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逆转

  田学臣?看着手里的名贴,岳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位长安令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直接带人上门,可没递交名贴。这次不但递了名贴,连礼贴都单独备了一份。
  看来昨天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这些人果然都长着一双鸽子眼,看高不看低啊。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他上门应该是补救双方的关系来了。
  毕竟之前他答应帮忙修建学塾,结果十来天都杳无音讯,换个人都会生气。
  一般的小贵族还真不放在他长安令的眼里,但这个小贵族和秦王关系密切那就另当别论了。
  看来学塾的事情成了,他欣喜的想道。
  岳山一直在吐槽古人的智慧超群,一个二个都是老狐狸。却没有意识到,在环境的刺激下他自己的潜能也逐渐被激发。
  比如他能根据一张名贴推测出田学臣此行的前因后果。前世他要是有这种情商也不至于混的那么惨。
  想通了这些,岳山带着笑意到门口迎接:“明府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大郎客气了,我们是邻居理当多往来。”田学臣笑容可掬的道。
  不但态度变得亲切,对岳山的称呼也从原本的岳男爵变成了大郎。
  岳山一边把他迎进门一边说道:“是该多走动,我早就想去拜访明府,只怕你政务繁忙不敢去打扰。”
  田学臣羞愧的:“唉,也不怕大郎笑话前几日被御史参了一本,为了避风头我在衙门坐了一旬不敢乱动,答应你修建学塾的事情也因此延误。今日特意过来请罪。”
  “啊?哪位御史这么可恶,连明府这样忠于王事心系百姓的好官都敢弹劾。”岳山表现的义愤填膺,然后又叹了口气失落的道:
  “可惜我人微言轻无法向陛下进言,否则一定为明府鸣不平。”
  田学臣感动的道:“大郎有此心田某已经感激不尽,幸赖圣人圣明,并未因一二人的污蔑之词就问罪与我。否则今日我哪还能出现在大郎府上。”
  岳山一脸仰慕的道:“是啊,多亏陛下英明神武圣心清明,否则哪有现在的太平盛世。”
  田学臣脸皮抽搐了几下,发出一声不自然的干笑转移话题道:“这是林启东林先生,长安有名的启蒙先生,曾经在数个公侯之家的蒙学教过书。我特意请他过来协助大郎管理学塾。”
  岳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名山羊胡子身披蓝色长袍头戴方巾的……老书生。
  林启东朝文质彬彬的朝岳山行了个叉手礼,那态度不卑不亢,那姿态洒脱不凡,任谁见了都会叫一声好,然后心生好感。
  不过可惜,他碰到了岳山。
  “明府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学塾只是我兴趣所致建来教育乡邻幼童的,本就不指望他们能成才,只希望能识得几个字不要成为睁眼瞎。林先生这样的大才留在这里实在太屈才了。”
  林启东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稚子可恶,以他人子弟的未来为乐趣,你的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岳山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就端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茶。
  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但那种红果果的无视却比轻蔑和辱骂更伤人。
  原本不留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插手学塾的教学情况。毕竟岳山的教学方法在这个年代看来有点离经叛道。
  但现在看来,这位林先生确实不适合这里。也难怪他去那么多公侯家里教过蒙学至今还是一介白身,性格决定命运啊。
  林启东气的脸色涨红,正想继续说话,哪知道一旁的田学臣却先一步喝道:“滚出去。”
  林启东一愣,似是不敢相信他在说自己。当确认田学臣就是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不敢置信的道:
  “明府,他……”
  田学臣打断他的话怒喝道:“我让你滚出去没有听到吗?上下尊卑都不懂的东西也有脸当先生,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回去我就把你的真面目告诉所有人,免得有人在受你的骗。”
  林启东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身躯摇晃似是要跌倒的样子。
  岳山还真怕他倒在自己家里,正担忧的时候发现他忽然衣袖掩面狼狈的跑了出去。
  “唉,惭愧惭愧,本想给大郎寻个助手,没想到看走了眼反而闹了笑话。还望大郎勿怪。”田学臣羞愧的道。
  “明府哪里的话,你肯屈尊降贵为一个小小的学塾操心我已经很感激了,哪敢怪罪。”岳山淡淡的道。
  他已经摸清了田学臣的用意和底牌,说话自然就变得硬气起来。他相信田学臣介绍林启东过来真的是出于好心,想弥补之前的不愉快。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林先生如此的有‘风骨’,两句话就把岳山给得罪了,好事儿也变成了坏事儿。
  说起来这位林启东也够倒霉的,估计他并不知道岳山的真实身份。见到他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自觉的就放松了警惕,甚至端起了老师的架子。
  结果……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林启东确实是你带来的人,他也确实得罪我了,你田学臣不出点血就想走?
  此时的形式和上一次完全逆转了过来。
  上次岳山只是献宝有功的小小男爵,田学臣堂堂长安令肯过来就是给你面子。
  现在岳山是秦王妃的义弟深的喜爱,秦王甚至破格亲自为他取表字。地位已经不是田学臣区区一个长安令能比的上的了。
  现在是田学臣登门拜访拉关系,主动权天然在岳山手里。
  田学臣心中叹了口气,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秦王妃要认这个少年当义弟了。
  就刚才他对待林启东的态度,就能看出心机手腕都非同一般。
  正常人遇到林启东这样的人,一般会大怒甚至动手打人,这个少年却什么都没做。
  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哪怕一个字,更没有喊人把他的腿给打断。
  可正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表示,逼得田学臣不得不下重手。
  因为人是他带来的,得罪了主家你要是没有任何惩罚那就什么都别谈了。就算你惩罚的轻了都不行,必须要让主家满意。
  他不得不咬着牙断了林启东以后的生计……教书先生最重声誉,长安令亲自说你不行,谁还敢要?
  就算这件事情传出去,责任也全是他田学臣的,和眼前的少年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这个结果依然没有让少年满意,但他却不敢就这样甩袖离去,因为今天是他来求人。
  “朝廷鼓励兴学,还下发了一笔财货支持兴修学塾,我觉得你的学塾可以获得补助。我还可以做主,调动一部分民役充当修建学塾的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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