掣肘秦旭

  对方一直低头,俨然不想被关注。
  偏有人反其道而行。
  虞娉婷微勾唇走近秦清栀,轻飘飘的看向后者,“这位娘娘若是病了,便快些回去歇着,诸位娘娘都在这里,可莫要将病气过给了诸位。”
  说完,她目光上上下下扫了眼秦清栀,又开口道,“说起来这病美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秦清栀越是想要与世无争,这种舒适的日子,便越是不能如意了她。
  话音落下之时,妃嫔们便下意识的看向诸葛瑾颜,因为若说病美人这个词,整个后宫之中,也只有诸葛瑾颜才是真真称得上这个词。
  场面顿时静寂起来,此刻便就是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本在听到虞娉婷对秦清栀那般说话时就听出了其中微讽刺的意思,心中正欣喜,谁知虞娉婷会好端端的又说了后面那一句话。
  她余光看着笑容渐渐淡下来的诸葛瑾颜眸色闪了闪,说到底,诸葛瑾颜的身份可不单单是个贵妃,她的母族太尉府也不容忽视。
  若是这二人之间又生了事……于她而言,倒是利事一桩。
  皇后若有所思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诸葛瑾颜温婉的看向虞娉婷,浅然一笑,“圣女说得不错,即是有病便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的好,秦昭仪,不若你与本宫一块走吧,我们两个患病一块回去,也有个伴。”
  后半句话,她自是对着秦清栀说的。
  秦清栀见诸葛瑾颜难得冷下面孔,随即想起方才虞娉婷的讽刺,也笑着应是。
  虞娉婷蹙眉,她虽没将秦清栀放在眼里,却也不是那种能任由对方蹦跶过好日子的,这才会有出言嘲讽一举。
  现在听了诸葛瑾颜的话,她也是瞬间明白过来,这位也是有病在身的。
  她正准备开口挽留,余光便看见脸色有些不渝的皇后。
  这是皇后组织的赏花,自然谁要离开、谁可以离开,都得经过她的同意,若是就这么让虞娉婷遇阻代跑,岂不是大大落了她的颜面?
  “皇上刚来,两位妹妹不若再赏一下这满园梅花。”原以为虞娉婷可以为自己所用的皇后,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心中酝酿着言辞想要留下二人。
  凌寒溟目光在虞娉婷身上停滞一瞬,随即他出声吩咐,“歆贵妃身子不好,你们这些做奴才竟也不知端上椅子,莫不是想偷懒不成?”
  “圣女无心之过,贵妃莫要放在心上。”凌寒溟旋即说着,说完他微顿,又看向端来两把太妃椅的元春补充道:“便放在朕身侧吧,贵妃你且坐过来歇歇,栀儿也来吧。”
  有了凌寒溟开口,诸葛瑾颜自然大方坐在他身侧,秦清栀便也挨着诸葛瑾颜坐下。
  皇后看得双眸瞪大,她堂堂一个皇后都还未曾有座,这两人却是有了,还是皇上亲自吩咐…
  浓烈的嫉妒之意,瞬间将皇后整个人包围了起来,同样这种情绪,在其他妃嫔之间,也渐渐扩散开来。
  虞娉婷贝齿轻咬着下唇,眉头微蹙着,站在阳光下便就是一副美人儿皱眉图。
  秦清栀垂眸,双手交叠在一起,端庄的放在小腹前,坐姿端正,大家风范十足。
  半个时辰过去,虽大家都热闹的赏着眉,但所有人心中各异,秦清栀见没人注意到她便借故离开,只有凌寒溟一人,看着那道嫩绿色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入夜,钟粹宫,元春冒着小雪而来。
  “秦昭仪,皇上萱您觐见。”
  秦清栀挑了挑绣眉,这狗皇帝白日里还和西域圣女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现下又要萱她去做什么?
  不过在权利至上的社会,她哪敢有怠慢疏忽,整理了下着装就跟着元春去了乾清宫。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案几旁,正练着字的凌寒溟未抬头,“来了?过来给朕研磨吧。”
  “是。”秦清栀难得看见这样好兴致的凌寒溟,将锦帕放入袖中后就走到旁边,给凌寒溟研起了墨,顺道瞥了眼男人写的字,微微挑眉。
  虽然她不懂书法,可明显能感觉到字体所落笔之处鸾翔凤翥、一气呵成,既如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若北风入关深沉冷峻,简直是一场艺术视觉盛宴。
  待最终落笔,凌寒溟放下狼毫笔,从元春手中接过帕子沐手,“朕知晓如今宫中各路的眼线众多,是以这才如此唤你过来,也不会惹得旁人在意。”
  “你母亲现下一切安好,秦旭虽是想要用她来牵制你,但因你之前略施小计让丞相对付他,以至现在秦旭周旋不过,再则朕做的事情,秦旭倒也不敢贸然动手。
  “皇上是为了和臣妾说这件事?”秦清栀有一瞬间微怔。
  来时的路上她想了千百种凌寒溟萱她的缘由,唯独没想到他竟是为了和自己说这件事。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感,原来他一直将她的事放在心上,暗地里为她筹谋,这种有人默默为你遮风挡雨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顷刻间,这些时日心底的晦暗,如烟云般消散,直至不见。
  秦清栀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母亲安全我便放心了。”
  秦旭不敢拿母亲如何,她便也放心不少,提着的一颗心终于上落下几分,不再如同之前一样,时刻担心。
  不过她也疑惑,凌寒溟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秦旭不敢动手。
  “秦旭他一直为寄王所用,平日里也是唯命是从,如何此事却是收手?皇上你暗中做了何事?”
  “秘密。”
  她好奇的厉害,便疑惑看着后者,凌寒溟闻言,只挑眉未语,留足了神秘感。
  暖色的烛火微微跳动,照得凌寒溟侧颜更是俊朗,秦清栀一时不由看呆了眼……
  直到对上对方戏谑的目光,她猛然回神,轻咳两声后,才急忙说了句,“臣妾突然想起来宫中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该说的已经说完,凌寒溟只勾着唇角笑,并未挽留,目送那道娇俏的身形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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