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灿莲花
七问轻蔑地看了燕雨楼一眼,一脸的嫌弃,然后摇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燕二叔,这你就不懂了,他们买鱼在这边放生,对卖鱼的人来说,他不过多一担生意,多一担生意就会多捕捞一些,所以,你救与不救,放生与不放生,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对池塘而言,多一群生灵,则是多一分负担,有危池塘的生态平衡。而对放生者而言,这看似是救赎生灵,结善缘累善果,实则是放生入死,造无尽杀业。而这一切对我师叔而言,只为忽悠众人钱,花天酒地,乐无边。”
燕雨楼皱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七问道:“小子,你这顺口溜倒说的挺顺溜,是你编的吗?”
七问摇着小光头道:“不是,是我师父编的,不过,我也认为,其中大有道理。”
燕雨楼一听是静心编的,心想,这吃喝嫖赌的花和尚能说出什么道理来?笑骂道:“有个狗屁道理,我怎么看不出来,一定是你师父编来忽悠人的,这个老秃贼。”
七问听燕雨楼骂他师父老秃贼,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对燕雨楼的话,他并不认同,禁不住摇了摇头道:“我师父没有阻止我师叔开放生大会,不论这放生大会是骗人还是不骗人,这骗人一词都跟我师父没关系。而且他这话也只跟我一个人说过,还有他自己也从不主持什么放生大会,燕二叔,我看,你要是当和尚,永远也成不了高僧。”
燕雨楼不解道:“为什么?”
七问看着燕雨楼认真的说道:“因为你一点慧根都没有。”
燕雨楼笑骂道:“啊,你个臭小子,敢小看你二叔我,你倒说说看,这中间有什么道理,说的出我就给你买好吃的。”
七问听燕雨楼这么说,头一歪,不屑道:“切,我才不信你说的话呢。”燕雨楼:“呦,你二叔我一言九鼎,还能忽悠你这小孩不成?”
七问歪着嘴向燕雨楼说道:“燕叔叔你是不是一言九鼎我不知道,不过,你上次见我时说下次来就给我买好吃的,现在都还没兑现呢。”
燕雨楼闻言一怔,挠了挠头,想了想。上一次来不拘寺遇到七问,好像确实说过下次见到他就给他买好吃的的,当时七问还挺高兴。上次之后,就是这次,就是现在了,他现在却是空手来的,果然是说话没算数。
“好像是哦,”燕雨楼想起来了,然后又道,“没关系,你等着。”
燕雨楼当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燕雨楼:“喂,晨熙啊,嗯,是我,你现在去超市去给我买些零食来,多买些,对,就是现在,买好了就给我送不拘寺里来,嗯,你就让洪飞派人送你过来,就说我说的,要快点,嗯,好,行,就这样。”
说完这些,燕雨楼挂了电话,看着七问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现在呢?可以说了吗?”
七问一听燕雨楼给他买了吃的,马上笑逐颜开,拍了拍门槛道:“二叔,你坐,反正我师父那边结束还得有一会呢,我慢慢跟你细说。”
燕雨楼坐下来:“好,我倒想听听,你这个小鬼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七问道:“燕二叔,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放生吗?”
燕雨楼道:“不就是救命吗?”
七问点了点头:“没错,放生就是救赎生命,但,他们从农贸市场买来的却不能算。”
燕雨楼不解道:“为什么?”
七问道:“农贸市场的鱼,多半都是人工养殖的对不对,二叔?”“应该是吧?”燕雨楼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
七问道:“你看,这鱼人家养大了然后捕捞上来卖了是给人吃的,你不买,人家卖那么多,你买了,人家无非多卖些,今天多一担生意明天就多一分捕捞,这有什么区别呢?”
