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拉黑拉黑!咱马上拉黑删除他,再也不要看见他的任何信息!”兰亭亭慌忙从茶几上拿过抽纸,扯了几张出来轻轻给徐婧雯擦眼泪。
  “谢谢。”徐婧雯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自己抽了张纸把手机屏幕擦拭干净,动手拉黑并删除了陈列的qq。
  删完后,她们发现婧雯的手都是抖的。
  谁都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但谁都知道付出了感情之后才知道被骗被人拿来戏耍的滋味该有多不好受。
  温初雪伸手拂着婧雯的后背。
  兰亭亭继续安慰着,“好了好了啊,我们已经把他拉黑删除了,收不到他的信息了。”
  徐婧雯点了点头,眼眶红得不像话。
  三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相互拥抱着,互相给予温暖和关心。
  但没过几分钟,徐婧雯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却是电话铃声。
  来电不是别人,又是陈列。
  “哟呵嘿,还阴魂不散了他!婧雯手机给我,我必须好好教训他一顿!”兰亭亭胸口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徐婧雯却摇摇头,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陈列的电话号码也给拉黑了。
  “就这样吧。”徐婧雯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这之后很久手机都没再响起来。
  徐婧雯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向身边的两人,“我想睡一下,你们一起吗?”
  兰亭亭点了点头,“行啊,睡一觉起来正好做晚饭吃。”
  “那就走吧,我晚上想吃粉蒸肉,婧雯你最拿手了,睡一觉起来了我帮你打下手啊。”温初雪露出嘴馋的表情。
  徐婧雯这才笑了笑,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勉强,“好,依你。”
  三个人就这么回了卧室,徐婧雯睡在中间,兰亭亭和温初雪一人一边挽住徐婧雯的胳膊侧着身子睡。
  明明是徐婧雯提出的睡一会儿,结果最先睡着的却不是她自己。
  徐婧雯听见身边两个人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缓缓睁开眼,就这么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
  直到眼睛酸痛,她脑子里又想到陈列那张脸,她感觉有很久没见到他了,就算偶尔瞥见,她也会迅速躲开不去看。
  她听母亲说,母亲和父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离婚后,父亲去了国外,她从不了解父母的爱情故事,只是母亲眼里偶尔的孤独和悲伤轻易可见。
  她对父亲没有任何印象,她长这么大,全由母亲一个人操劳,小时候她会请保姆阿姨来照顾,在她十二岁那年就不再请了。因为她很听话,那时候已经可以自己做饭洗衣服了,她也不会经常出去,因为她知道乖乖呆在家里比较安全,家里安了监控和报警器,是为她准备的。
  窗户和阳台安装着最结识的防盗网,大门也是最牢固的。
  小时候总有那么些瞬间,她呆在家里会觉得是呆在牢笼里。
  直到十五岁那年她和母亲谈起这种感觉,母亲才让人拆了阳台的防盗网。
  从那以后,她就爱呆在阳台上,因为这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往外看去是一片的阻碍。
  她从小就很羡慕有爸爸接送上下学的孩子,因为她没有。
  那种落寞和心里落差很强烈。
  但她从来没有和母亲说过想要爸爸或者询问她父亲是谁在哪里去了这种话,至少从记事起没有过,她很懂事,她明白母亲一个人抚养她还要工作是多么的困难。有时候甚至半夜,母亲都还在努力加班工作,要赚钱。
  就连平常过节母亲大多时候也不会放假,都在努力工作当中。
  其实现在想想,她之所以喜欢陈列,是为什么喜欢他?
