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吼一嗓子

  刘培茄扑过去把其他男人踹醒,他可不像娇弱小姑娘那么温柔,上来就是大脚丫子猛踩,一通夺命连环踹,每个人都赏了一脚,史腾还得到了特别优待,比其他人多了好几脚,“起来!都他妈的给我起来!”
  史腾睡得迷迷瞪瞪,被刘培茄的臭脚丫子熏醒,“茄子你是有什么毛病?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有人!”
  “有什么人?”
  “楼上有人!”刘培茄又踹了他一脚,龇牙咧嘴。
  这一脚把史腾踹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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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鬼地方还有其他人。”刘培茄说,“就我之前拉屎的时候看到的人影绝对不是错觉,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吧?赵木木和葛梓也听到了,我就说这里不止我们几个。”
  史腾眉头紧皱,在p3实验室里绕圈,抬头望着屋顶。
  “小梓,木木,你们真听到了?”
  葛梓和赵木木对视一眼,点点头。
  “真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木木回答,“我们还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什么?”
  “他好像在说……完美……太完美了。”木木努力回忆,那人说话的声音着实模糊不清,又隔着墙壁和地板,木木和葛梓只能只能分辨出有限的几个词汇。
  史腾一头雾水。
  完美?
  太完美了?
  这是什么意思?
  理论上来说卡西尼站内除了他们几个哈迪斯号探矿船的船员,绝不可能存在其他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土卫六,距离地球有多远?十几亿公里,空气里都是什么?氮气,环境温度有多低?零下一百八十摄氏度,上一次卡西尼站还有人是什么时候?二十年前!
  如果说这里除了他们六个,真的存在第七个人,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在距离地球十二亿公里之外的土卫六零下一百八十多摄氏度的极端环境中生存了二十年。
  那他百分之百就不是人类。
  史腾推开实验室的内侧隔离门,门后是空空荡荡的长廊,隔着透明的玻璃,他抄着双手站在长廊一头,望着另一头,眉毛拧成了麻花。
  “老史?”其他人冲着他的背影喊。
  “你们在这里待着。”史腾说,“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一起去。”刘培茄爬起来跟上。
  两人穿过走廊,在工具间里套上铁浮屠,然后开始仔细检查卡西尼站……两人确认一楼至二楼的电梯和舷梯都被封死,无法使用,没有打开过的迹象,也就是说二楼的那个人不是从一楼上去的。
  史腾伸出手抚摸舷梯间的门,门缝已经被修补剂彻底封死,这是史腾亲手干的。卡西尼站一层走廊中段左右两侧分别有一座电梯和一道舷梯,向上直通二层的大厅,电梯井是圆柱形的舷梯井也是圆柱形的,直径都是两米,只不过电梯常用而舷梯不常用,打开电梯的舱门,就能进入轿厢,打开舷梯的舱门,内部则是围绕中轴螺旋上升的梯子。
  正常情况下,要进入二楼,这是仅有的两条路。
  而它们都已被史腾等人封死。
  “这说明二楼那个人不是从外面进去的?”刘培茄站在他的身边,“他一直在上面?从二十年前起就一直待在上面?”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从他们的飞船坠毁躲进卡西尼站避难一直到现在为止,其实一直都有一个幽灵般的人物藏在他们头顶上的房间里,它在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熟睡之时起来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怪笑,这就好比你住的房间墙壁里其实藏着尸体,但你一直到搬离之后才从新闻上看到警方把它从墙壁里凿出来。
  这个时候当你回想起过去那些独自一人沉睡的死寂夜晚,原来黑暗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与你共处一室。
  他甚至在用发白浑浊的眼球注视着你,隔着几毫米的粉墙。
  无论你在干什么。
  “奶奶的,吓死我了。”刘培茄嘟囔。
  史腾抬头望着白色斑驳的顶板,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上下的通道没有被打开,那么二楼的人是怎么上去的呢?难道他真的就一直待在卡西尼站的二楼,待了二十年?
  不,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二楼怎么可能有人呢?
  用屁股想史腾也知道,此刻卡西尼站的二楼是一座破败的冰窟,空气中不含氧分,温度低到甲烷都能凝结,人体组织只要在外界环境中暴露五秒钟就能冻得和玻璃一样脆。
  “活见鬼了。”史腾喃喃,“这是哪路孤魂野鬼?在这里阴魂不散。”
  “要不咱们上去看看?”刘培茄伸手按在舷梯的舱门上,用手指抠了抠凝固的白色修补剂,划出一条浅浅的凹痕。
  史腾吓了一跳,一巴掌把他的狗爪子打开了。
  “不要命了么?”
  史腾和刘培茄一样好奇,他也想知道二楼上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作为哈迪斯号探矿船的船长,他的第一要务是保护船员们的生命安全,第二要务是保护船员们的生命安全,第三要务还是保护船员们的生命安全,除此之外一切都是不重要的,管它二楼是什么,就算是天父耶和华,在船员们的安危面前也是可以牺牲的代价。
  反正史腾也不是基督徒。
  而打开封死的舷梯舱门会导致严重后果,卡西尼站一楼的气密性会因此破坏,他们花了很大力气修好的卡西尼站会再次报废,低温空气会迅速侵入一楼的走廊,几分钟内气温就能低得和南极一样,这会要了所有人的命。
  史腾也很痛苦。
  真相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楼板。
  他却没法上去,简直是百爪挠心。
  要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他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得上去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在作妖。
  “这该怎么办?”刘培茄问,“我们该怎么办才能知道上面的是谁?”
  史腾想了想,扭过头来上下打量刘培茄。
  “要不你吼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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