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但听到这些人,岳辰根本不惧怕,他哈哈一声道:“那几个王爷的兵权加起来不过十万,其中也就慎王兵权多些,约摸有个七万多,其他两个就更是不足为惧了。”
“岳将军,这三位王爷的兵可都在周隶,来京都不过几日,而我们的军队几乎都在西部边防,来这里需走上三四个月。”姬毓见岳辰得意洋洋,便出声提醒着,“而且,边防之处,外族四部蠢蠢欲动,只要我们一有动作便会进军来犯,故此,还不好调兵入京。”
说到这里,他又不禁叹息道:“再者,诸位将军,我军戍边将士有三十万,人数上已经十分引人注目,若真调了兵,只怕那时候京城中有兵权的都会联结,对我们十分不利。”
姬毓说得这番话思虑周到,一时间,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里,只有林枕棠一个人没有认真听,她此时依然头晕眼花,腿还软着站立不稳,只好扶着身边的那一棵树。
她是没想到,这些人面对着那颗人头,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此时还浑然忘我地讨论起那些事情来。
记得刚开始她在场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顾忌着不开口,如今却是视若无人,当着她的面便开始讨论起这等隐秘不发的军事机密来。
这些事情林枕棠通通不感兴趣,还感觉到心惊肉跳,她想走,却又不知道怎么出去,正眼神飘忽着,却听又有将军开了口。
“我们这里有八万多军队,忠勇侯和三个王爷加起来共十五万,他们要是四人联手的话。那……”李鹤说着,神情有些忧愁,“将军,末将以为,若是平阳一案他们四人都牵涉其中,那我们还是明哲保身比较明智……”
几位副将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贺乾渊建言献策,但是此刻,贺乾渊却默不作声,他面容没有什么表情,只有那双寒凉的眸子冷冷瞥过林枕棠。
看表妹的样子,似乎已经站不住了。
“此事后议。”贺乾渊说着,走前两步,当着众人的面,竟然一把将林枕棠抱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抱了,但是这一次有这么多人在场,这样做也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林枕棠微微惊呼一声,她低声道:“表哥……这么多人都看着……”
话音刚落,十几位将军十分上道地纷纷转眼看向别的地方,全然都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模样。
这其中只有那位大大咧咧的岳辰将军笑呵呵道:“大将军可真是怜香惜玉啊!您此时要送夫人回府吗。”
这句话让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姬毓更是暗暗拿胳膊肘捣着岳辰,让他不要乱讲话。
但是令人惊异的是,贺乾渊却没有生气,他低首看着林枕棠,冷冷一笑,“是啊。这小东西精贵得很呢,不过是看了个人头,便没了精神,比兔子还难养。”
他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眼神亦是浅淡漠然地看着众人,又说起了军事,“至于起事……诸位将军不急于一时,反正陆玟那个废物倒也是有趣儿,先看看他和他的人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更何况……就他们手底下的兵,不过酒囊饭袋,哪配得上和我贺军相提并论。”
这话听得林枕棠心惊肉跳,看吧,她早就说表哥有造反的心思!可惜自己已经选择了贺表哥,那么以后也不得不跟着表哥做个乱臣贼子了……
这么想着,林枕棠哀愁又慌乱,但是除了林枕棠外,无人显得惊慌失措,毕竟,在场俱是贺乾渊的心腹,他们早就有了造反的心思。故此,此刻众人不仅不慌张,反而还都哈哈大笑,“是,将军说得不错!我们贺军多少年摸爬滚打,而他们却有几十年未曾上过战场了,的确不足为虑。”
贺乾渊颔首,“你们先练兵,今晚来府里,恰克木图伏诛,我当奉卫军师为座上宾。”
卫稷听到这话,微微笑了笑,“卑职不敢。”
其他人则抱拳行礼,恭送贺乾渊。
事情都已经交代完毕,贺乾渊继续抱着林枕棠向来路走去,他走得很快,可以说是大步流星。
此刻又只剩下她和表哥两个人了,林枕棠便忍不住再一次在贺乾渊怀中瑟瑟发抖。
可是,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她想了又想,觉得表哥抱着身穿男装的她的确多有不便,外人看到了会怎么说啊……
于是,林枕棠终于鼓起勇气,微微抬首看着贺乾渊,“表哥,放我下来吧,我已经好多了……”
这话语气娇软,带着显而易见的恳求。
但这点恳求根本没有打动贺乾渊,他微微俯身,对着林枕棠冷冷一瞥。
那一眼似乎是带着几分生冷与阴毒,林枕棠不由得缩了缩,她再一想到表哥刚刚和他的副将们看着那颗狰狞的人头,面目欣然的样子……
表哥果然是魔鬼,不止他,甚至表哥的同僚,也俱是修罗!
