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伤痕
“原来是这样。”龙泗笑着说:“我妹妹,她也叫小七。不过,她的名字,是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才得来的。”
说起龙七,龙泗满眼都是光芒,在夜色和烛光的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像月亮那般好看。
“她那个人啊,皮相是女子,骨子里却是个硬汉。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枪,什么危险她便做什么。她觉得七字好听,觉得与我们兄弟合起来念像一家人,便直接去找了龙家的大爷,嚷嚷着要改名字。祠堂上下,因为她,不得不开了个小会,气得大爷掉了好几撮头发,才最终勉强同意了的。母亲为此,还哭了好几天呢。”
“是吗?”
小七故作好奇。
“大爷也是看在,父亲无意纳妾,母亲生产了小妹之后,身子便不宜生产,她已然是龙家最后一个孩子了,这才没说什么。否则,那龙七的名号,原本是为了男子准备的呢。你能想象吗,一个女子,竟然公然大闹祠堂,非要将她原本娟秀好听的闺名给去了,起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小七捂着嘴直笑。
她记得,当时母亲泪眼婆娑、苦口婆心,想要劝她回头,她始终不愿。只能端了好吃的过来哄她,问她能不能将‘七’改成‘柒’或者‘琪’字,这听起来,也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可那时候的小七,根本不在意这个,就觉得那个字好写,拿起毛笔大笔一挥,将三个字摆在了母亲的面前。
“母亲,你说哪个名字好?”
龙泗也正说到这里。
他神采飞扬地说:“当时母亲看着那三个字,脸都要气绿了。明明‘柒’和‘琪’寓意都那么好,且做女子名字,都是十分嫩温婉的,结果被我那小妹写在纸上,就成了鬼画符。对比之下,反倒是那个‘七’字看起来顺眼了……说到这里,你与她又多了一处相似之处。那就是,你们都觉得别的名字麻烦,都觉得七字比较好写,所以才选了这个字做名字。”
不管穿到哪一世,小七的这些性格都是不会变的,自然是相似了。
小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么说来,好像是的哈。”
“她也是个好战分子,小的时候,就经常闯祸。京都城上下,同龄的孩子们,每一个都被她敲打过。女孩子哭着告状,男孩子则直接和她缠斗,落了下风,再去告状。人家找上门来,男孩子每个都是鼻青脸肿,女孩子也是衣衫凌乱,头发披散,不成体统。父亲见了,只得赔不是。最后,还是小妹落得一番打。”
小七笑着问:“将军定然是要帮她的吧。”
每一次,她被父亲惩罚,龙泗都会第一个拦在前面。
“当然,她是我妹妹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打人也是见义勇为,父亲打她,就十分过分了。”龙泗撸起袖子,给小七看:“你瞧,这个就是上个月父亲拿鞭子打的,因为小妹女扮男装去花、楼里闲逛,还和一些找事的地痞打起来了,砸坏了不少东西。被人家看到了,直接告诉给了父亲,父亲很生气,鞭子甩起来,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实在担心,小妹会被父亲的鞭子伤到皮肉,留下疤痕。她到底是女孩子嘛,以后还是要嫁人的。”
小七也记得这次被打。
出于好奇,她很想知道花、楼是做什么的,于是便借故和城中的几个公子去晃悠了一圈儿,没想到,还真的和花、魁向晚做了好朋友。
那里并没有别人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比如向晚,最喜欢的就是弹古琴了。她的古琴,可以说是京中一绝,再加上她婉转悠扬的诗句,以及那眉眼间如温水一般的流波,只消看上一眼,便是龙七这个女子都走不动路了。
于是,龙七成了向晚的护花使者。
这一次,是有人喝醉了,想要轻薄向晚。她正巧在那里,自然不会让那些人得逞了。花、楼里砸碎的东西,她是赔得起的。而且那里的管事的没有让她赔偿,还一个劲儿地赔不是,说是他们的管理不善。便是真的索赔,向晚也会出手的,不会给龙家带来麻烦的。
小七不服的就在这里。
当时的她根本不理解,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对她来说多么重要。
龙度三番两次向她强调,她越来越大了,甚至已经到了快议婚的年纪,不能总混在男人堆里,更不能去花、楼那样奇怪的和她身份不匹配的地方。
这,也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但是此时的龙七,只觉得,龙度是觉得花、楼里面的人都是最卑贱的人,不配与她交往。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连她交什么朋友也要过问。
所以反抗的就凶了。
龙七觉得,这一次不反抗,将来,她便又要多一处被父亲限制,她便少了一分自由。必须在根源上,就让父亲知道,她也是有底线的。
一来二去,龙度气得就抽出了鞭子。
寻常家法,不过是棍子板子之类的,这鞭子还是第一次使出来,龙度当时在气头上,又使了极大的力气。抽了两鞭子在龙七的身上,立刻两条血痕就出来了。
龙泗见了心中捉急,虽然龙七的身上也定然是存着不少的疤痕的,在战场上这么多年,刀光剑影之下,难免受些皮肉之苦。但是,刀伤剑伤和这鞭子的伤痕可不一样。再说了,女孩子身上太多的伤痕,将来的夫君怎么看她呢。
于是,龙泗便抱着龙七,任由龙度鞭打下来。
小七不由得抚摸上龙泗手臂上的伤痕。
看得出,这伤刚刚痊愈,之前定是抽的很深的。
可是,当时的她只记得委屈和悲愤了,还嚷嚷着要离家出走,根本没有在意到,自己的任性,连累的龙泗都跟着她受伤了。
她没第一时间关心龙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一定很疼吧。”
小七轻轻地吹了一下。
这软软绵绵的温热气体,一下子吹到了龙泗的手臂上,拂动着他皮肤上的汗毛,弄得龙泗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不,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