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考虑清楚自己的处境吧
声音一出,苏晟的脸色就即刻变了,那种感觉像坐跳楼机,从高空一下坠落低谷的感觉。
他把枪扔了,一把抢过手机:“他们人在哪!”
对面吓了一跳,怎么就突然从宋姐变成苏晟了?
“苏……虫哥。”
“人在哪!说!”苏晟对着手机再一声怒吼,整个车厢都震动了似的,脖子上的青筋爆起。
“在……在离最近的和谐医院。”
苏晚筝今晚睡得不踏实,或许大脑里在想着那个仓库里的不明人士。
那会是谁呢?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打算起来去楼下倒杯凉水喝。
一整天没吃饭的身体很虚弱,站起身时头很晕,要很久才勉强缓过来。
苏晚筝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房间时,看见书房的门虚掩着,有微弱的光从里面渗出来。
江清霾站在书房前,单手抄兜在打电话,宽阔的身材背对着她,灯光将他身影拉得长而压抑。
“嗯,然后,人在哪家医院?”
他淡声一句问,瞬间把苏晚筝的紧张情绪调动起来,“好,我知道了,继续盯紧他。”
他挂断电话,听到身后轻缓的脚步声。
收了手机,见到苏晚筝正站在身后。她身材相较之前更瘦了,削瘦的身材空荡荡在衣服里,显得凄楚怜人。
“怎么不睡了?”他朝她走过去,温着声音问。
“谁进医院了?”苏晚筝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步,裙摆下两条细细的脚踝,像要站不稳似的。
“去睡吧,很晚了。”
苏晚筝突然迈步走上前,狠狠抓住他的衣襟问:“是不是席江燃?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受伤进医院了?”
她手腕力气微弱,抓着他的衣领,细细的指节在颤抖,晃不动他的身体。
江清霾握住她纤瘦的胳膊,皱着眉,第一次对她语气忍不住重了几分:“你真当我混黑还是混地下的,没事可以随便打人?我有公司,有正职,怎么会无故做这种有辱形象的事?”
他气她总用这种眼光看他。
守在她身侧那么多年,陪她历练、教她成才,就算她记不得从前他们的种种,也该知道他不是性情暴戾的人。
苏晚筝忍不住冷笑了声,藏这么多年,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她狠狠松开男人的衣领:“那你敢不敢说是谁?”
他深吸口气,嗓音逐渐平和下来:“席江燃。但受伤的不是他,是宋琉星。”
“宋琉星?”
苏晚筝想起,宋小姐不是和小泉在一起吗?他们怎么会进医院?
她语气急迫地追问:“那他们有没有提起一个小男孩?那个孩子呢?怎么样了?”
“宋以泉,你跟他很熟?”江清霾低沉的声音伴有疑惑,“那孩子也受了重伤,在医院里抢救。”
“什么?”她惊恐地睁圆眼睛,咬紧苍白的下唇。
就在前几天还活蹦乱跳跟他斗嘴的小男孩,此刻怎么就病危躺在医院了?
宋琉星不是他妈妈吗?不是陪在他身边的吗?怎么可能会让孩子出事呢!
苏晚筝急得不行,抓住男人的手腕就往外走:“他发生什么了?我现在就要去,你带我过去!江清霾,我求求你……”
“江清霾,我求求你……”
这句话一下将男人的记忆牵扯回很多年前。
在那场熊熊大火的别墅前,苏晚筝被他冒火从里面抱出来时,她还活着。
不断拍打着男人的肩膀,被烟呛到几乎失声,却还拼命喊着:“江清霾,我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她还在里面——”
江清霾沉默着低下头,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然后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来。
男人压倒式的力量,让苏晚筝根本无法抗拒,再加上她一天没进食,尖叫着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力气。
被江清霾硬生生扔在床上,他站在床边,目光淡漠:“担心别人前,先考虑清楚自己的处境吧。那天你跟踪得之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什么?”她陡然睁大双眼。
他面容冷如霜雪:“那天你掉了一支手机在现场,被车子碾碎了。他们通过技术复原,重新修复了手机,知道是你当时在场。”
看她面目惊愕地躺在那,瘦小的脸上,一双浑圆的杏眸空洞又硕大。
眼睁睁看她被心理和生理折磨成这样,江清霾比谁都于心不忍。
他缓缓俯身,深情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我说过,留你在这不是囚禁,是保护。安静待在我这里,谁也动不到你。”
苏晚筝在被他唇瓣碰到前,立刻缩了下脖子,自觉性躲开。
她冷冷地别开双眼,“你也从没问过我需不需要你的保护。没经过我的允许,将我关在这里,就是囚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江清霾动作顿在那,再慢慢直起身,沉然抿气。
盯着她许久,他终究是放弃了:“好,随你怎么想,只要你乖乖呆在这。”
末了出门前,他补充道:“毕竟,你的手机落到他们手里,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拿来做什么。你身边的人一定会受到波及,此刻你出现,就正中他们下怀了。”
一语点醒了苏晚筝,她猛地坐起身:“江清霾,你什么意思?你们要动谁!”
男人却不再回答她的问题,沉沉关拢门。
——
和谐医院。
走廊里,几个清洁工在来回擦着地上的血迹。
席江燃在门口候着,母子的两台手术正同时进行着。
送来时,宋琉星看似伤势严重,满身是血,但医生检查后说子弹打在心脏下方的位置,并没造成致命伤。
反而更病危的,是孩子。
小泉是细菌性急性脑膜炎引起的发烧,送到时双手双脚都已经僵直不能动了,情况非常危急。
医生们建议他转到大医院做手术,但孩子的情况显然无法支撑到那。
席江燃方才已经联系李琼墨,叫他帮忙联系一批儿童精干医生,到场手术,务必要救下孩子这条命。
他在门口等着。
等医生来,等宋琉星出手术室,还要思考救出苏晚筝的方案。
所有的问题,都像一座座大山似的扛在男人肩上,好像不论他有没有能力扛,他都必须扛。
他知道自己体力已经不支,一坐下便靠着墙壁小憩了起来。
直到走廊响起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身边的时博掏出了口袋里的枪,他也随之被叫醒。
来人是苏晟,他很着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身上外套也扣错了。
步入中年却英气依旧的脸庞,此刻满是不符他身份的担心焦躁:“孩子呢?宋琉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