她实在是后悔。当初,她着实不该叩开贺表哥的房门……
第60章 璟哥哥
就这样, 她被贺乾渊一路抱着出了军营,一路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而等到了军营大门前,秦羽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的旁边是备好的马车。
贺乾渊便抱着林枕棠, 将她轻轻放进了马车中。
这辆马车很大,里面备好了软垫, 还有林枕棠之前的衣物, 也整齐地放在上面。
进入马车之后,林枕棠只低着头, 不敢说话。她察觉到贺乾渊阴沉着面容, 一眼看去就很不高兴的模样,便也不准备换衣服了。
这里离林府比较遥远, 若是骑马还能快点到, 但若是坐马车, 恐怕得走三四个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 若是都和表哥在一起……
林枕棠想到这一点, 瞬间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不动声色地往一旁靠了靠,不想离贺表哥太近。
贺乾渊察觉到了林枕棠的小动作,他隐秘不语, 只暗暗注视着。
天色已经暗了,路上就这么一辆马车, 而等马车到了林府, 恐怕都要到深夜了……这么长的时间, 林枕棠本还僵直着身子立着,但是身旁人半晌都没有说话,她便渐渐也轻松了下来。
说实话, 累了一天,林枕棠此刻只觉得自己气都有几分喘不匀。
马车中间有一方案几,上面摆了好些甜点和糖果,林枕棠粗略看了看,有好几样都是自己爱吃的。
想起来,今天晚上她还没用晚膳呢,前面连惊带吓的没发现,这会才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
但是表哥在这,她也不好去吃,便干脆闭上眼睛,全然不去看那些精美的糕点。
她没有发觉的是,那边的贺乾渊一直沉沉注视着自己,突然,她听得贺乾渊冷冷地开口说话,“表妹准备就穿着这身衣服回府?”
这身衣服是粗使的下等小厮穿得,林枕棠当然不准备穿着这件衣服回府,但是,在马车这种逼仄窄小的地方,她实在不好换衣服,特别是身旁还有贺表哥……
这种情况下,不如穿着这件小厮的衣服算了!
这么想着,林枕棠努力平定容色,轻声道:“是,表哥。反正天暗了,也没人能看到。枕棠就不准备换了。”
这答案自然让贺乾渊很不满意,他大手一挥,将林枕棠环在身侧,语气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心不在焉,“我为你换。”
林枕棠害怕的正是这个,她赶紧往边上靠了靠,“不用!表哥!”说着,她又怕自己拒绝地太激烈反而让贺乾渊起疑,便咬了咬唇,小声加了一句,“真的不用了……”
可是等林枕棠再一次看到贺乾渊的面容冷厉下来,眉目愈发阴沉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便很快改了口,“枕棠……都听表哥的。”
她转变的确实极快,几乎没有多少纠结犹豫,贺乾渊看着她,冷冷一笑,“呵,你倒是会审时度势。”
说着,他直接将林枕棠原本的绯色长裙拿了过来,然后去解林枕棠身上的麻衣。
之前没发现,此时借着马车内昏暗的烛光看去,只见这麻衣料子粗糙,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使得林枕棠娇嫩的肌肤泛了红。
贺乾渊看到了,眉目又是一沉。
林枕棠看到了,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贺表哥为何又神色不悦了,她有些害怕,甚至于屏住了呼吸,只静静看着贺乾渊。
贺乾渊则神色阴郁,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这衣服是他命人早些时候就备好的,只是这麻衣通常是粗使杂役的衣服,凡身份地位高些,都不会穿这个。
“秦羽。”他沉声唤道。
秦羽一直在马车外等候,此刻听到贺乾渊叫他,立刻走近了,恭敬回应道:“大将军?”
