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

  人质,在古代政治活动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封建时代(先秦时期),诸侯王都要把嫡长子送到天子那里做人质。春秋战国时期两个国家结盟,也会护送质子。
  到了帝国时期(秦后至清亡)封疆大吏一般都会把嫡子嫡孙中的一个或几个送到京都进学,名义上是进学,实际上就是作为人质。
  于克训把嫡长孙也就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送到长安龙首山书院,说的好听点是当学生,说的难听点就是当人质。
  这也意味着他的全面投降,以后他会当一个合格的傀儡,绝对不背地里搞三搞四。
  但他的条件就是岳山必须要好好教导他的孙子,给他的孙子一个美好的未来。用自己的融入来换取家族至少三代富贵……所以这也可以算作是个交易。
  这个交易岳山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有了于克训的主动配合,他就可以提前宣布完成了对德州的掌控。后续的计划也可以顺利实施,不用害怕有人拖后腿。
  就在他欣喜不已的时候,于克训再次说道:“对了,去书院教书的事情我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想去。”
  “人不能总闲着,总要找点事情做。闲的太久,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熬不住产生别的不该有的想法。去教书,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会好很多。”
  “而且我这个人确实有好为人师的癖好,当先生恰好能满足我的这个嗜好。”
  “好,你可以去……”说到一半,岳山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注意,于是连忙道:
  “我有一个关于书院的更宏大的计划,不知道于刺史有没有兴趣参与?”
  “请讲。”于克训好奇的道。
  于是岳山就把自己开书院培养先生,然后以这些先生为依托在整个德州地界广开学堂书院的计划。
  “在每一个乡里开设至少一间学堂进行蒙学,蒙学优秀者去县学进修,县学的优秀者可以进入德州书院。”岳山侃侃而谈道:
  “而德州书院的优秀者可以获得推荐直接出仕,或者送到京师参加科举,或者送到龙首山书院进行更高层次的学习。”
  “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每年给德州书院一个举荐名额,有我亲自向吏部推荐他为官。”
  “这个计划牵扯太多,眼下我要忙着盐政暂时无暇顾及,不知于刺史可肯助我一臂之力?”最后,岳山看着他诚挚的道。
  于克训激动的道:“今日方知清水候胸中韬略,于克训心服口服。此真乃利国利民之良策,若做成可谓是名垂千古的政绩,能参与进来是某的荣幸。”
  他怎么可能会拒绝。才四十多岁不到五十,他感觉自己还身强力壮着呢,虽然为了后世子孙和家族考虑做了这个交易,可心中难免有些不甘。
  可是现在,什么甘不甘的都无所谓了。
  到了他这个年龄,比起什么高官厚禄,更想追求的是身后名。
  比起这个庞大的学政计划,一个刺史又算得了什么?古往今来刺史多了去了,又几个能在史书上留名的?于克训很有自知之明,按照他的政绩,是没那个机会的。
  可如果他参与到了学政计划中去,妥妥的有他一席之地啊。而且要是真能实现岳山的计划,那于家在德州的地位将变得牢固无比,只要子孙不出败家子,享个三五世的富贵完全没有问题。
  搞不好一个地方性的小世家就此诞生了。
  更何况教书育人本就是他的爱好,从事爱好的工作还能青史留名,还能给家族创造底蕴,何乐而不为。
  “好,那我就委任你为德州的学政官,主持德州的学政计划。甘元峰等人都是书院出身,对书院比较了解,我会让他们辅佐你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可以去找他们。”岳山说道。
  “好,我明白了。清水候放心,我会严格按照你的计划来做的。”于克训保证道。
  “不,不是按照我的计划来,而是根据德州的实际情况来。”哪知道岳山摇摇头道:“每个地方的情况都不一样,采取的政策自然也要有所不同。”
  “我的学政计划是根据长安的情况来制定的,很多地方并不适合德州。如果强行照搬,良政有可能会变成害政。”
  “而且我也不能长时间呆在德州,很快就要返回京城,就更加无法了解德州的情况。所以具体该怎么做还要于刺史你们看着修改。”
  “但一定要切记,一切以方便百姓为出发点和归宿。”
  “我们搞学政体系就是为了给穷人一个读书的机会,如果我们的计划不符合实际情况,反而给百姓带来不便,那还有什么意义?”
  “清水候宅心仁厚,某佩服佩服。”于克训敬佩的道。
  出身寒门的他受够了世家贵族的排挤,之前人微言轻力量单薄没有办法反抗。现在有个大靠山在前头开路,他心中那摊死灰再次燃起了火苗。
  有了于克训的帮助,岳山对德州的整合速度快了好几倍。原本他以为要两三个月才能完成这项工作,现在一个月不到就重塑了德州六县的官僚体系。
  虽然不敢保证没有问题,但起码他的命令可以在六县畅通无阻,他的计划能顺利推行无人敢于阻拦。阳奉阴违的人都没有,毕竟前后几百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是最好的威慑。
  在临回京前岳山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和水师有关。
  “你不是一直都很羡慕百骑司的人每天都抽时间读书识字学习兵法吗,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岳山把孙仁师找过来,宣布道:
  “我要在厌次县修建一所水师学堂,专门教授水师官兵读书识字学习兵法,你以为如何?”
  “真的?那太好了。”孙仁师一脸狂喜的道。
  他是偶尔偷听了几句李靖和李孝恭讨论兵法才有今日,所以对兵法什么的比普通人更加向往。只可惜出身太低,根本就没有机会系统的学习兵法。
  也因此,他对于百骑司全员都可以学习兵法的情况非常羡慕,没少跑过去蹭课。
  虽然百骑司没有敝帚自珍,学习的时候也没有把他赶走,可毕竟不是手把手教,很多地方他都没有听懂或者是没有理解透彻。
  这种一知半解让他更加的难受。他一直想给岳山提议,要不让我也好好学学?
  可他不敢,兵法太珍贵了,非至亲或者弟子什么的是不传的。
  百骑司是岳山手中的嫡系,可以学习兵法。可他孙仁师和渤海水军算什么?连后娘养的都算不上,人家肯让他旁听就谢天谢地了,还敢提要求?
  至于投靠岳山以换取学习兵法的机会……他不敢。
  他是李孝恭提拔和举荐的,身上打着李孝恭的标签,敢无缘无故投靠别人以后别想混了。
  哪知道今天岳山主动提出要教他们读书识字学习兵法……他如何能不高兴。
  “别高兴的太早,你们自己想办法修建学堂和码头船坞,等我进京办完事儿回来的时候,你们要是能把这些东西建好,那我就给你们一个进学堂的机会。”
  吩咐完这一项工作之后,岳山就暂时放下德州的事情,押送十几艘大船沿着黄河逆流而上返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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