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跟我去民政局
两人的思绪共同回到第一次,他们相识相知后的画面。
陆翡托着下巴,察觉到两人相视的眼神:
“哟~互相看什么呢,浓情蜜意的,还不快点从实招来。”
“第一次接吻的话,应该是我们见的第一面吧。”苏晚筝喝了口茶,脸颊飘上两朵红晕,嗓音淡淡的。
“卧槽,席江燃看不出来你这么饥渴。”
男人俊容微沉,不悦抬筷子往陆翡手背上一敲。
当初席江燃托时博联系她,说他能找到小澈配型的骨髓。
她赶到席家别墅时,才知道联系她的是谁。
推门而入时,一室温热的茶香,室内装修却是冷淡如冰。
简约的黑白系风格,雪白地面,黑色天花板,一股无端的压抑感。
“苏小姐,席总在书房等您。”
她脱了鞋,踏着拖鞋随他一步步上楼,二楼楼梯口有龙形样式的烟灰缸,里面陈着几根新烟。
苏晚筝想,这位席总该是个老烟鬼了。
跟普通女孩不同,她是个极少关注娱乐新闻的人,不知道席江燃的长相与年龄,只知道他是个很有钱的商人。
喝茶又抽烟的成功男士,大概四五十岁上下吧,她心里估摸着。
不过,真正推门而入时,隔着一段距离,她看见一道颀长漆黑的身影坐在大班桌前,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柔色灯光却照不柔他脸颊的森冷。
他戴了副金边眼镜,视线禁欲淡漠地扫过来,迎面而来的强大气场。
苏晚筝身子一下杵着,双手不安地背到身后,鼓着勇气:“席先生好,是您先前联系我的对吗?”
她那时还是江清霾身边的小手下,刚入职公司才学习没多久,从未面对这样的大人物。
有点胆怯,几分不安,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惹他不快。
“苏小姐,坐。”
他嗓音清沉,磁性好听。
有二十多岁?三十?
苏晚筝在心里悄摸猜测着,拘谨地走过去坐下。
男人视线侧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点下颌:“包里装的什么?”
“噢……”
她低头手忙脚乱拉开拉链,一边说,“是我弟弟的病情书,还有这几年找过的配型记录……”
一个不慎,包歪着被拉开,里面的东西尽数散落在了地上。
苏晚筝一惊,耳廓红了,蹲下身子去捡:“对不起。”
她手指伸过去一页页地捡,席江燃便静默注视着她。
柔软的发顶,没烫没染的黑色长发乖乖拢在耳边,伸手去捉地上的纸张,手指纤细白皙。
他浅然眯眸。
小时候在宴会上相遇那一次后,她似乎不记得他了。
长大后,他试图查过她,借以各种机会去苏家的宴会偶遇她,却很少见她出席。
如今,才是两人小时相遇后的第一次相见。
她长大了,变漂亮了,素净而白皙,小腰瘦得不盈一握。
有一页纸掉到他椅子底下,苏晚筝窘迫地趴在那伸手去够,却怎么都够不到:“席先生,能不能……”
不等她话音说完,一只修长分明的大手已将纸张捡起,垂眸细念:“苏晚筝,女,24岁,三围85,60……体重46kg,身高166。”
“喂,席先生!”那是她的体检报告,不小心夹在里面了!
苏晚筝懊恼地伸手去够,心念这男人怎么这样啊,外表堂堂正正的温谦君子,还偷看她的体检报告。
她伸手去够,男人却像故意耍她似的,将手臂往上抬,俊容飘着缕似真似邪的淡笑:“苏小姐,你在凌睿上班。”
苏晚筝脸颊涨红,“又怎样,麻烦席总把东西还给我。”
“江清霾是你什么人?”
“……”苏晚筝有点微恼地瞪他,“这跟席先生没关系吧。”
“有关。”他淡然将资料纸还到她手里,“毕竟是他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
苏晚筝真切地愣住,望着眼前一身深灰衬衣的男人,“是江总?”
“嗯,我以为他跟你提过。”席江燃抄兜走到她身边。
身上浅淡的咖啡清香,成熟的男人气息飘进她鼻尖里,莫名便使她有几分不自在。
苏晚筝身体有些僵直地摇头。
拐来绕去,男人终于说到重点上:“帮你找骨髓配型也可以,但我也有需求。”
“什么需求,我尽我所能都能完成。”她眼神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他轻笑,从书架某处摘下一本户口本,扔在桌面上:“明天,跟我去民政局结婚。”
“哗”一声,她才捡起的资料又掉在地上。
房间寂静,她瞳眸透着不敢置信的清澈,怔怔凝视着他:“席先生,你说什么?”
男人重新坐回椅上,手指轻轻抵着太阳穴:“我说什么,你听得很清楚。”
“结婚?这不可能,我今年才24岁。”
苏晚筝控制着声音的颤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而且我根本就……跟你不熟,我不认识你,我不可能……”
席江燃打量着她惊异的眼眸,她娇小的身子似乎受不住这股晴天霹雳,小脸惨白。
嫁给他就叫她这么惊恐失措,他看起来很可怕?