“衣服是谁准备的?”
“回将军,是元佑。”
贺乾渊没听过这个人,但他也知道元佑亦是秦羽手下亲兵,自己吩咐的琐事,大多由这些亲兵处理。
明明知道林枕棠是自己的人,却为她准备这样的衣服……
“你让他去刑房……”贺乾渊正准备让元佑去领鞭刑,却感到手上一热。
定睛一看,竟是林枕棠的手。
她拉住了自己。
“贺表哥。”林枕棠看着他,带着几分轻柔地笑意,“没什么关系的,擦点药很快就好了。”
贺乾渊不语,他的容色仍旧带着几分冷意。
林枕棠刚刚便明白了贺乾渊的意思,她觉得这个叫元佑的人真是倒霉,明明是自己皮肤过于娇嫩了,根本不关别人的事。
想到这里,林枕棠轻轻摇晃着贺乾渊的手臂,语气带着娇糯,“璟哥哥,你就饶了他吧。”
此话一出,贺乾渊不由得一震。
此刻,他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份冷漠和肃杀却悄悄地淡了。
林枕棠察觉到了,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个亲兵的命,想来是保住了。
说起来,别人因她而死,她心中既觉不忍,又感到似乎有千斤之重。
还有一点,她不愿再让表哥杀无辜之人。
秦羽在马车外边听到她林枕棠的声音,又半天等不来贺乾渊后半句话,便知道元佑已经逃过一劫。不过,他依旧秉持着职责,继续问贺乾渊的意思,“大将军?”
“无事了。”贺乾渊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疏离。
“是。”
随着秦羽的离开,马车内又沉寂下来。只有贺乾渊静静地看着林枕棠,半晌,他终于开口问道:“刚刚,你叫我什么?”
林枕棠不答,她有些害羞,垂下眼眸娇嗔一句,“贺表哥,我冷了。”
她的麻衣刚刚褪下,此时双臂裸露,在春日里春寒料峭的夜晚有些微凉。
看到这一幕,贺乾渊冷哼一声,然后着手为她取下束胸带。
冷气划过,林枕棠不由得冻得一个激灵。
她正发抖,却突然腰上感到一股力道,原来是贺乾渊将她抱了过来,抱到了自己的膝上。
这个动作十分突然,林枕棠心中丝毫没有准备,她不由得轻声低呼着。
但是,就面前美人衣衫轻薄又鬓发微卷的模样,使得这一切都显得十分娇媚。
此刻,贺乾渊身上的明光甲冷冰冰又硬邦邦的,垫得她疼痛又寒凉,顿时,林枕棠有些不愿在贺乾渊怀里坐着。
于是,她低垂眉眼,声音低若蚊蝇,“表哥,马车窄小,这样不太方便。”
“是吗。”贺乾渊眯了眯眼,声音带着冷漠,他双手环住林枕棠,在她耳边低语,“这就想离开了?表妹不知道,想从我这里换走一个人的命,就得付出代价。”
没有想到贺乾渊会这么说,林枕棠微微怔住了,她一双大眼睛泛着潋滟波光,看着贺乾渊,林枕棠低声道:“什么、什么代价……”
听到这话,贺乾渊冷冷一笑,他双手掐住林枕棠不盈一握的楚腰,语气阴沉,“表妹明明知道,又何必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