  有一部分好奇和期待的成分在里面吧,更有对于异性的向往和想要靠近的心理。
  再有就是源于父亲的原因,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任何一个来自于异性的关切和长时间的陪伴问候。
  陈列在这个时候出现,他表面上的一切符合她对于一个男性所有美好的幻想,她渴望拥有除开父亲之外来自于爱情的男性的喜欢。
  所以,当陈列闯入她的世界,她毫不犹豫敞开心怀喜欢上了他。
  事实上,一开始的欢喜心愉都不是假的,只不过是那些开心都建立在陈列的谎言和欺骗之上。
  心里是复杂的,她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母亲在得知这件事以后,抱着她哭了很久,母亲后来说:
  不管怎样,你体会到了这种懵懂的爱情的滋味,尽管你的主观意识只是想要体会一种被异性疼爱关心的感觉、尽管这份感情失败了。但你也明白了这世界上的感情有好有坏,像陈列这样的人也有很多。你应该懂得防备懂得如何分辨懂得保护自己,也应该懂得你心里所向往的感情难以遇见。
  所以,你要有对爱情会到来的准备,也要有它可能不会到来的觉悟,更要有对爱情里所有好的不好的事情发生时承受的能力,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那样完整美好的爱情。人生在世,你要明白人的一生不只有爱情,也有你自己的理想远方,更有你自己的朋友伙伴和亲人……
  她至今都觉得母亲这段话太过于深奥,但浅显的意思她是懂的。
  她深深记着这段话,她想,或许等她年纪再大一些,经历的再多一些就能明白其中的深刻涵义了。
  想到这里,徐婧雯已经觉得很是疲倦。
  卧室里开着空调,此时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她轻轻抽出左手,尽量不惊动身旁的温初雪,从床头柜上拿了空调的遥控器,把温度上调至26度。
  放下遥控器以后,她抬脚把脚边的空调被勾上来,盖在自己和兰亭亭、温初雪的身上,然后调整舒服一些的姿势睡了过去。
  三人是被一阵不停歇的门铃声惊醒的。
  温初雪最先醒过来,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房间里,还以为是幻听了。
  然而下一刻门铃声再次响起,这会儿她确定不是幻听了。
  着急着下床去开门。
  刚穿好拖鞋走到门口,身后徐婧雯和兰亭亭也都醒了,兰亭亭迷迷糊糊着说:“这一觉睡了这么久吗?阿姨都下班了?”
  温初雪已经走出卧室下了楼,徐婧雯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三点半,还没到妈妈下班的时间。
  “亭亭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
  说着,徐婧雯放下手机就准备走。
  兰亭亭摇摇头,“我也不睡了。”
  “那行,正好起床了收拾一下我们去趟超市吧。”
  兰亭亭点点头。
  徐婧雯这才抬脚走出房间。
  正好奇初雪怎么去开门还没上来,徐婧雯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楼下突然有人发出一阵哀嚎,声音还很熟悉。
  徐婧雯赶紧加快了脚步下楼。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门外初雪正和陈列对峙着。
  陈列的右手还皱着眉头捂着左手的胳膊,想来这是初雪的杰作了。
  “初雪。”徐婧雯开口喊了一声。
  陈列和温初雪同时朝她看过来。
  温初雪后退两步把徐婧雯护在身后。
  陈列看着徐婧雯,满脸通红,眼眶充血,半天没说话,他站直了身体,右手也松开了左手。
  他一身酒气,穿着黑色短袖体恤,没了右手遮掩,左手臂被抓青了的印记较为明显。
  初雪从来手劲儿大,更别说面对陈列,没有让他手臂骨折算是好的了。
  “婧雯……”陈列欲言又止。
  徐婧雯面儿上僵硬,发现他处于醉酒状态皱了皱眉,说出的话却仍旧很绝情,“陈列,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纠缠,我认为我们之前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了!没有半分可转圜的余地。”
  陈列张大了眼睛,喘了几口气,急于解释,“婧雯,我打你电话打不通,信息你也不回……你把我拉黑了对吗?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和你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就把她们解散了,我对你是认真的,给我一次证明我爱你的机会好不好?这些日子,我只要想到你我就心痛得不能自己,我知道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一心一意的对你……”
  他说着,猛然大步上前,想要伸手触碰徐婧雯,“婧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冲上前的动作又猛又急,浑然不管挡在徐婧雯身前的温初雪,甚至想用尽力气将温初雪这个阻碍给下把推开。
  温初雪眉心一压,在陈列靠近的时候迅速伸手抓住他的两只胳膊,脚下把他的小腿一勾,用三分之一的力气将他猛地向后推倒。
  “砰!”
