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鱼

  侯伯伯受伤了。
  小腿骨断裂，不能下炕。
  家里的活儿全落在候婶跟小樱子身上。
  冬天，庄稼地里没啥活儿。
  每年这个时候，侯伯伯都出山去打工。
  帮人盖房，搬砖，当小工。
  每天可以挣五十块。
  现在至少要躺三个月，没有收入，日子非常拮据。
  “樱子，不凡，萌萌，你们在家里耍，我出去一下。”
  候婶收拾好一切，要出门。
  “娘，你干啥去？”樱子问。
  “不远处有个砖厂，娘去帮人脱砖坯。
  你爹不能动，咱们几口子要吃饭嘞……。”
  原来候婶是去打工，补贴家用。
  “娘，您去呗，早去早回……。”樱子冲母亲摆摆手。
  候婶骑一辆自行车走了。
  “樱子，你家真的很穷吗？”杨不凡问。
  “嗯，家里没钱，日子老是紧……。”
  樱子小小年纪竟然皱起眉头。
  杨不凡家是亿万富豪，生出来就在金窝窝里。
  他很难想象穷人的日子怎么过。
  “那你爹为啥不开厂？不办企业？不种菜？”
  “没本钱啊，不是所有农民都跟你爹一样……。”
  “那好，我帮你！咱们一块去挣钱好不好？”杨不凡拍拍胸口。
  “怎么挣？”
  “咱们下河去抓鱼，然后到集市上卖！
  一天捞二十条鱼，最起码能赚一百块。”
  “是吗？”樱子忽闪两下大眼问。
  “真的！不信的话跟我来！”
  杨不凡走进厨房，弄半碗小米。
  倒上香油，味精等等。
  将小米跟调料一起搅拌。
  然后出门，拎起老侯家院子的里粪叉。
  顺便拿个大木盆，丢在水塘里。
  他在水塘里发现了鱼，而且个头不小。
  一屁股坐进木盆，抬手一划，离开岸边。
  只见杨不凡抓一把小米，撒在水面上。
  几分钟后，一条条大鱼慢慢靠近。
  纷纷啄食饵料。
  三四斤重的大鱼至少七八条，水面上打起一层层涟漪。
  孩子将钢叉挥起，一叉一个。
  噗嗤！噗嗤！
  大鱼被他刺中，一条条被甩上岸。
  “我的天！不凡哥哥你可真棒！真棒啊！”樱子不住赞叹。
  杨不凡却擦擦鼻涕：“这有啥！康爷爷天天教会我逮鱼。
  鱼食的配方，也是他告诉我的……。”
  杨不凡很贪玩，在皇姑山的时候，常常缠着康师傅。
  康师傅也非常喜欢这个小少爷。
  不但教会他钓虾，钓鱼，还教会他怎么刺鱼。
  刺鱼，必须准备好饵料，把所有鱼引上水面。
  而且不同的鱼，需要不同的饵料。
  想要什么有什么。
  今天这种简单的饵料配制，就是康师傅亲手所传。
  水面上不安稳起来。
  随着饵料不断撒入，鱼也越来越多。
  “哎呀！那条，那条大！不凡哥哥快刺啊！”
  “还有那条！是大鲤鱼，我要吃，我要吃！”
  萌萌跟樱子不断欢呼，为他鼓励加油。
  “好嘞！你们就瞧好吧……！”
  杨不凡手里的钢叉不断飞舞。
  鱼儿蹦跶得更欢了。
  不多会儿，岸边的鱼足足被挑上来几十尾。
  足足一百五六十斤。
  两个小女孩的巴掌都要拍红，嗓子都要喊哑。
  杨不凡累了，跳上岸。
  抬手擦擦汗道：“不少了！咱们下午再弄一拨，差不多有一车！
  明天找个三轮，一块去卖鱼！！”
  “好啊好啊，俺去！”
  “俺也去！”
  “那咱们回家做饭，吃过饭过来接着捞！”
  杨不凡觉得不能捞太多。
  三个人力气小，多了弄不动。
  再说被侯伯伯发现，是要打屁股的。
  担心他们淹死。
  中午，候婶没回来，杨不凡跟樱子一块做得饭。
  老侯吃得美滋滋。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想不到杨不凡做饭也这么好吃。
  吃饱喝足，下午继续。
  一天的时间，杨不凡竟然挑了四百多斤鱼。
  都是鲤鱼，个头非常大。
  老侯家有辆三轮车，只能装载这么多。
  四个孩子商量好，明天赶早市，去卖鱼。
  他们凌晨三点出发，当时，侯伯伯还没起。
  “樱子，咱走呗！”杨不凡先起床的，过来悄悄呼喊女孩。
  樱子跟萌萌翻身而起，偷偷留出家门。
  杨不凡骑三轮车，两个女孩坐在车帮上。
  车厢里的鱼早就冻得硬邦邦。
  遇到下坡路，他立刻踩刹车。
  遇到上坡路，两个小姑娘一块帮他推。
  虽说杨不凡才八岁。
  可他的健壮，结实跟力气，一点都不输与大人。
  四十多里山路，三个孩子足足走两个半小时。
  来到农贸市场，已经五点了。
  夜色仍旧很黑。
  樱子跟萌萌全累得气喘吁吁。
  这儿是批发市场，卖菜的居多
  也有水产。
  “不凡哥哥，咱们怎么卖啊？多少钱一斤？”樱子问。
  “我去问问，那边有卖鱼的！”
  杨不凡很精，不会卖，可以先买。
  他们卖多少，自己也卖多少不就行了？
  于是他丢下三轮车，直奔一个鱼摊。
  “叔叔，您的鱼怎么卖啊？”
  杨不凡指着一个水池问。
  卖鱼的老板身穿雨衣，看到是个孩子，有点爱答不理。
  “三块一斤！”那声音十分冰冷。
  “喔！”
  杨不凡回来，站在三轮车上喊。
  “卖鱼喽，卖鱼喽，三块一斤！
  又肥又大的鲤鱼啊，不买也来看看！”
  门里出身，自会三分。
  他爹就是生意大王。
  没吃过猪肉，当然见过猪走。
  樱子跟萌萌闻听，也跟他一起吆喝。
  “大鲤鱼啊大鲤鱼，真好吃啊真好吃！不买就没有了！”
  孩子的吆喝声立刻惊动四周的小商贩。
  贩子们一瞅，全都笑了。
  三个孩子都没三轮车高，竟然学大人做生意？
  真是好笑！
  其中一个小贩问：“娃！你们家大人呢？”
  “大人没来！俺能卖！！”
  “你会做生意吗？赶紧上学去，不然老师会打你板子！”
  “切！你要不要？不要别捣乱！”杨不凡冲他白一眼。
  “哎呀！小萝卜头还挺犟！你的鱼怎么卖？”
  “批发价三块！”
  “你这有多少斤？”贩子又问。
  “不知道，过称呗！”
  杨不凡装作很内行的样子。
  贩子仔细一瞅，非常吃惊。
  因为那些鲤鱼的个头真不小，而且特别新鲜。
  一瞅就是昨天刚从河里捞的。
  每条鱼的肚子上都有个窟窿。
  可见捞鱼人用的是鱼叉。
  天然野生的大鲤鱼，批发价绝对在五块以上。
  孩子不懂，贩子觉得能占大便宜。
  他一咬牙：“我全要了！！”
  “真的？哎呀叔叔，你真有眼光！”
  “走！那边过称去！你可不能卖给别人！！”
  “那当然了，做生意应该讲诚信！”
  杨不凡立刻推起三轮车，跟贩子一块去过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