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有手段
“石远巢现在人在哪?”
时博低头查看聊天记录:“他已经回榕城了,要让秦先生继续跟着吗?”
席江燃动作利落地披上外套:“让秦虚约时间请他吃顿饭,就说我有话要问问他。”
“好。”
时博跟在后关了办公室的灯,“席总,宋琉星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她明天早晨就来接小泉,在电话里开心得不得了,还问您明天有没有空。”
他说着,打量了眼席总的脸色:“宋小姐肯定想着你们三人一起出去玩呢。”
“明天。”男人顿了下,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明天当然不行。”
时博笑了:“是啊,我回绝她了,说席总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他向来清冷的面容也难得温和,唇畔勾起淡笑:“回家吧。”
车子驶到家已将近12点,家里灯都熄了,沙发上摆着小泉明天和妈妈出去玩的小包。
他脱了外套洗完澡后,轻手轻脚回了卧室,一上床,苏晚筝便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嗅到一股朦胧湿热的水汽,困惑睁开眼,席江燃掀被子的动作顿住:“把你吵醒了?”
苏晚筝哑声“嗯”了下,闭着眼睛问他:“今天怎么开会那么晚啊?”
“把明天的工作都做完了,留时间陪你出去玩。”
“明天?明天是什么日子吗?”苏晚筝迷糊地睁着眼问。
她最近满心都是那些糟糕事,过得明天星期几都迷糊。
男人幽幽凝着她,眼底神色加深:“你忘了?”
听他尾音扬高,带着股不悦的气息,苏晚筝睁开无辜的眼睛:“嗯?我应该记得吗?”
席江燃气息重了几分,再次提醒她:“20号,你说你该不该记得?”
苏晚筝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被单:“结婚纪念日。”
12月20号,刻在戒指内环的日期。
在他脸颊变得更阴沉前,苏晚筝趁势环住男人的脖子,嬉笑着说:“对不起嘛,今年总想着给你过的生日了,就把纪念日给忘了。”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听你的意思,今年生日我有惊喜期待了?”
苏晚筝想起给他准备的那条没织完的围巾,最近是忙得一点也没时间织了。
她缩进被子里,略感心虚地说:“有个礼物准备一半了,就是最近忙,可能在你生日那天完成不了。”
他浓眉轻挑了挑,脑袋枕着手肘,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手工做的?”
“嗯,你肯定猜不到。”
席江燃瞧她乖乖闭眼睡觉,不觉唇瓣轻扬。
他哪会猜不到?
宋琉星流产那天她从枕头下拿出了把剪刀,再加上她书架上总放着本编织指南,大概能猜到,不是围巾就是手套。
虽然知晓这女人手笨又粗心大意,但只要是她亲手做的,他都满怀期待。
——
次日早晨,宋琉星很早便迫不及地来敲门。
她今天脸画了精致的妆,做了头发,穿着新买的呢子大衣,手拎着零食来见儿子。
吴妈请她进门,宋琉星站在那左顾右盼,正遇上席江燃起床从楼上下来。
她拨弄了下头发,喊了他一声:“阿燃!”
席江燃对视着女人明媚的双眼,在他印象里,宋琉星似乎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带了那么多吃的?”他走过她面前扫一眼,淡声问。
宋琉星低眉浅笑:“对啊,好久没见小泉了,买点他爱吃的东西补偿他。”
席江燃抿唇,容颜难见的温和:“把门关上,进来一起吃早饭吧,孩子还在里屋睡着。”
宋琉星应了声,拘谨地摆摆手:“我跟小泉就不吃了,等下带他去以前家旁边的馄饨摊吃。”
她在玄关换鞋,看见孩子的鞋摆在那,低头捡起来:“这鞋穿得灰扑扑的,我拿回去给他刷一下吧。”
“前几天带他去商场买了新鞋子。”席江燃指了下旁边的小雪地靴。
宋琉星皱眉连连摇头:“雪地靴不行的,小泉的脚容易臭,穿靴子总捂着会细菌滋生。”
“有这么严重?”
宋琉星认真地点头:“嗯,今天我带他去商场新买几双吧。”
席江燃只是觉得那鞋子好看,穿孩子身上洋气便买了。
原来为人父母还真挺有讲究,不是简单生下来,买好吃好穿供着就行。
“好。”席江燃在餐桌前坐下,自然地拿出手机,“身上还有钱?”
