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遗言

  晨曦中，另外几只鹰本来也想俯冲。
  可忽然发现最前面的鹰被张铁生击毙。
  它们吓得忽闪着翅膀又飞走了。
  天已经发亮，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好耶！铁生哥你太棒了！又可以吃肉了！”
  首先传来喜鹊跟巧玲的欢呼。
  那边的大洪瞅到外面的一切，也频频点头。
  “张铁生牛啊！不亏是英雄豪杰！”
  “英雄豪杰个屁！我要吃肉！有吃的了，快让他分给我，快点！！”
  五爷在旁边嚎叫道。
  “放心，张铁生一定会给你的，他不会瞧着任何人饿死！”大洪说。
  “你个叛徒！叛徒！拿着我的钱，却帮助张铁生！混蛋！”五爷继续骂。
  但大洪没搭理他。
  知道他疯了。
  根本没必要跟一个疯子见识。
  这边的张铁生立刻拎起死鹰。
  巧玲跟喜鹊忙着烧水。
  不多会儿水烧开，开水烫鹰毛。
  将鹰毛去除，就是一只白条鹰。
  最起码有十七八斤肉。
  内脏挖出，是小狼的食物，人只能吃鹰肉。
  切块以后，丢进石锅，大雪谷里再次飘出一股醉人的香气。
  巧玲跟喜鹊都等不及了，哈喇子直流。
  那边的五爷跟大洪也直咽唾沫。
  鹰肉不好熟，最起码要炖两三个小时。
  石锅里飘起一层油，让人垂涎欲滴。
  没有熟透，两个女人就用筷子抄起，大嚼大咽。
  一边吃一边点头：“铁生哥，真好吃！好肥啊！”
  “这东西跟山鸡肉差不多，营养丰富，只可惜是保护动物……。”张铁生解释道。
  “啥保护不保护的？应该先保护俺俩！”巧玲说。
  的确，保护动物不能吃。
  但在绝境中，人命最重要。
  目前坚守的不是法律，而是丛林法则。
  自古都是弱肉强食……。
  喜鹊也吃得津津有味：“鹰肉吃完，剩下的汤也好喝，如果煮一把面条多好啊？”
  “切！还面条呢，你想得美！！”巧玲反驳道。
  “当初在牧区，阿爸天天给俺吃肉，还弄糍粑呢！好怀念那些日子……”
  喜鹊想起牧区的生活。
  她至今没有恢复记忆。
  “放心，以后我保证天天让你们吃肉！这个办法不错，明天我还这样，把鹰从半空中骗下来！”
  张铁生说话算话。
  当天下午，他再次躺在雪地上。
  继续利用自己的身体诱惑那些鹰。
  感情阿尔泰的鹞鹰精得很。
  上过一次当，绝不会再上第二次。
  它们再也不冲下来攻击他了……。
  接连几天，张铁生都是空手而归，只能作罢。
  他开始安心管理弓棚里的蔬菜。
  下面火炕一烧，野菜长得很好，绿油油的。
  他盘算着，两个弓棚的蔬菜全部成熟，大家就不会挨饿。
  完全可以撑到春暖花开，撑到阿里木他们找来。
  五爷一直被捆绑在汽车里，腿脚都酸麻了。
  老东西性情大变，几乎成为一条黄鼠狼。
  晚上眼睛都放光。
  张铁生弄到食物，没有独享，每次必然会分给他俩一点。
  但一个礼拜后，新的困难再次发生。
  大洪的伤口开始感染，严重发烧。
  他嘴唇干裂，呼吸困难，沉睡不醒。
  张铁生把剩下的药丸给他吃，根本不管用。
  “大洪你醒醒，醒醒啊！”张铁生慢慢晃悠他。
  “你别弄了，他快死了……！”五爷说。
  “药！你一定还有药，快拿出来！”张铁生怒道。
  “没有！有药我也不会救他，他是个叛徒！！”
  “可他救过你的命！你这么忘恩负义？”
  “真的没有……我只有药方，山谷里配不齐药的！”
  “难道我们只能瞧着他死？”
  “他得的是败血症！严重缺乏营养，送出山谷也救不活……！！”
  “不行！我一定要救活大洪！”张铁生急得团团转。
  真的束手无策。
  大洪醒了，睁开眼，声音哆哆嗦嗦。
  “老大……你……杀了我吧。
  现在杀掉我……还有肉，如果我饿瘦了，你们就……没肉吃了！”
  “放屁！我绝不吃人！告诉你小子，挺住！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老大，别固执了……大洪……知足！
  最骄傲的是……跟过你这样的老大，虽死无憾……！”
  大洪早就把张铁生当成自己老大，老板。
  甘愿保护他一生。
  可现在不行了，大疾病把他折磨得奄奄一息。
  都怪五爷那一刀。
  如果没有被刺伤，他必定能坚持下去。
  “大洪，你还有什么遗愿？告诉我，我帮你完成……。”张铁生问。
  “老大……我想下车，看看家乡，看看外面的天，外面的云……！”大洪说。
  “好！我带你出去。”
  张铁生只能把他抱起，弄出车外。
  让他面向家的方向……。
  大洪的家在南边，最起码还有两千多里。
  啥都看不到，雪峰成为重重阻隔。
  巧玲跟喜鹊立刻过去，利用狼皮坎肩将他保护，防止他着凉。
  “娘……秀兰……娃，我对不起你们了！
  儿子不孝，来生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秀兰，我死后，你找个好人嫁了吧……。
  还有咱的娃，一定要让他好好上学，将来成为有用的人……！”
  大洪喃喃自语，他觉得远方的亲人听得到。
  巧玲跟喜鹊在旁边陪着他掉泪。
  “铁生，老大……！”大洪又抓张铁生的手。
  “大洪哥，你说你说……。”
  “我死了，你记得去一趟我家，那五十万……可是我娘跟秀兰活下去的……救命钱。”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一次可可西里，把钱交给他们，给他们五百万……！”
  “谢谢你……老大。”
  大洪断断续续，呼吸越来越困难。
  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失落，惋惜，无奈……。
  正在这时，忽然，大洪的脸色突变。
  张铁生跟两个女人没注意，但大洪感觉到了危险。
  因为他看到张铁生的背后，有一条白影飘过。
  正是那只彪……。
  彪趁着他们悲伤的时候，开始偷袭。
  它已经悄无声息跳起，身体划过一道弧线。
  两只利爪刺向张铁生的后背。
  巨大的嘴巴，吞的也是张铁生的脑袋。
  “老大！小心啊……！”
  关键时刻，大洪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猛地把张铁生扑倒，奋力冲彪迎了上去。
  张铁生根本没反应过来，就滚在雪地里。
  等他转过身，被眼前的一切惊呆。
  大洪的脑袋已经进去彪的嘴巴。
  吭哧，他的头颅没了。
  一腔血飞出去老高。
  彪的嘴巴血淋淋的，两只爪子还想撕碎大洪的身体。
  “大洪哥——！”张铁生一声悲鸣。
  身体已经飞起，同样冲彪扑过去。
  关键时刻，大洪舍去自己的命，保护了他。
  张铁生的怒火直冲霄汉。
  他跟彪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