  陈列整个人摔倒在地,背后、脑袋摔得最重,在地上呻吟了半天起不来。
  兰亭亭在此时也从门口走了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不禁惊呼了一声。
  “这醉鬼谁啊?!”兰亭亭满脸震惊,指着地上的陈列问,“我的妈呀,初雪你下的手?这不会摔得脑震荡了吧?”
  “是陈列。”温初雪摇摇头,回复她的下半句,“不会,我有分寸。”
  “陈列?!初雪你打得好。”说完,兰亭亭恨恨地睨了一眼地上的陈列。
  徐婧雯看着不放心,“我们……要不要叫救护车?”
  “没那么严重,我下手掌握着力度呢,他就是喝醉了又这么摔了一跤,脑子发昏一时起不来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不能让他就躺这儿吧?”兰亭亭问道。
  三人犯了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下一秒,陈列本人已经歪歪倒倒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那醉酒理智不清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背后还沾了好多灰尘。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婧雯”两个字。
  徐婧雯哪见过他这副样子,闭了闭眼,走近了他一些。
  温初雪紧跟在她身后,以防万一。
  徐婧雯站在他面前,挡了一部分光线,陈列头顶忽然暗淡下来。
  “陈列,多的话我不想再说了,我希望你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我给你叫车,你回家吧。”
  陈列抬起头来,眼底的悲伤绝望和不甘尽数落入徐婧雯的眼里,显然他听懂了她的话。
  她心脏骤然一缩,迅速移开目光,转身远离了他。
  见此,陈列身形晃荡,嘴角勾起悲凉自嘲的笑,开了口,“不用……我眼神看不清……”
  他胡乱摸着自己身上,从裤兜里取出手机递向徐婧雯,“帮我给我家司机……打电话……让,让他来接我吧,备注……就是‘司机’。”
  温初雪准备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我帮你打!”
  陈列却摇摇头,“不要,我就要婧雯帮我打电话。”
  温初雪双手抱拳,表情不耐烦,“讨打是吗?很好,脑瓜子不疼了是吧?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打人用全力的感觉。”
  陈列似乎想起了刚才摔倒在地的痛感,后脑都好像摔出了包,他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嘴里却还在逞强,“不,你不敢打的,我就要婧雯帮我叫司机。”
  “陈列!!不要让我更讨厌你!”徐婧雯恼怒道。
  陈列闻言,那表情似乎就快要哭出来了,可他终究有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强忍着没有掉眼泪,一把将手机向左移一些,递在温初雪面前。
  温初雪拿过,手机没设锁,轻松打开,打开通讯录找到司机的电话她就拨了过去。
  没一会儿便被接通,温初雪不等对方说话就先开了口,“你是陈列家的司机吧,陈列喝醉了,你来接一下吧。”
  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焦急的声音,“好,在哪儿呢我马上开车过来。”
  温初雪报了地址以后就立马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陈列。
  三个人就这么和陈列一起等了十多分钟,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兰亭亭看陈列那厌恶痛恨的眼神,恨不得在陈列身上瞪出个洞来。司机到了之后,看见陈列这个样子,顿时着急地跑上前将陈列扶了起来。
  陈列跟着司机准备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徐婧雯,表情落寞无神,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司机聪明地不多说不多问,扶着陈列上车后,自己坐上驾驶座,马上启动离开。
  徐婧雯盯着汽车离去的背影,心里那一块发堵的位置好像突然就空了。
  她抬脚转身,对身边的兰亭亭和温初雪道:“走吧,我们也进屋里去。”
  三个人进了屋子,温初雪最后进去,伸手把门关上。
  再次回到客厅,徐婧雯就先去了洗手间。
  知道婧雯心情不好,客厅里兰亭亭和温初雪互相也没有说话。
  温初雪想到自己很久没有看手机了,又去睡了一觉,不知道会不会有杨尘的信息。
  于是起身在茶几上拿了自己的手机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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