他唇角淡淡旋开弧度,反问她:“既然苏小姐与我不熟,我又为何要帮你?”
苏晚筝嘴唇发抖:“是……你说你有配型,我以为你会帮我。”
“我也以为江清霾与你说过了我的要求,才联系了你。”
“江总知道你要娶我?他也默认了?”苏晚筝眉头愈来愈攥紧。
“没错。”
苏晚筝摇着头,一种身置狼窝的感觉:“这太荒谬了,你们凭什么来决定我的私生活。”
就连爷爷都不会插手的事,他们凭什么。
“苏小姐,我知道你一直活在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的环境里。但这世界上没有谁是特殊体,谁也不是义务围着谁转。”
男人眼神尖利地扫过来,长指冷白点着桌面,“你要救苏澈,没有苏家扶持,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他上下打量女人纤细的身子,眼波深邃了几分,“能给我的,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
一番话说得如雷贯耳,像一瓢水从头浇到尾。
可苏晚筝还是无法接受,她不认识他,今天只是与他说了第一句话,他竟就开口要娶她!
荒谬,这太荒谬了!
小澈的配型一定能找得到的,只要她愿意去找。
“既然如此,恕我无法完成你的期愿,席先生,就当我没来过吧。”
苏晚筝将东西从地上一件件收起,装进自己小包里,一副傲然的姿态转身往外走。
窗外雨声沙沙,时而被风击落在玻璃上,奏出悦耳和谐的声音。
席江燃坐在桌前未动,凝视她的小小影子:“今晚12点前,如果苏小姐回心转意了,我们的交易依然有效。”
“我不会回心转意的。”苏晚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天轰隆下起了大雨,而她也没带伞,紧紧捂着背包奔跑在雨里,终于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门前坐下。
打开背包,悉心地检查有没有湿,这是很重要的医疗原件。
无助地抱着胳膊坐在雨里,她眼神呆滞空洞地看着雨帘,心脏某处空空的,被巨大的失落感填充。
在去席先生家时,她还期许满满的,以为这次一定能成了。
她抱紧自己冰冷的身体,下巴贴在膝盖上。
车水马龙的喧闹,映衬着她孤独无助的身形。
苏晚筝坐在那,时不时变换着姿势,不知该去向哪,不知该怎么办。
便在这时,一通电话打到她手机,她眼尖地看出那是医院,连忙接通:“喂,吴护士吗,怎么?”
那端护士的声音急迫:“苏小姐,大事不好了,有一帮穿着黑衣服的人,自称是苏家的人,要强行把小患者带走!”
“你说什么?”
苏晚筝猛地从石阶上站起,差点因为腿软重新坐下去。
是爷爷的人!爷爷始终就不承认苏澈的存在。
可先前他一直对苏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今天突然要带走他了?!
怎么办?
“吴护士,麻烦你要保护好他好吗?我马上想办法,求求你了!”
吴护士声音听上去焦头烂额:“我尽力在拖了,就怕拖不住多久。毕竟谁也不敢惹苏家的麻烦啊。就这样,我先挂了。”
苏晚筝呆滞握着手机,面色沉凝苍白,大脑一片空白,她立刻打电话给江先生,却显示关机中!
“怎么办……”她快哭出来,颤抖无助地握着手机。
走投无路之际,她脑海像受到感应般,出现方才那位席先生的话——
“没有苏家,想救苏澈,你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她慢慢从石阶上站起,裤子沾了点湿润的青苔,她全然罔顾,惊慌失落的眼神一点点归于平淡。
身侧拳头收紧,再逐渐张开。
是,在小澈的事情发生后,她才发现这个始终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只凭她一己之力,她无法保护小澈。
不管她心中的决定有多深刻,现实总是残酷的。
走在雨帘时,雨水铺天盖地,将她瑟瑟的人体袭裹。
不断冲刷她的意识和清醒,也洗掉她的骄傲和自信。
重新踏上席家别墅的门前时,她从内而外焕然一新。
她白皙的手刚伸上前,想敲门,房门便从里开了。
一只炙热的大手从里面把她带了进去。
带着急不可耐的力度,霸道又强势地把她拉进怀里,掌心擎着她的腰不让她逃跑,俯身吻住了她。
“哇——”
时苒听得如痴如醉,捧着小脸,“原来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啊。”
“嘁,哪有这么巧的事。”
陆翡却清醒得多,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我打赌,吴护士那边肯定是席江燃事先找好的托。”
苏晚筝顿时语塞。
对啊,仔细想想,似乎是有些太凑巧了。
她刚拒绝完席江燃,弟弟那边就出事了。而且苏丘从来不管苏澈的事,那晚又怎么突然要把弟弟带走?
陆翡一脸鄙视看向旁边默然的男人:“席江燃,你敢作敢当,你说,是不是用手段把美人骗入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