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无常
诸葛瑾颜是这宫中为数不多对秦清栀胃口的人,对她自然也是更友善了些,便道谢收下了书。
而二人还在说笑谈话,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吉祥很快进殿来,“娘娘,洛王殿下求见。”
吉祥语气与平日不太一样,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怪异。
“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公主一起?”秦清栀皱眉,手中的白子落下。
若是凌纤儿和洛酒城一起来的,依照凌纤儿的脾气,哪里会是乖乖等人通报了再进门的道理?
若只是洛酒城一个人,这便更说不通了……
“只有洛王殿下一人。”吉祥躬身,将脸埋在拱起的手臂下。
“去回了他,说我这里有客人,现在没时间见他。”
秦清栀的话音还未落下,原本应该在殿外乖乖等候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闯到了殿门口,正巧听见了秦清栀的回绝。
“娘娘,我来接纤儿回家。”
来人脚步大刀阔斧,声量又急又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门外。
秦清栀和诸葛谨颜一时愣神,来人已经进了殿中。
洛酒城看见殿中对坐着的秦清栀和诸葛谨颜,瞬间俊眉紧皱。
凌纤儿不似在这。
“洛王殿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接公主来我这里做什么?”
秦清栀被人硬闯宫门已是有些薄怒,况且凌纤儿的面她今天都没见着。
“臣知罪,但臣恳请娘娘帮臣一个忙。”
洛酒城左顾右盼,还是没能找到任何凌纤儿可能藏在这里的痕迹,他眼中的怒火慢慢变成了失望和担忧,说话也难得的客气了一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他如此失礼,还事关凌纤儿,秦清栀就算现在再怎么生气,也顾不得其他。
“臣前两日和公主吵了口舌,公主赌气离家在外玩耍,跟着公主的小厮今早传来消息说公主不见了,臣以为公主在娘娘这里。”洛酒城眸色一暗。
秦清栀一听一夜未回府,当即沉下了脸。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怎么离开一夜也不去找?!”她又气又急,但也明白现在再怎么骂洛酒城也是无济于事。
洛酒城摇头,桃花眼底急色不减,“没有,纤儿性子跳脱外向,走到哪都引人注目,断然不会这么久没有消息,娘娘,你和纤儿那么好,你一定知道纤儿在哪里,臣恳求你,带臣去找纤儿。”
敏锐察觉到其中不一样,秦清栀心头浮起疑虑,但现在不是过多想这些的时候。
“公主是住在洛王府,我怎知她在哪里!”她目光冷沉冰冷,心底却快速回想着凌纤儿会去哪。
以她对洛酒城的了解,他虽面上对凌纤儿苛刻冷漠,实际却很关心,若非情况紧急,断然不会找到她这来。
不过……按理说洛酒城乃世袭王爷,又和凌寒溟关系要好,找一个人还不简单?且凌纤儿这才半日没消息,他怎的就急成这样了?
“罢了秦妹妹,现下找到公主要紧。”诸葛瑾颜温婉出声。
“算了,我陪你出宫去找找,总归公主必须要找到。”秦清栀压住气愤,和诸葛瑾颜道别后就朝着宫门去。
“谢娘娘。”
洛酒城拱手道谢,便随着秦清栀一同出了宫。
秦清栀先去找了以往和凌纤儿去喜欢去的勾栏瓦肆,一一寻去皆是一无所获,金乌也从东慢慢向西移去。
“还有哪里没找?”秦清栀眸光渐寒,忧虑逐增。
“这里,连坊这一片。”
众人来不及休息,浩浩荡荡又往没找过的地方行去。
“找到了!”
洛王府侍卫的声音远远传来,秦清栀和洛酒城皆是一惊,连忙奔去。
凌纤儿正站在一堆盆碗之间,四周皆是晾晒的瓶瓶罐罐,而她此时被泥糊得脏兮兮的,唯有一双澄光涟涟的眼睛像盛着星辰大海般熠熠生辉。
“你的任性妄为要到什么时候?!”洛酒城的话是咬着牙,红着眼问的。
“酒城哥哥……”脸上糊着泥显得极为狼狈的凌纤儿见着洛酒城,顿时局促不安了起来。
洛酒城显然是恼怒极了,半分没对她留情面,“十几年了,还没闹够吗?”
“我……”凌纤儿想要解释,却在下一秒落入一个遒劲有力、宽阔温暖的怀抱。
洛酒城的声音还带有颤抖,直至确认怀里的人还真实存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你真的不在了我怎么办?”
“酒城哥哥,你说什么?”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的凌纤儿身子一僵,扑棱着她长长的睫羽,仿佛置身梦中,一脸疑惑。
她之前又不是没有离家出走过,不是也没见他担心过嘛,该花天酒地还是花天酒地。
凌纤儿这一问,也问醒了着急担忧的洛酒城。
洛酒城回神过来自己的作为,红了的桃花眼刹那清明了几分,立即推开凌纤儿,转过身,恢复到平日里的冷漠,“既然你没事,那本王就先走了。”
“酒城哥哥!”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凌纤儿想拦住他,奈何男人的动作太快,迈着修长的步伐很快就出了作坊。
凌纤儿气急败坏的跺跺脚,“这男人是大姨夫来了吗?反复无常!”
秦清栀几不可闻的叹气一声,神色复杂,绕过地面摆放着的多得数不过来的瓶罐,上前扶住凌纤儿,“没事吧公主?方才,洛王殿下是真的担忧你。”
她虽没和洛酒城深交,但好歹也见过不少次,今日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态。
想着刚才短暂的拥抱,凌纤儿沾满泥的小脸笑开了花,“清栀,酒城哥哥其实还是把我放心上的对不对?”
还不等秦清栀回答,她又自顾自的笃定自己的想法,俏脸娇羞,笑靥如花,“肯定是的,刚刚那一刻,纵使酒城哥哥不说,我还是感觉到他心底其实有我的!”
“你说的或许没错。”秦清栀望着洛酒城离开的方向,美目里蕴着一丝晦暗莫名。
洛酒城对凌纤儿的有意疏远绝没有那么简单……
凌纤儿没注意到秦清栀的不对,拿起地上还未干的泥人叹叹气,“学了一上午才捏出来的,不知道酒城哥哥会不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