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誓

  三分钟以后，姑娘终于撑着伞回来。
  “完事儿了？”铁生掐灭烟头问。
  “嗯。”喜鹊的脸仍旧红红的，仿佛初升的朝霞。
  “上车，外面冷！”铁生拉开车门。
  他还用手保护了女孩的小脑袋，担心她被车门撞。
  一个微小的动作，又让喜鹊感动不已。
  铁生哥真是心细如尘，多好的暖男……？
  返回驾驶位，张铁生继续蒙衣服睡觉。
  喜鹊却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心慌意乱到天明。
  早上八点半，终于过来一辆推土机，将石头推下一侧的断崖。
  大路通开，两个人顺利回家。
  刚刚走进村子，就引起一连串风波。
  皇姑山谣言纷纷。
  “铁生跟喜鹊在一块过夜了……。”
  “他俩昨晚在城里没回来……。”
  “一定开房了……。”
  “喜鹊过完年十八岁，年龄刚刚够，早晚是张铁生的菜。”
  一个小时不到，谣言就传进杨巧玲的耳朵里。
  她今天没去拉粪，因为天气不好。
  当！女人一脚将张铁生家的房门踹开。
  “张铁生！你给我出来！还要脸表脸！”
  铁生刚刚洗漱完毕，瞧见巧玲怒气冲冲的样子，微微一愣。
  “巧玲，你又发得哪门子神经？”
  “我发神经？张铁生你不是人！”巧玲气呼呼都要哭了。
  她仍旧在为上次那个吻耿耿于怀。
  既然亲了人家，为啥又跟喜鹊好？吃着盆里的，瞧着锅里的？
  “我当然是人！有话就说，我不想跟你吵！”
  俩人吵了一辈子，他真的有点厌烦。
  “俺问你，昨天你跟喜鹊……咋回事儿？”
  “啥咋回事儿？”
  “你俩去买菜苗，为啥一宿没回来，在哪儿过的夜？”
  “跟你有关系吗？少管闲事威信高！多吃馒头你身体好！”
  “废话！当然有关系，你必须解释清楚！！”
  “懒得跟你解释……。”铁生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继续到田里犁地。
  “不行！说不清楚，你就不准走！”巧玲竟然堵了门。
  她气呼呼的，胸口不断鼓动，样子特别好看。
  “咱不闹行不行？三十年了，你还有完没完？”张铁生也很生气。
  重生前，巧玲就欺负了他二十多年。
  天天跟猎犬似得盯着他。
  别说跟女客户做生意，就是路上碰到个女的，多看一眼都不行！
  耳朵常常被巧玲拧得又红又紫。
  晚上回家，还要跪键盘，要嘛就是跪搓衣板。
  赫赫有名的百亿富翁，每次看到媳妇，跟耗子见到猫似得。
  本以为重生回来可以重新选择，解脱。
  这下好，又被她缠上了。
  “你闪开！”
  “绝不！你解释清楚！跟喜鹊都干了啥？”
  “我俩啥都没干！”
  “那你俩昨晚在哪儿过的夜？”
  “汽车里，夜儿个下雨，山路断了，俺俩被堵在路上，只能在车里猫一宿。”
  “真的……啥都没干？”
  “当然！”
  “你发誓！”
  “好吧，我发誓！如果夜儿个晚上，我对喜鹊有一点不怀好意，天诛地灭！万劫不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行了吧？”
  发誓完毕，铁生有点后悔。
  此刻还没跟巧玲成亲，她还不是我媳妇。
  我干嘛要发誓？
  这不是贱骨头吗？
  “呸呸呸！那个要你咒自己死？坏的不灵好的灵！”巧玲赶紧吐唾沫。
  “行了吧？我可以走了吧？”铁生问。
  “嗯，这还差不多，慢着……你领子没卷好，俺帮你卷一下。”
  巧玲竟然伸出手，帮他整理领子。
  然后将袖子帮他拉好，这才道：“可以了，干活别太累，身体是自己的，累坏了你不心疼，有人心疼……。”
  “切！”张铁生大踏步出门，上去拖拉机，直奔梯田。
  刚刚走出家门，忽然，不远处传来大哥金生的呼喊。
  “修通喽——！大路修通喽——！”
  紧接着，无数辆三马车轰轰烈烈开回村子。
  车上锦旗招展，所有的乡亲兴高采烈。
  皇姑山到县城的四十里山路终于全部融会贯通。
  一眼看不到头，弯弯绕绕，整整齐齐。
  路宽二十多米，并排可以过四辆汽车。
  全都是石粉铺垫，被压路机压得又平又瓷实。
  耗资两百多万，注入了上百山民一个多月的心血。
  海亮跟洪亮站在车上呼喊：“铁生！咱们的路修通了，接下来干啥啊？”
  张铁生立刻将拖拉机熄火，同样乐得合不拢嘴。
  “还能干啥？统统下车，现在我将你们分为三个小组。
  第一组，巧玲带领拉粪队，继续拉粪。
  第二组，二哥三哥，你俩带上人，把五百亩梯田耕出来。
  第三组，海亮哥，洪亮哥，你俩带上一帮人，将地钯一遍，然后开沟，准备种菜！”
  “铁生啊，今年帮你干活，是不是也每天三十块啊？”海亮问。
  “当然，如果今年收成好，三十不行，咱们就每人给四十块！”
  “太好了！弟兄们，愣着干啥？下地干活去啊！！”
  海亮跟洪亮将手一招，所有乡亲顾不得休息一下，纷纷冲向田间地头。
  刹那间，梯田上又忙碌起来。
  大家犁地的犁地，耙地的耙地，开沟的开沟，热火朝天。
  底肥已经上足，铁生又安排几个人，将那边的山泉水引过来，准备春灌。
  一年一度的春耕又开始了，山民们全都挥汗如雨。
  金生却有点不好意思，拉拉弟弟的袖子。
  “哥，咋了？”
  金生说：“老四，咱家的新房子……是不是该装修了？天气暖和，装修好，我想把你嫂子娶过来……。”
  “喔……。”张铁生这才如梦方醒。
  去年盖的新房只是框架起来，因为天冷，还没装修。
  金生巴不得将小凤赶紧娶回家。
  “好的哥，你再带上几个人，装修去吧，等房子晾干，找个好日子，夏天就可以将嫂子娶进门。咱们张家……终于有女人了……。”
  “好嘞！”金生屁颠颠走了。
  瞧着漫山遍野忙碌的人群，张铁生的心荡漾起来。
  又是一年春来到，希望收成跟自己预计的一样，千万别出幺蛾子。
  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发财。
  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经历过的。
  正在哪儿陶醉，忽然，小凤从不远处走来。
  “铁生——！大事不好了！”女人竟然哭哭啼啼。
  瞧见她哭，铁生就头疼。
  “这……又咋了？”
  “俺娘还是不同意俺跟你哥的亲事，她说彩礼又要加价！”
  “你说啥？你娘还有完没完？这次她又要啥？”张铁生问。
  “俺娘要你的地！他说那500亩地，最起码要给她一半！”
  “你娘这是疯了吧？我找她辨理去！”
  张铁生几乎气死，卷起袖子直奔小凤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