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战报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郃就轻手轻脚地跑到白凝霜的房门前,手中的“百变无敌”摇身一变成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剑,想要把门闩挑开,却发现门没上闩,不禁奇怪。推开门进去一看,李郃不禁傻了眼,屋内竟无一人,她的剑和包袱也已不在——走了?
  李郃苦笑起来,看来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以为白凝霜的心已被俘获大半,差不多就可以接收果实了,她表面上虽说要走,但想来应该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还真走了,而且连个口信都没留。
  李郃泄气地走到白凝霜的床上坐下,床间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忽然发现床上竟放着一条精心叠好的白色纱巾,不禁奇怪地拿起来看看。
  是白凝霜无意间落下的吗?不对啊,折得这么整齐,放在被铺之上,显然是故意留下的。
  不辞而别,却留下贴身使用的纱巾,意思应该是人虽走,情未断?
  李郃刚刚有些失落的心立时又兴奋起来,看来自己所想的没错,她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知为何要离开。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知道了身份,还怕找不到她吗?想着,拿起纱巾放到鼻间深深嗅了一下,微微一笑,收到了怀中。
  余州城外,白凝霜骑于马上回望,心中思绪复杂。
  我为什么要留那条纱巾给他呢?难道我真的对他已生情愫?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大坏蛋、大色狼的呢?我不是应该狠他,我不是想要杀他的吗?她的内心矛盾地想着。
  终于,幽幽长叹了一声,她一挥马鞭策马奔驰起来,不一会,身后的余州城已是消失在尘土之中,看不见了。
  “算了,爱又如何,恨又如何,重回雪华宫的誓言仍未见实现的希望,我又如何能将精力放在这上面。”白凝霜不住地抽打着马臀,寒风迎面如刀刃般撕割着她娇嫩的脸颊,她却一无所觉,任长发和衣袖在身后杨起。
  余州城内,邹府大堂。
  英雄会今日继续,众人还是讨论着如何对付魔门的事情,而对于昨日展墨的事件,所有人都是闭口不提,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李郃昨日已经见识过这所谓的英雄会是什么模样,既没擂台比武,又没钩心斗角,明枪暗箭,实在是无聊无趣至极。今日本想不来的,但存着一丝侥幸想看看白凝霜会不会还来参加,而且也不放心姐姐一人跟着那尹肖去英雄会,便也带着香香再次到了邹府。
  还是同昨日一般,李郃紧靠着姐姐坐着,今日虽然没有白凝霜,但那尹肖还是没法坐在云琳身旁,因为今日香香也靠着她坐着,小狐妖对外人阴冷的眼神,可不是尹肖所能承受的,自然只得悻悻地再次坐到了对面。
  听着那群假仁假义的家伙在讨论着对付一个连面都没见过、连人数有多少都不知道的组织,实在是没有意思,不多久李郃就靠在姐姐的怀中睡着了。他却是不知,他这一靠,引得多少江湖少侠心碎了无声,能不心碎吗?昨天还只是窃窃私语微微动动手脚,今日那林佬木却是直接靠到了云仙子的胸脯上睡觉,这还说明不了两人的关系吗?说不定昨晚就已经……
  那些少侠们也是个个失了听会的心思,都是满腔杀气,直想着待邹大帝一声令下,找人砍架。
  一觉醒来,邹大帝的英雄会总算又告一段落了,准备让大家先吃饭饮酒,稍歇一会。
  李郃则觉得邹府的饭菜难吃,便拉上姐姐和香香到外面酒楼去吃午饭,当然,那个跟屁虫尹肖也跟了来。
  邹府不远的一座酒楼上,李郃等人叫了一大桌的美食,云琳在东海修行七年多,每餐都是粗茶淡饭,早也吃腻了,今次总算可以放开胃口大吃一顿,而尹肖更不用说,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倒不是说东海灵渊阁很穷,而是灵渊阁的武功主要以修身养性为主,所以讲究清心寡欲。但云琳和尹肖可不会管那么多,先喂饱了谗虫才是正理。
  见香香细心灵巧地为李郃剔着鱼骨,将嫩滑无骨的鱼肉整块整块地夹到他碗里,见他觉得嘴巴有些干了,便为他舀汤,见他碗里哪样菜少了,便为他夹菜,当真是体贴至极,云琳不禁羡慕道:“小弟,你这侍女可真懂得照顾人。”
  李郃对姐姐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手在桌下却轻轻摸了摸香香的大腿,表示对她的赞赏。香香同主人相处虽不算很久,但却已相互了解极深,自然会意主人的意思,回了主人一个甜甜的微笑,虽然隔着面纱看不见那漂亮的小嘴,但见那弯弯的眉眼,李郃也知道小狐妖现在的笑有多迷人。
  “你们又在打什么暗语了?”那边云琳见两人表情奇怪,便笑道。
  这时酒楼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喊声响起:“北疆战报……北疆战报……北疆战报!……”
  李郃眉头一挑,北疆起战事了?莫非胡人已经开始南侵?
