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别的感受,林枕棠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一般,动不了分毫。
特别是此刻表哥朝着自己走来,就更加令人恐惧。
只见贺乾渊神情淡然,步履缓缓。
他走到林枕棠身边,然后又轻柔拉过她软绵绵的小手,“不是说要去礼佛?那我陪你去。”
第77章 一更
林枕棠说不出话来, 只怔怔看着贺乾渊。
那一刻,贺乾渊看到林枕棠的双眸中映出自己的面容,他满足地笑了笑, 然后道:“既然你不知道, 那么我教给你。对于这种人,就该割断舌头, 这样……她便再也无法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林枕棠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浑身僵硬,刚刚的那一幕令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那鲜血喷涌的画面, 还有半个断了的人舌, 以及痛苦翻滚的宋时娴……
一切都是那样的血淋淋、那样的可怖。
一时间,林枕棠动不了了, 她愣在原地。
贺乾渊此时也不再说什么, 他双目平静地直视前方, 手却握紧了林枕棠的手, “走吧。”
四月中旬, 明明是初夏时候, 暗香涌动,但林枕棠却觉得仿佛寒冬一般刺骨,空中的花香也仿佛有了一股散化不开的血腥之气。
究竟是四周真的弥漫着这让人遍体生寒的血腥气息, 还是她闻错了呢?
此刻,她走在贺乾渊身侧, 神思尚恍惚着, 故此有些踉踉跄跄地, 她看不清路,只和贺乾渊一同上了马车。
车内拉着帘子,光线晦暗不明, 贺乾渊先她一步上了马车。背景阴森之下,他的神情隐隐绰绰,看不清楚。但就算是这样,贺乾渊那样坐在车中的模样也足够让人害怕。
刚才一幕依然还回放在眼前,林枕棠心有余悸,更别说表哥此刻鬼气森森……故此,她一路上皆是一言不发。
多说多错,她决定闭嘴。
察觉到了她的胆怯,贺乾渊神色一暗,他不由分说,伸手将林枕棠拉过,语气阴毒柔缓,“你不是说过的么,不会怕我?”
“是,这是真的。我是真的不、不怕表哥。”林枕棠努力镇定容色,她此刻嘴唇都在颤抖,却还竭尽全力想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我从来没有怕过表哥的。”
贺乾渊听着这话冷笑一声,刚刚林枕棠那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此刻,贺乾渊眸色阴冷,开口也冷若冰霜,“还在撒谎么?原来阿棠,竟是这般的不信我。”
林枕棠赶紧摇头,“我没有不信表哥!真的没有!”
“我说过不杀你,就不会杀你。”贺乾渊捏紧了她的手腕,“而我若说杀你,就一定会杀了你。你是该信我的。”
“我、我不是不信表哥……”林枕棠闭上了眼,她任凭自己软绵绵地靠在贺乾渊怀中,低声道:“只是刚刚,表哥亲手把宋时娴的那东西割下来,我……”
她说到这里,竟然满脑子都是割下来以后的舌头,可怕至极。话音未落,她只觉得一阵恶心,于是不由得就是一呕。
还好她拿帕子赶紧捂住口鼻,压抑了那阵恶心的感觉。
看着林枕棠这样,贺乾渊冷哼一声,他眸色柔软下来,口中却依旧冷淡,“不过半个舌头,也值得表妹这样大惊小怪?”
说实在的,这都算不上什么花样了,对于贺乾渊还说,这只不过是简单的一点操作,他根本没想到林枕棠会害怕这个。
“是,对不起表哥。”林枕棠脸色苍白起来,她微微喘着气,“枕棠实在不该大惊小怪。一切都是是枕棠的缘故,是枕棠太脆弱了。”
贺乾渊本还带着怒气,但他听见那句“对不起”后,心头怒火便消了大半。
此时,他看着可怜兮兮的林枕棠,有几分想笑,他周身浓重的杀伐决断散了些,但那双眸子却依然凉如寒玉。
很快,贺乾渊转开眼去。马车内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始至终都是这般安静。
四月中旬气温忽高忽低,眼见着又要下雨了,林枕棠今日没有拿伞,穿得也单薄,她有些担心地抬眼去看。
此刻黑云压城,天上却也没有飘摇的雨滴,或许今日只是天热阴沉,实际上并不准备下雨呢!
这么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枕棠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模糊的寺庙。
快要到了。
“去吧。”贺乾渊不信佛,亦不准备下马车,他微抬下颌。
“是。”林枕棠点头应了,然后赶紧下了车,她不敢让表哥等太久。
寺庙之内,并无太多人,林枕棠将佛堂内的神佛一一拜了,她虔诚又认真,等礼佛完毕后,她还专门出去伸出手掌试探,见还没下雨,松了一口气。
好了,走吧,也不能让表哥等的太久了,
她正准备走,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开口,“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第78章 她大着胆子,靠在了贺乾……
“公子是?”林枕棠眨巴着眼睛,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神色冷漠的男子。
这个人,似乎是有点眼熟, 但她又确实记不起来这究竟是谁。
“真没想到,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那人微微一笑,却无限冷漠, “林小姐,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是……荧惑公子?”这冷漠的语气和神情,林枕棠突然就想起来, 于是, 她不由得笑了,“是荧惑公子吗?”
“不错, 是我。”荧惑双手抱臂, “林小姐来礼佛么?”
