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用膳

  大厅里火炭烧得很旺,暖和极了,偏生给秦清栀一股冷飕飕的感觉。
  拢了拢披风,秦清栀立即赔笑,“原来是皇上在这呀,难怪臣妾一进来就感受到一阵祥瑞之气呢。”
  浪了几天,秦清栀也有点理亏,主要还是她低估了这红墙深宫束缚人的规矩。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凌寒溟放下狼毫笔,凤眸幽沉,“朕看栀儿红光满面,是遇着好事了?”
  秦清栀不禁摸了摸脸,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臣妾能遇着什么好事儿,就是见着公主和洛王矛盾化解了替她们高兴罢了。”秦清栀脱下披风,呵了口气搓搓冰凉的手。
  凌寒溟没说信与不信她的话,目光直幽幽的盯着她,“栀儿跟公主交情向来是不错。”
  他勾了勾唇,轻点了下头,主动唤来她身旁独留下的静思,微微皱眉斥责,“暖炉呢?没见你主子手冷?”
  静思低下头来,正要回话,秦清栀便维护着自己宫中的人,露出抹浅笑,“让皇上见笑了,臣妾在外头用了暖炉的,只是待的时间久了些,怪不得她。如今回到殿里,应许会快些暖和起来。”
  她瞧着凌寒溟不苟言笑的模样,一时间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表面淡定,内心却不由得紧张着对方下一秒要开口斥责自己。
  “既然是要暖身子,正好到了饭时,让人传膳吧。”
  静思领了吩咐快步退出去。
  秦清栀眼底划过一道诧异,她原以为凌寒溟此次前来是要责备自己,却不想他今日要在她殿里用膳。
  “怎么?难道栀儿不饿吗?”凌寒溟凝望着她。
  她摇晃下脑袋,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心中警惕不减半分,灿笑说道:“那就用膳吧。”
  凌寒溟还特意吩咐宫女去厨房寻来一壶酒,让秦清栀与他喝上一两杯。
  用膳期间,殿里很是静谧,除时而传出碗筷碰撞声外,两人始终没说话。
  秦清栀起初还一直绷着,心不在焉地用膳。
  见他始终不提自己偷摸去宫外之事,抬眸看了他一眼,主动夹了一块炒肉放到他瓷碗中,借机提及,“皇上为何不责怪臣妾?”
  凌寒溟夹起碗中的肉,头也不抬,凤眸幽沉,并无不悦之色,平淡说道:“为何要责怪栀儿?你这番出宫也不过是陪纤儿开心罢了。”
  秦清栀一怔,未曾想到他会这么说。
  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凌寒溟这个人,并不像他表面那般铁石心肠。
  至少在凌纤儿的事情上,他是真的关心着。
  “这次前朝御史大夫上谏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朕自会处理妥当。”
  阳光透过窗户映照进殿内,凌寒溟的眸光没有一丝起伏,仿佛他都将每一步都想好了。
  秦清栀对上他的双眸,莫名对他产生了一点信任。
  她倒是没想到凌寒溟会这边疼爱凌纤儿……
  后宫嫔妃想坐看秦清栀被罚,奈何只收到凌寒溟用了晚膳便若无其事的离开,包括皇后在内的众妃嫔又恼又怒。
  翌日清晨,秦清栀皱着眉头醒来。
  她是被吵醒的,难免心情不佳。
  “吉祥,吉祥?”
  秦清栀唤了几声,便看到吉祥匆匆走来,“昭仪您醒啦?”
  “这外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闹?”秦清栀蹙眉,往日里宫中仆从,从不敢如此张扬行事,怎么今天一个个欢声笑语,还如此外露?
  吉祥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奴婢也不清楚,这就去问问。”
  她说着便出了门,秦清栀也没了睡意,就让静思伺候她洗漱。
  等梳妆打扮完毕,吉祥也从外边回来了。
  “昭仪,听外边的人说,越国圣女来使,一部分随从已经先到了,所以宫中才如此热闹。”
  那些外边张扬行事的,基本上都是越国女子。
  听到越国两个字,秦清栀挑了挑眉头。
  她对这个国家还是有点了解的,越国跟他们完全相反,以女子为尊,女子为王,朝堂之上的百官亦是女子,而男人则是地位低下。
  至于圣女,则是下一届女王人选,相当于大周太子。
  曾几何时,她还想过若是去了越国,那过的该是多么神仙的日子。
  两国来往是很正常的事情,秦清栀倒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想起另一个问题,“这越国圣女来使怎么宫内这么吵闹?这京城之中不是有驿站吗?”
  按惯例,两国之间往来,使者都是住驿站里的。
  “奴婢听他们说,皇上把这位圣女安排在宫内住了。”
  吉祥说着,还撇了撇嘴,“奴婢刚才出去,外面的人可都是在说圣女如何的美丽标致,就差夸成仙女儿了,如今她还要进宫,怕是将来这宫里住着,有的热闹了。”
  她这话倒没说错,秦清栀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那圣女来也好,不来也罢,跟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其实她难免会觉得奇怪,以前也不是没有别国的使者跟公主来过本朝,但从来都没有被安排在宫内住宿过,也不知道凌寒溟是何想法。
  不过君心难测,她也不会过多去问。
  事情尘埃落定,秦清栀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难免多了些疲惫,午时用过膳食之后,便又去睡了。
  只是当她醒来之时,吉祥已在旁边候着了。
  “娘娘。”看秦清栀醒了过来,吉祥赶紧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您睡着的时候,下了初雪,皇后娘娘差人来说,请各宫主子去梅园赏梅花,让您也去。”
  秦清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这梅花有什么好看的,这宫里,每日里看来看去,不过就那些景色罢了。
  皇后都在这后宫待了这么多年,不管什么花也都看腻了,秦清栀很清楚,她不过是在摆皇后的架子罢了,毕竟这种场合,再受宠的小老婆,也得向正室低头嘛。
  “那便去吧,怎么说也得给皇后娘娘个面子不是?”秦清栀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宫人们细细描画眉眼,待要结束之时,她接过那画笔,在自己眉目之间画了花钿,整张脸更显明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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