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北岸磐石坚

  博州这里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雨露滋润了田间地头疯狂生长的野草,今日明媚阳光一照射,野草们像发了情的女人,热情而不失奔放,奔放而不失豪迈,豪迈而不失那种勾魂夺魄的俏皮,散发着令蒙古男人心动的气息。
  博州城的节堂里,顽强的野草顶破坚硬的青砖石,自然蔓延进屋内,半截桌子腿埋没进了草丛,细心些还能看到蚂蚁,从桌子腿爬到桌面,它们意识里这或许是天堑了。
  又回到博州,又来到这片土地上,董文柄心情复杂,尤其是看到满处的草有一人高的荒野,满城的荒芜,董文柄有些伤感。
  之前还能见到村镇,还能见到袅袅炊烟,还能见到庄稼,甚至还有口井;博州城是被严实迎进来,城里的土地还是干净的,房屋还算有序,还能见到惶恐不安和激愤的居民。
  可现在,只剩一座空洞洞的城,进城时连城门都没有,全城都长满了野草,房屋还在,里面的东西是能拿走全拿走了,剩下有光秃秃的床板,亦或者房顶。
  “呵,直娘贼,刮地可真是干净!”
  跟着董文柄的是另一位手握重兵的北地汉候子嗣,名叫韩荣发,是辽国韩德让之后,发家史大致相同,就是不如史天泽、张柔他们。
  “侄儿,这城汝当时刮出多少东西来呀?”
  董文柄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俺那会儿此城直接降了,哪有刮地抄掠?即便是有也是他们蒙古人征地放牧,可惜没动过此城分毫。”
  韩荣发一听,又呵的一声。
  “好家伙!贼泼才!周小娘们刮地刮够狠啊~~~”
  董文柄:…………
  对于这个一门心思掉钱眼里的韩德让之后,董文柄不屑于为伍,他开始考虑这一战了。
  沾水那一战着实惊心动魄,董文柄没想过山东这种军阀混战之地能有这样一直强悍兵马,尤其悍不畏死步军冲蒙古马军,每每能梦见。那一战董家折了数千兵马在里面,数千兵马连带盔甲兵器,家大业大肉疼许久。
  现在博州城,一州州城成了这般模样,其余各州又是什么样?这一路上没有一粒粮食,没有一滴水,将近十万人,马匹过十万匹,庞大的数量,粮草补给能供应上?
  若一直如此,那位齐候姑娘只固守济水沿线,或者守备济水之北的要地城池,牵着,拖着,耗着,这十万大军不就不战自溃了?
  董文柄暗下决定,收集一些粮食,吞没一些军粮,能吃就行,够数千董家军食用。
  董文柄开始忧心未来了,并开始做出打算,这路蒙古军统帅斡陈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没有错,没看错,没有饮水,没有补给,什么都没有,斡陈还美滋滋。
  贪婪吸收野草芳泽,发情的草香令他心神荡漾,比昨天才玩死的一个汉家少女还有荡漾。
  斡陈仿佛置身在大草原上,广袤的青草,遍地的牛羊,驰骋着骏马,挥舞着马杆,高唱着动听的歌谣,搂着美丽的女人。
  斡陈是一个传统的蒙古人,父辈能算到成吉思汗东征西战的时候,塔塔尔人也罢,蔑儿乞人也罢,克烈人也好,反正在斡陈的大脑袋里,让汉人的土地上长满青草多好,让汉人去种草,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让汉人种草,让牛羊去吃,让汉人去放牧,让汉人的女人交出宝贵第一次生高贵蒙古人的孩子,是多么厚地恩赐!
  他看来,上一代成吉思汗被蛊惑了,这一代成吉思汗被迷惑了,汗庭里的长胡子就是吃饱了撑的,还让大汗拨给牛马和奴隶,去平阳耕地。
  让那片肥沃的土地上长满青草不好吗?羊都没得吃了还要种地,牛都要掉膘了还有打粮食给人吃。
  真是有病!
  斡陈喜欢上了博州城,喜欢上了这片土地,尤其当他继续进军,发现整个济北地区全是长满草的草原后,斡陈欢喜到长生天挂嘴边,对一切的始作俑者周蕊徽,是怎么看都顺眼,刷刷涨的好感度。
  他要把周蕊徽活捉了,推荐到窝阔台汗那里,让她帮助大汗,把大蒙古国治下所有土地,全变成这样的牧场!
  这样的欢喜,一直到兵临齐河城下
  “斡陈将军!”
  开战前,诸多汉将联映进来,董文柄当仁不让说道:
  “斡陈将军,三军儿郎粮草不足,顿顿稀粥也就撑上十日,还请将军发书求粮,不然儿郎空饿肚子,难杀敌!”
  董文柄的警告让斡陈一头雾水。
  “粮食不够?让能杀敌的吃粮!不能杀敌的饿着!”
  “还有,敌城不就在前面,让他们投降,不就有粮食了!”
  董文柄气的嘴角直抽。
  蒙古军是不在乎粮食,一是他们有奶酪、有肉干,二是他们随军携带牛羊,三是以战养战,劫掠地方。
  可这趟,穿越无人区,蒙古大军没有一粒粮食抄掠,携带的奶酪、肉干、牛羊又是只供蒙古人享用的,汉军的粮食是真的快没了。
  打城池,打下来,半数归给蒙古人,汉军只能留下小半数,谁家儿郎命不值钱呢!
  身后无一人站出来迎合,董文柄只得作罢。
  休息了两日,耗费了不少粮食才开战,一上来,汉军们是发了狠,斡陈也给出强力支援,投石车隆隆隆丢石头,把北面城墙洗了一遍,然后火器部队使出种种花里胡哨的火器,再把城墙洗一遍,然后蒙古步射手冲锋箭雨覆盖,汉军扛着攻城梯子冲城墙。
  蒙古军的攻击很猛,也狠凌厉,可见是从花剌子模、西辽、西夏、金国尸体上总结起来的经验,那么齐河守军损失多少呢?
  齐河守军在看戏。
  “俺滴乖乖~~蒙鞑子倒是有几把刷子,这可遮拦不住,搁原来不其那城墙非塌了不可。”
  一座完全由水泥浇筑成的塔楼上,韩朋德通过射箭孔,观察着城外蒙古军的杂耍。
  “呵,鞑子箭够准的,大多射到城墙里了。”
  “披甲兵真是多呀,这要花多少钱呢…………”
  “都虞候,鞑子快上来了!”
  韩朋德如梦初醒道:“命令各投石车,发砲!!”
  城里,各投石车闭着眼睛往城外发砲,许多石弹飞过城头,落在蒙古军中,有的还进了蒙古军步射手里。
  这还不算完,齐军上城,熟练的万箭齐发,弩矢咻咻飞去,乱了阵势的蒙古军中箭七七八八,各部将校呼喝着丢了长梯,后退回去。
  稍一接触,既溃退回来,斡陈脸色已黑。
  汉军出丑顾不上了,斡陈的眼睛定在齐河城墙上,那整齐的城墙,灰色的城墙…………
  马鞭指着,呵问蒙古、色目、汉军诸将领道:“这是什么城墙?为什么砸不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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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友们,儿童节快乐,有陪我一起过节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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