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而不发

  “既然这么重要,那他们为什么不亲自来?还不是知道这边危险,害怕有去无回?”尽管团长已经把很多信息公之于众,贼眉鼠眼的二子还是不满道。
  “原因有的是,通道无法承载高维存在,又或者会被对方的天机修士发现,”死人脸把手按在自己的游戏徽章上,已经没有心情再和手下争辩:“一直联系不到老五,或许我们该过去看看。他之前去侦查的是传来歌声的那个方向。”
  “这里不是游戏世界,不会有死亡提示的……”二子战战兢兢道。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失联,那极有可能就是遭遇不测了。
  画外音咱们赶紧逃。
  “去看看吧,”这一次胖子站在了团长这边,病恹恹的瘦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或许是有了什么发现,需要接应支援。如果是遭遇了理异院的人又被识破,总也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消失掉的。”
  最终,这一队人在三比一的意见下开始向歌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二子即便不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倒不是团长一言九鼎,而是他更害怕自己一个人被丢在这片废墟里。
  “老五他应该是进了这里吧?”面瘫如死人脸,此时也难以掩饰住惊愕的表情。其余团员皆是纷纷颔首。
  在大片仿佛如核弹洗地般的废墟中,一座看似平实无奇,实则鬼才信没有玄机的东方风格宅院好端端地立在那里。
  很显然,在先前不知道什么缘由什么结果的战争中,这座宅院在炮火中毫发无伤。向这个方向侦查的老五没有道理绕开这显眼的诡异坚持在一马平川的废墟里徘徊。
  “云裳之乱”,哦不,现在被更名为“臧王之乱”的动乱过后,整个世界马上被曲芸的大计划拖入了紧锣密鼓的备战中。不仅是受灾严重的云裳阁附近区域,就连整个在先前事件中半毁的新燕都城也基本没有任何修缮复建。
  多灾多难的首都市民早已学会了像杂草一般坚忍求生。【清算】逼近眼前,比起最后的醉生梦死,多数人都更希望还能看到一年后的太阳。
  于是便出现了废墟中完好的宅院这种诡异的景象。类似的情况绝非一处,比如天宫高墙,比如龙女庙……诸多隐藏于红尘中的玄异之所就这样走入了世人的眼帘,解开了这被尘世所掩盖的原本非凡世界的一角面纱。
  “是了,他肯定是在这里。如果我猜的没错,刚刚那歌声应该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咱们怎么办?”胖子扬眉问向团长。
  还没等人接话,大牛便抄起大刀大摇大摆地向着宅子正门走去,被死人脸一把薅了回来:“别这么莽!我们肩负着重要的责任,要是一个不小心在这里被一锅端了一切都完了。
  大牛,你性子太莽又粗心,干不来细活计,就去后院找找吧。老五那么大个活人就算倒在院子里你也总不至于视而不见吧?
  二子胆子小,远看厢房里就一处亮着灯火,你便去那看看吧。同样的原因,老五先去了那边的可能性也不小。
  胖子你比较心细,从侧面翻墙进去,上那个最高的塔上看看。东方人喜欢复古风的宅子在神国也不少见,但这明显像是民居结构的院子里有塔的我从没听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古怪之处就交给你了。
  最后这正门恐怕最是危险,不知藏着些什么玄机了,就由我亲自来闯一闯。
  所有人给我记住,找到老五后直接撤离,一切问题出去再说。这宅子肯定有古怪,谁也别给我追根究底把自己搭进去!”
  众人郑重地点头,随即四散开去。只留下死人脸一人目光审慎地盯着宅院的正门。
  要说这宅子古怪还真不是胡扯。远看上去挺普通的,可越是仔细打量就越感觉不对劲。先前意识到的废墟中毫发无伤还有那民宅中的高塔就不说了,单是这正门就让死人脸心里发毛。
  明明是民宅的样子,怎么这正门看着像家店铺呢?
  真正了解恐怖的应选者全都清楚一个道理,人心中的的惧并非来自于致命的危险本身,而是来自于未知。像这种你心里本十分清楚应当是怎样,却偏偏就是有诸多一眼看不破,细想却处处不正常的状态最让人惧。
  这种惧,惧得是你不知道那一丝异常到底因何而生。越去细想,你的想象力便越是摄住你自己的心魄。所以说有时候并不是脑子越聪明的人越能看透玄异的本质胆子越大,反倒是缺乏想象力的平庸之辈无所畏惧。
  死人脸自然不是平庸之才,所以此时他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抬头望去,还有个牌匾,上书《云裳阁》三个大字。这名字让死人脸微微皱眉,感觉有些眼熟,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看过。
  被当做间谍派遣过来死人脸自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但这人在e大洲生长,庸文虽也能读能写却很难在脑中建立起那种自行和读音直接关联的记忆联想,一时愣是没能把情报中“云裳仙府”这个读音里的“云裳”越牌匾上的两字对应上。
  再往下看就有些费劲了。作为均衡进化的稳健派超人死人脸的视觉远强于常人,却也没到获取任何【变异】的程度。在后院那一缕灯光的映照下远看能看清牌匾上《云裳阁》三个大字已是极限了。
  偏偏他又不敢明着打起手电暴露自己,便眯起眼晴向前跨步一点点接近宅院正门。
  十来米的距离,这一走便是五分钟,死人脸本人却丝毫未曾察觉。他内心中此时满是想要看清楚门柱上两行字联,不知不觉陷入一种执念的状态。许久,他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这个字是……匀?匀音韵九曲七弦生五律!”
  伴随着看过这行字,死人脸耳边仿佛传过缕缕乐音。他分辨不出那是人声在唱还是丝竹演奏,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去把注意力集中在聆听上。
  下联在屋檐的影子下更是晦暗,他便着魔般地又是向前几步,几乎把鼻子贴到了木匾上面。
  “斗……鬼!”
  鬼!
  鬼鬼鬼鬼鬼!!!
  声嘶力竭的惨叫萦绕在耳边,死人脸已无法分辨那是现实还是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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