  云琳也轻蹙秀眉道:“北疆战报?北疆出什么事了?”
  李郃站起身,道:“姐姐,我们去福丰当铺看看。”
  “嗯。”云琳也不吃了,立刻起身跟着李郃出了酒楼,而尹肖也紧跟而上。
  到了福丰当铺,叫来掌柜的摆明身份,说出来意,那掌柜立刻让人去本地的知州衙门和驿站探探消息。不一会便带回了李郃想要知道的消息,确实是胡人开始南侵了,这次与以往的小规模侵扰不同,似乎是大军南下,舆图想彻底侵占大夏国的领土。
  福丰当铺外,李郃对云琳道:“姐姐,现在这情况我得马上回家去了。此时战事刚起,正是我入军立功之时,爹已说明要我往军中发展,这回正是大好机会。姐姐你也别在这凑什么英雄会的热闹了,跟我回家吧,爹娘他们都想你呢。”
  云琳道:“嗯,胡虏犯我边疆,我身为大夏国子民,也当披甲上战场,保家卫国,小弟,姐姐同你一道去北疆。”
  “不行!那边在打仗,你一女儿家去做什么?况且我还得先回家,待父亲给我将衔,领了兵,再奏请朝廷准许后,才可带兵北上啊!”
  “什么不行,我听说胡国也有女将的嘛!女儿家又怎么了,女儿家也未必比男儿差!我这一身的本事,几十上百个大汉也奈何不了我!”云琳仍是倔强道。
  李郃道:“这不是本事不本事的问题,我问你,你能跟那么一群大老爷们在一吃住睡?你能忍着行军一路连续几十上百天不能洗澡?你能保证在战场上听从将官的安排?你能见那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情景而不胆颤?”
  “我……”云琳被问的一窒,女儿家哪个没有一些洁癖,一听到要几十上百天没澡洗,还得和那么一群大汉住一起,心中的激情就不免熄灭了几分。
  李郃马上道:“姐姐你同我回家吧,到了家中后,爹娘若是同意你去,你便去,好吧?”
  “可是,师公说……”云琳犹豫道。
  “哎呀,别可是可是的了,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徒在外师命一样有所不受了!走了,走了!”
  “师妹,师公说要先闯荡江湖,历练足够,方可回家啊!”那边尹肖马上出言道。
  李郃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姐弟说话,你插个什么嘴?爬一边呆着去!”
  “你……”尹肖想要发怒,却又想起李郃的身份,只得悻悻地走到一边去,心里却是不住咒骂起来。
  李郃又对姐姐道:“姐姐,你知道吗,这几年娘亲因为想你,想得头发都白了许多,前些年更是连续重病了好几场,差点……差点就以为见不到你了。现在身子一直很虚弱,你……你就不能回去看看她吗?”没办法,只得出动母亲这张王牌了,反正先把姐姐骗回家再说。
  “什么?!”云琳一惊,她一向与义母最为要好,几乎就是把甄氏当成亲生母亲来看,而甄氏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亲女儿对待,如今听到甄氏因为思念她而得重病,不禁急了起来:“母亲身子不好,你还敢离家出走,我打死你个不孝的小子!”说着便要拧李郃的耳朵。
  李郃也不躲闪,道:“那你就是孝女了吗?去东海练个功就去了七年,一次家都没回,你这又尽了哪门子的孝道了?”
  云琳的手定在空中,怔了半晌,才无力地垂了下来,道:“我们回家,回家。”
  李郃见姐姐终于答应回家,忙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就拉起姐姐的手要回客栈,一见那边尹肖又跟了上来,不禁皱眉道:“我说你跟来做什么?你屎公不是让你去江湖历练吗?那你就去历练吧,多历练久点啊!说不定还能遇到几个女侠对你一见倾心呢,去吧去吧。”
  尹肖干笑了两下,道:“我得跟着师妹啊,师傅让我保护她的。”
  “你保护好你自己就成了,我家姐姐自然有我保护,谁敢碰她半根汗毛,我就捏暴谁的卵蛋,你该干吗干吗去吧啊,我们就不妨碍你历练江湖了。”
  “哎~,这江湖历练晚点再去也不要紧嘛,师公交代过我了,一定要照看好师妹。这师妹如果回家,我又哪能独自去历练江湖了?只得回东海禀报师公,师妹回家了。”
  前面的云琳闻得此言,微微一顿,道:“小弟,你就让我师兄跟咱们回家吧,我不想让师公知道我有违他的师命。”
  李郃只得应是,看着那兴高采烈跟上来的尹肖,心中狠狠地道:“你小子找死,也就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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