宋琉星看一眼他打算转账的架势,低声说:“为了防止苏晟今天跟踪我,我把手机丢了,买了个新的老年机。”
男人会意地点头,拿包抽了张卡交给她:“跟孩子好好玩一玩,也给自己家里归置点东西。”
“阿燃,谢谢你。”
宋琉星颤抖着手接过那张卡,眉宇沉沉:“其实想想你把小泉带到身边也是好事,你有能力保护他。若他一直在我身边,小泉迟早会被发现。”
宋琉星忽然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该好好谢谢你。你这样照顾我和孩子,给我们吃穿,帮我找工作,还无条件包容我的无赖。”
“但我又没能力为你做什么,直到现在苏晟还死缠着我不放,我是真的有心无力,也在榕城待得累了。”
宋琉星拿起桌上的茶杯仰头饮尽,一声叹息,“真的累了,人活着是真的累。”
席江燃嗓音疏淡地道:“会好起来的,现在小泉也懂事了。这几天苏晚筝带着他学习,昨天一连写了五套卷子,晚上做梦还念叨着英语单词。”
宋琉星有些敏感地看向他:“苏晚筝带他学习?”
她以为小泉会很讨厌苏晚筝呢。
席江燃笑意温淡:“很意外吧,她带孩子也挺有一套。”
“……是吗。”宋琉星略显漫不经心地喝着水,手指不经意间攥紧了水杯。
小泉起床时,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宋琉星急不可耐地一把抱住儿子:“小泉,妈妈来了。”
孩子吓得往后一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他望着日思夜想的女人,满脸激动兴奋:“妈妈!”
宋琉星眼眶都笑红了,摸着儿子红红的脸颊:“肚子饿不饿?妈妈带你出去吃馄饨好不好?”
小泉欢呼着,又蹦又跳地跑向浴室:“好!妈妈你等我!”
看儿子蹦跳健康的背影,宋琉星偷偷擦了下眼泪,突然间觉得这几天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但喜上眉梢的同时,又想起和苏晟的恩怨纠葛。
为了防他发现小泉,每天心惊胆战地躲避生活,心情又瞬间沉入谷底。
席江燃仿佛看出女人的心思,手指淡淡敲着桌面:“今天就放心去玩,司机和保镖会在隐秘处保护你们,晚上他们负责送你回家,再送小泉回来。”
“好。”宋琉星点头,疲倦无力地勾了勾唇角。
小泉打扮收拾得漂漂亮亮,还沾了下水,臭美地把刘海撩了起来。
“爸爸,苏晚筝还没起来吗?”小泉背上小书包,走前问席江燃道。
他微许颔首:“还在睡。”
“懒女人。”小泉不屑地嗤了声。
还想让她看看他今天的新衣服和新发型呢。
宋琉星瞧着儿子的表情,内心有种不快的情绪淡淡展开,拉住儿子的手:“走吧,宝贝。”
房门关上,小泉牵着妈妈的手,站在站台等公交。
宋琉星看着左侧道路的尽头,眼神微妙:“小泉,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挺喜欢苏晚筝的?”
“没有。”宋以泉一愣,下意识摆手,“她是破坏妈妈和爸爸关系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宋琉星微微一笑,“可妈妈听爸爸说,你在跟着苏晚筝学习?”
小泉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也没有跟着她……就是我不会的时候,她给我讲讲题而已。”
宋琉星眼眸流露出丝复杂。
从小带到大的儿子,她比谁都了解,这孩子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过。
苏晚筝没使手段,怎么会哄得儿子愿意跟她学习?
她心脏默默颤抖,那女人的手段超乎想象得厉害,知道席江燃看重小泉,就以各种方式讨好他。
想到这,宋琉星唇角扯出冷笑。
她已经向苏晚筝示弱放弃席江燃了,但如果那女人还不善罢甘休,甚至想把小泉抢走,她势必会跟她斗到底。
上公交车后,小泉见妈咪始终郁郁寡欢地看窗外,拉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妈妈,如果你不喜欢我跟苏晚筝在一起,以后我就不跟她说话了。”
宋琉星转过头,对孩子淡淡露笑:“宝贝,以后跟妈妈住在一起,不回那个家了好吗?”
小泉睁大眼睛:“可是爸爸不允许……”
宋琉星抓紧孩子的手,声音掩饰不住颤抖:“妈妈回家拿上你的和我的身份证,然后我们就去机场,去另一个城市,好吗?”
“妈妈,你冷静一点,爸爸知道会很生气的……”
宋琉星眼睫发抖,泪水一下便滚落,她颤抖着拿出张卡,展示在孩子面前:
“妈妈现在有钱,也有你……妈妈不能再接受失去你的日子了,好吗?小泉,妈妈求你了,求你了,我们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