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

  他不会在擎天,也不会回家。除了顾安安那里,霍云琛的心和灵魂无处安放。可惜的是,顾安安现在远在瑞士。
  ——
  霍云琛没参加霍于清的葬礼,收购协议等一切事项都由聂新和律师团去完成。他在齐老爷子这里窝着,陪他打牌,和他聊天,好像一切事都与他无关。
  齐老先生和他非亲非故,却很能聊得开。若说脾气,齐老先生也属于那种古怪得要死的,霍云琛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打麻将也能互相瞪上几十眼。
  白天就这么混过去了,霍云琛看上去很平静,没有异样之处。到了晚上,霍云琛看着齐老爷子睡了之后,拎了瓶酒,独自去楼顶露台看月亮。
  一口酒下肚,胃里发烫,头脑却格外清晰。
  扑通……
  门被推开了,他扭头看,只见顾安安喘着气,瞪着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聂新通知她了?
  霍云琛拧拧眉,把酒瓶子放到一边。还未出声,顾安安已经跑了过来,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小手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就像在哄盼盼一样。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呢。”她喘得厉害,声音也大。每次一心急,顾安安就控制不了音量,以为她自己听不到,别人统统都觉得声音小。
  霍云琛真不伤心!他对霍于清的感情在漫长的岁月里早就磨得干干净净了。
  “累了吧?”他掐着顾安安的下巴,低声问她。这才去瑞士几天呢?每次出国她都来去匆匆,来不及看看好风景。
  “不累,就是伤了点财。我包了机回来的,刷了你的卡。”顾安安又拍他的心口,劝慰他:“你爸爸本来就病得很久了,离开也好,自己不受罪。病人都很痛苦的。”
  霍云琛挑了挑眉,他此刻若说不伤心,顾安安会觉得他太薄情的吧?
  顾安安见他一直不出声,神情寂淡,反而更担心了。这男人一向感情紧敛,不到逼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是绝对不会有半点表露的。这样憋着可不行啊,离开的那个毕竟是他亲爸,他渴望了这么久,希望能疼爱他的爸爸!
  顾安安转头看那瓶酒,担忧地说道:“你少喝点酒,早点睡吧,我抱着你,你好好睡。”
  霍云琛温驯地倒下来,枕着她的腿,眼望星空,长长的腿交叠着,脚尖轻轻晃动。
  顾安安抹了把汗,十指钻进他的发里,给他轻轻地按揉,轻轻地说:“没事的,你睡会儿,好好睡。”
  霍云琛抬了抬下巴,看了她一会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我昨晚那个故事没讲完呢。”顾安安小声说:“不是吸血鬼,那个男孩子有操纵月光的力量。他行走在月光下,命令月光织成翅膀,带他飞起来。他在城堡的上方自由地飞翔,看到了花里住着的小精灵,看到了从大树树洞里钻出来的小松鼠……”
  霍云琛突然意识到,顾安安她真的在给他讲童话故事。他勾了勾唇角,手臂勾上了她的脖子。
  顾安安叹了口气,小声说:“霍云琛啊,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着也得给你讲一个狐狸精看上你,夜夜过来给你红袖添香的香艳故事吧。”
  “你写的?我没听过。我一个童话故事也没有听过。”霍云琛摸出手机写给她看。
  “这么可怜呢,你妈妈那时候也不讲的吗?我妈妈在的时候还给我讲过呢。”顾安安问道。
  “我能听懂故事的时候,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霍云琛平静地继续写给她看,“他也不回来,我每天看着以泪洗面的妈妈,根本不知道还有童话故事这种东西存在。等我上了学,已经失去了这种兴趣。现在给盼盼讲故事,都觉得那些东西很奇幻,很有意思……”
  顾安安捧住他的脸,弯下腰亲他。
  全世界只有顾安安能看到这样的霍云琛,孤单地影子斜斜跟着他一直走到现在。
  说来很奇妙,顾安安和霍云琛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总是防着对方,怕背叛,怕失去,怕伤害。再相见的时候,紧张,忐忑,恨不能热烈到把以前的时光全补上。
  但现在两个人的感情好像又变了,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变化,他们现在唇齿相依,能平和地面对一切往事,诉说所有受过的伤害。而能抚平这些伤害的人,只有现在正依偎在一起的彼此。还没有天长地久呢,怎么就变成了亲情了?不,比亲情要浓烈上一万倍,比爱情又牢靠上一万倍。
  顾安安紧紧地抱着霍云琛,十指相扣着,喃喃自语:“这辈子我们谁都不要先死,等要死的时候,我们一起死掉好了。留下谁都会心痛,走的人也不安心。下辈子我们早早地遇上,等到初中就早恋吧,然后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你不要当大总裁,我们就开个小店过日子。”
  “还能这样啊……”霍云琛抚着她的头发,唇角轻扬,“这是要和我一起服毒跳楼?”
  顾安安是听不到,不然非要吐他口水不可!能说点好听的吗?能浪漫一点吗?你就不能说两个人一起白发苍苍,直到走不动了,寿终就寝?
  很久之后,顾安安在聂新嘴里得知霍云琛当时说的这句话时,真的跑过去吐了霍云琛一口唾沫,强迫他按自己写的话大声念了一遍才罢休。霍云琛妻管严的名声也不径而走……
  此是后话,这时的夫妻二人正手握着手,准备好了迎接人生一关又一关的考验。这才是夫妻,鱼水相依,不离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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