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树苗（2）

  “铁生哥，俺不管你的初恋是谁，总之喜鹊这辈子不嫁别人，就嫁你……。”
  喜鹊抿着嘴唇，声音十分坚定。
  她去年就被张铁生吸引了。
  现在年龄太小，才刚刚十八岁。
  “妹妹，这个要看缘分，咱俩……有缘无分啊。”
  “咱俩一个村，又一块长大，还不算有缘分？不管！你必须娶俺，这是你亲口答应的……。”
  喜鹊竟然扑进他怀里哭了。
  张铁生慢慢将她推开问：“你饿不饿？后备箱里有吃的。”
  “你别转移话题，就说娶不娶俺？”
  “不谈这个话题行不行？”
  “不行！你必须正面回答！”
  “我不能娶你！”
  “那俺就死给你看！”
  “你……！”张铁生吓一跳。
  重生回来，真的不一样了。
  上辈子生活里没有喜鹊的介入。
  怎么现在啥都改变了？
  瞧着姑娘信誓旦旦的眼神，他只能道：“好吧，二十五岁以后，如果挽不回初恋，我就娶你……！”
  “这可是你说的？”
  “一言为定！”
  “噗嗤……。”喜鹊这才笑了，擦擦眼泪。
  外面的雪很大，越来越大。
  起初是几片雪花飘零，紧接着是鹅毛大雪，一团团一簇簇。
  雪片落在车顶上，噗噗作响。
  车里却温暖如春。
  张铁生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吃的还有矿泉水。
  两个人啃两包方便面，靠在座椅上休息。
  山路是第二天早上通开的。
  过来一辆挖掘机，将石块铲向断崖。
  开进苗圃场时，都中午十点了。
  “您好，我叫张铁生，是皇姑山旮旯村来的，找你们钱经理。”
  张铁生走进苗圃场办公室，恭恭敬敬。
  他昨天打来电话，跟钱经理说好了。
  “张铁生对吧？我就是钱经理。”办公室里坐起一个年轻人，二十七八的样子。
  “钱经理你好，就是我昨天打电话跟你定树苗的……。”
  “喔，我们这儿什么树苗都有，跟我来……。”
  钱经理穿上一件雨衣，又分别递给张铁生和喜鹊每人一把雨伞。
  外面的雪太大，还夹着雨水，温度也特别低。
  三个人一起来到后院，张铁生看到了苗圃场的存货。
  枣苗，桃苗，杏苗，苹果苗……一应俱全，但数量不多。
  他们摆放的只是样品。
  “哎呀！想不到你们这儿还挺丰富的……。”喜鹊赞叹一声。
  “是啊，这些都是刚运来的，十分鲜活，树枝都很柔软，不信你瞅？”
  钱经理立刻拿起一根树苗，掰断树枝。
  里面是青绿色的，水分特别充足。
  而且这些树苗全用草毡子覆盖，防止被冻伤。
  “哥，您这树苗怎么卖啊？”喜鹊问。
  “一块钱一颗。”
  “所有的树苗都是统一价？”
  “对！而且都是嫁接好的，大久保，五月鲜，大金红，白香露，红星，红元帅，黄元帅，什么品种都有。”
  “如果有假的咋办？”
  “假一赔一百！这些全是经过老师傅嫁接而成，童叟无欺！”
  钱经理没有骗他们。
  这个年代的人十分实诚，不敢玩套路。
  谁玩套路谁倒霉。
  按说，嫁接好的树苗一块钱一株不算贵。
  培育成功，最起码需要两年。
  运回家栽种，枣子当年结果，桃树三年保准丰产。
  “哥，便宜点呗。”喜鹊问。
  张铁生让她来就是砍价的。
  小姑娘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
  “对不起，价格不能动！我们这儿是集体单位。”
  苗圃场真的是集体单位，价格也是单位定的。
  但质量绝对有保证。
  张铁生微微皱紧眉头。
  一块钱一颗，平均每亩五十颗，八百亩地，就是四万颗。
  枣苗必须密植，不然头年无法丰产，也就是每亩一百颗。
  桃苗头几年也需要密植，等到大树长开再移植，保留足够的空隙。
  这样，数量就达到五万颗，也就是五万块。
  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大哥，便宜点呗，三毛钱一颗怎么样？”喜鹊笑眯眯问。
  “不行！谢绝还价！能买就买，不能买就请离开，我们这儿不讲价的！”
  钱经理牛得很。
  好多公家单位都这样，员工冷若冰霜，态度十分恶劣。
  张铁生一瞅就火大，怒道：“巧玲算了，咱们不要了！”
  “可是哥，咱们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白跑就白跑！这样的经理，我绝不跟他做生意的！太死板！换上我的员工，当场炒掉！”
  钱经理一听不乐意了，怒道：“你爱买不买！没人请你来！”
  眼瞅着两个人要翻脸，这时，旁边忽然有人呼喊：“钱经理，树苗到了，卸在哪儿？”
  “卸在那边！我去找工人卸车，你把车停好了！！”钱经理说完走了。
  张铁生仔细一瞅，发现呼喊的人四十多岁。
  紫红脸庞，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了蓑衣。
  因为风雪太大，他浑身是雪，赶着一头牲口。
  牲口车上的树苗堆积如山。
  虽然天气严寒，但中年人仍旧浑身冒汗。
  牲口也打着响嚏，嘴巴里呼出一团团热气。
  张铁生微微一笑，赶紧靠拢过去。
  “大叔您好啊，抽烟……。”他掏出一根黄鹤楼，递过去。
  “谢谢你，后生。”中年人接过烟，美美抽一口。
  “大叔，您是专门为苗圃场提供树苗的？”
  “是啊，这家苗圃场的树苗，年年有我提供。”
  “那这些树苗，全都是您培育的？”
  “没错！我家祖辈都是种果树的，手艺可好了！不信你去俺庄里打听一下，谁家种的树，都没我的产量高，味道好！！”
  “那您为苗圃场提供树苗，多少钱一颗？”
  “三毛！”
  “啥？”张铁生吓一跳。
  想不到钱经理这伙人真狠，竟然一下子榨去七成。
  “大叔，那您的生意不错嘛，一颗三毛，每年培育十几万颗，也挣好几万呢。”张铁生故意问。
  他就是想套出苗圃场给老农结算的周期是多长。
  “屁！我去年给他们的树苗，今年还没结算……。”
  “啥？去年的树苗……今年都没给钱？”张铁生又吃一惊。
  “是，他们这伙人卖了钱，大吃大喝，还涨工资，我的钱却一拖再拖……。”
  “那你为啥还卖给他们？”张铁生又问。
  “唉！只有他们这儿收，附近没人种果树啊……。”老农不断摇头。
  张铁生闻听，笑得可开心了。
  机会来到，老子要抄苗圃场的后路……。
  一块钱的树苗，老子四毛钱一颗买。
  这次又省钱了，足足可以省两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