燕雨楼点了点头道:“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七问又说道:“而且,那些鱼都是喂养的,这是个野池,并不适合人工养殖的鱼生存。”
燕雨楼看了一眼七问道:“这里不让人喂食吗?”照理说一般景区都会让游客喂食,不管是水里的鱼虾啊,还是岸上的动物,有的地方还专门高价出售动物口粮,所以燕雨楼才有此一问。
没想到七问却摇了摇头:“不让,因为怕这池水被污染不好清理,放生池嘛,经常有人在这放生,总不好让它水太脏,那池塘边上就有个牌子,上面写明了禁止喂食。”燕雨楼看了一眼,果然池塘前竖了一片牌子,上书“禁止喂食”,道:“还真有。”
七问又接着说道:“还有,你看这放生池,本来就没多大,这一盆一盆的鱼虾放下去,这池塘里有多少生存的空间呢,是不是?这是不是还会破坏这里的生态平衡?殃及这池里原来的其他鱼类?”燕雨楼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又点了点头。
七问又笑了:“其实,放进去对这池塘里的生态平衡也造成不了多大危害。”
七问刚刚自己说的这么个道理,马上又自己推翻,燕雨楼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
七问凑到燕雨楼身边小声地说道:“因为这里的鱼经常会有专人捕捞,先放生后捕捞,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只是,这一放一捕,又不知道有多少鱼虾被折腾死。”
燕雨楼:“我靠,这不是骗人吗?”
七问:“当然是啦,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燕雨楼:“那放生的人知不知道?”
七问“切”了一声道:“这些人放了生,就以为累了功德了,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得了这结果,谁还会去管这些鱼虾的死活?”
燕雨楼愣了愣,道:“那这些人真是造孽了。”七问嘻笑道:“是啊,怎么样?燕叔叔你要是看不惯的话,去管管他们?”
燕雨楼看了一眼远处正准备放生的人群,然后转过头来狠狠地白了一眼七问道:“切,为了几条鱼几条虾,我吃撑了吗?”
七问不屑道:“我看燕叔叔你是怕了吧?”
燕雨楼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疯癫侠、鬼面人、兼清风堂二当家,手下累有人命,还他妈的会在乎几条鱼几条虾的命?
燕雨楼较真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清风堂的二当家,杀人越货,眼睛都不眨。”
七问吐了吐舌头道:“那是燕叔叔你的强项,你自然是不怕的。不过,要说到讲道理嘛,尤其是佛理,我师叔当和尚可是当了有些年头了,外间人口中的净尘大师,僧侣中的辩才,那张口,那叫一个舌灿莲花,再看看燕叔叔你,笨嘴拙舌,粗人一个,你要是真的去了,我师叔肯定滔滔不绝,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燕雨楼一脸不屑地站起来,道:“切,我一堂堂清风堂二当家,我还跑去跟他们讲道理?我不是有病吗我?你看着,在这看好了,我现在就去把那老秃贼场子掀了,叫他还敢骗人。”
“哎!哎!哎!二叔,”七问一听燕雨楼要去掀净尘的道场,赶忙拉住燕雨楼,道:“人家这可是放生会,是在做善事,且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善事,但至少名义上是,你倒好,上去就动手,连一点道理都不讲,粗人一个,理不理亏?而且,这些大叔大妈可不是吃素的,你以为你在帮他们,可在他们看来,你是破坏他们放生积德,到时,他们肯定会跟你拼命的,当然了,以二叔你清风堂二当家响当当的名头,亮出字号就吓死他们了,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不过,我的二叔啊,以你这行止,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堂里混混了。”
燕雨楼道:“嘿,你这臭小子,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七问道:“矮!二叔,君子动口不动手哦,何况你是大人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呢,讲道理讲不过我,还要动手打我,这要传出去,你这脸往哪搁。”
燕雨楼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七问一看燕雨楼认怂,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接着道:“二叔,你讲道理讲不过我正常的,圆明净智,德行福祥,我可是净字辈净心大师的嫡传大弟子,智字辈第一人,深得师父真传,看我那师叔没有?就他骗人钱那样,三两句我就给他摆平了。”
燕雨楼看七问说的大言不惭,不信道:“是不是啊?就你这小破孩?”
七问一脸地早知如此:“我就说二叔你不会信,因为在你眼里,我不过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可你不知道的是......”
“我想信你啊,”七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燕雨楼笑着打断,“但你总得证明给我看,你说的是真的才行啊。”
七问道:“我不敢。”
燕雨楼:“为啥?是怕辩不过那老秃贼吧?”七问昂起头道:“讲道理我不怕我师叔,就是我怕我捉弄了他,回头他去我师父那告我状,我师父回头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