窗口……丰富的食物种类，比他们平时在家的时候菜品还多。
  关键是这些东西都很便宜，一两文钱就能吃饱。
  欧阳通又说道：“餐具可以自己携带，也可以使用食堂提供的。”
  “使用食堂提供的不需要清洗，吃完放在这里就可以走了。如果用的自己携带的，可以在门外的水龙头那里清洗。”
  “但在书院吃饭最忌讳的是浪费，吃多少就打多少，以免吃不完剩下……”
  等所有人都吃完，欧阳通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水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