“已经礼佛完毕了。”林枕棠说着, 侧身让了让, “公子也是来礼佛的吧。既如此, 公子请进吧, 我也该走了。”
荧惑并没有进去,反而和她一道站着,“走吧, 我也走。”
表哥的马车离她并不远,只不过走了几步便到了。
此时, 她站定在表哥的马车旁边, 然后对着荧惑行了个礼, “公子,我坐这辆马车回去了。”
“今日会下雨。”荧惑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 “我的马车稳,你若不介意,可与上次的兄长同乘。”
这话虽然没说什么特别的,但是林枕棠还是生怕贺乾渊听到。
她不由得往马车上看了看,然后低声婉拒道:“不必了公子,今日我不是和兄长来的,我是和……”
话音未落,轿帘被白皙的长指掀开,紧接着,一个绛衣男子缓步走了下来。
看到来人,荧惑面无神情,而贺乾渊亦是没有丝毫表情。
半晌后,看着荧惑,贺乾渊冷笑,“怎么是你。”
“哦,原来是贺将军。”荧惑闻言,双眸阴冷地瞥过贺乾渊,“别来无恙。”
“自是无恙。”贺乾渊音色淡淡,神情漠然,他看向林枕棠,“真没想到……阿棠竟还认识他,真是令人惊讶。”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贺乾渊的口吻可没有丝毫惊讶,有的只是无边的阴毒狠厉。
“表哥,是这样……那次礼佛,我差点遭歹人袭击,是荧惑公子救了我……”林枕棠赶紧解释,“我很感激荧惑公子,表哥切勿误会。”
“歹人袭击?”贺乾渊眸中闪过戏谑,他阴毒地瞥过荧惑,淡淡道:“恐怕……这一切,不过都是你口中这位‘荧惑公子’的自导自演。”
这话令林枕棠不明所以,她抬头去看荧惑,却见那人眉目阴沉,面色淡漠。
“这……我与荧惑公子不过是偶遇,又怎么会那样巧呢?”林枕棠不愿让荧惑难堪,便开脱了一句,然后,她又忍不住问道:“可是……表哥怎么会认识荧惑公子呢?”
她不知道荧惑的真实身份,这人也神神秘秘地从没有说过。
这么想来,也应该算是一个秘密了,怎么表哥竟然同他很熟稔的模样呢。
这么想着,林枕棠又看了看贺乾渊的面容。
但是,此刻贺乾渊和荧惑的神情一样,皆冷漠淡然,似乎极为无情。
而等她问出这句话以后,便无人回答了,众人都静悄悄地,场面一时间有些诡异。
“若是不方便,就不必说了。”最后,还是林枕棠率先出口打破沉默,她双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荧惑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今日枕棠随夫君来的,还是不打扰荧惑公子了。”
贺乾渊本还双眸阴沉着,但等听到“夫君”二字,他郁气微泄了几分,瞬间,整个人便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阴森了。
“既然林小姐今日是和贺将军,那在下便不打扰了。”荧惑也没说什么,他微微点头,然后捏紧了手中长剑,“再会。”
“再会,荧惑公子。”林枕棠礼貌回应。
对于荧惑的道别,贺乾渊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冷漠地看着林枕棠的侧脸,一双眸子又阴沉下来,“怎么,阿棠还想与他再会啊。”
“不,表哥。”林枕棠努力平静容色,“枕棠只是出于礼数,表哥实在不必介怀。其实能否再与荧惑公子相见,对枕棠而言,都无关紧要。”
“是么。”贺乾渊说着,看向了荧惑的背影,他低声冷笑,“他接近你,必是心怀鬼胎。说起来,什么林小姐呢?如今,你分明是贺夫人。”
这话惹得林枕棠又微微羞赧,她覆下眼睑,轻声应了一句,“是。”
看到她这模样,贺乾渊微微勾了勾唇,但他没说别的,只微抬下颌,“进去。”
林枕棠顿了顿,然后听话地进了马车,她虽对刚刚那些话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出声再问。
马车内,气氛微妙。
林枕棠转过眼去一直注视着外边,根本不敢看向身边的那个人。
不过此刻,她装着好像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注意力却一直在身旁的那个人身上。
“呵。”已经安静了许久,却突然又听得贺乾渊一声冷笑,他冷漠开口,“阿棠还未同我细说,那人刚刚所言,上一次与你同行的男子,又是何人?”
还不等林枕棠解释,他又阴冷道:“他说是兄长,那么,我也很是好奇,这又是你哪位好兄长?赵芸?亦或是那宋时鄢?”
“不是,表哥,你不要误会了什么。那次礼佛,是我二哥陪我去的。”林枕棠赶紧开口否认,她见贺乾渊依旧神情不悦,便讨好地凑过去,紧接着,她伸出细长白嫩的藕臂,大着胆子环住贺乾渊的腰。
美人温香软玉,撩拨在耳旁的温热呼吸还带着香气,她似乎是为了讨好他,但是也仿佛带了些娇软甜糯之气,“枕棠既然已经有了表哥,那么……哪里还能想得起来那些人呢。”
听到这话,贺乾渊神情好看了些,他哼了一声,虽然还是没说什么,但是林枕棠觉得……此时的气氛好像好了点。
于是,林枕棠知道自己做对了。
想了想,她又道:“表哥不要生气了,以后枕棠不同别的哥哥们礼佛了。”
她说着话,头靠在贺乾渊的胸膛,此刻,表哥的心跳沉稳有力,带着莫名其妙的安心。
半晌,那人终于出声道:“你倒是会为他们求情。”
听到这话,林枕棠心中一动,她就知道自己若是不说些什么,表哥定然不会这么轻易饶过。
此刻,贺乾渊微凉的手指抚上林枕棠的鬓发,他低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最好不过。”
这话平静之下似乎狂涌着无数的恶意。林枕棠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看着贺乾渊,“表哥,说起来,你怎么会认识荧惑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