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海寇的反击
在链弹和灼热弹的合力攻击之下,莱州港南侧有多条虏船开始冒起黑烟,损失比上一拨炮击时猛增了数倍。
不过这两种炮弹,尤其是灼热弹并非任何时候都能用的。首先要把炮弹烧红就非常浪费时间,激烈的海战中根本来不及慢慢准备炮弹。其次这种红热的炮弹也是柄双刃剑,操作不好就很容易直接引燃发射药而造成装填手伤亡。最后,若敌方炮弹击中正在烧炮弹的火炉,更是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是以刘国轩在确认清军暂时没有任何反击迹象后,这才冒险下令发射能扩大战果的灼热弹。
当吉安号第四次掉头朝停驻的敌船“扫射”时,才听到港口两岸发出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忙举目向岸上望去,就见港口东西两侧的三处固定炮台上腾起了大片硝烟,显然是刚进行过一轮炮击。
按照水师的预先规划,距离这三座炮台最近的乃是以广州号和漳州号为首的共十三条战船。守御港口的炮台通常都将威力最大的重炮布置在外围,力求尽量拒敌于远处海面上,而港内的炮台上的大炮通常口径都不会太大。
据“增援”建虏的朝鲜水师提供的情报,这三座炮台上共有三门十二磅炮和六门九磅炮,火力完全不是大明水师那两艘四级巡航舰的对手——纵使十二磅炮,想要击穿它们的船壳也需要极好的运气才行。是以按照水师的判断,用广州号和漳州号对炮台进行压制射击,应该足够掩护其他战船继续击毁敌船的。
但岸上的炮声响过之后,刘国轩却立刻发觉不妙,这重炮的数量根本不止九门,而且其中有三声格外刺耳,绝对是超过十八磅的大炮!
他急忙拿起望远镜朝港口北侧望去,果然看到漳州号正有些狼狈地加速横向机动,左舷后侧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应当是被方才的炮击命中了。
另一边的广州号虽仍在朝西岸的一座炮台猛烈射击,但明显也是落了下风。
风帆战舰时代,战船与固定炮台对射乃是大忌。
炮台因为没有载重量的顾虑,可以安置加厚、加长的重炮,即使口径相同,因为可以装填更多的发射药,威力也会牢牢压过舰载火炮一头。此外炮台居高临下,炮弹射出后受到重力加速作用,威力又能提高几成。
故而先前水师决定用战船压制炮台,完全是建立在炮台火力不济的基础上。然而眼下来看,这三座炮台绝非两艘四级巡航舰能对付的。
想要用实心炮弹彻底击沉一艘敌船,通常要进行很多轮的近距离射击,即便花费半个小时都不算慢。
眼下水师虽不求一定击沉敌船,却至少也要令其失去移动能力,这莱州港外围的上百条战船没有两个时辰根本搞不定。但广州号和漳州号片刻间便已是焦头烂额,怕是半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坚持住。
很快,负责港内战斗指挥的广州号打出旗语,命令所有战船暂时脱离炮台火力范围,先清缴南北两端的敌船。
……
郑芝龙听到莱州港惊天动地的火炮轰鸣时,人正在船厂里视察新建的七百料夹板船。
待他纵马赶到港口,登高向港内望去,登时惊得脸色发白——狭长的港湾里,三十多条敌船正在肆虐,而自己那些宝贝战船尚泊于岸边,在明军猛烈的炮火下残片乱飞,却没有一条船驶出迎战。
而最让他心惊的是,那些敌船竟皆为夹板船,最大的那两条比自己新建的“胜”字号夹板船还大得多!至于自己依为主力的六百料“威”字号,简直比明军最小的战船都大不了多少。
虽然前一阵,他已从和兰人那里得知明军建造了不少大型夹板战船,但他预料至多也就比“威”字号略大些罢了,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如此恐怖的巨舰。这么大的夹板炮船他以前仅在巴达维亚见过,应该载有三十多门重炮,就放在和兰人手里也是绝对的主力!
眼前的大明水师即使跟他在外海上拉开阵势打,他估计自己至多也就四成胜算,而此时却是明军骤然偷袭,这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戮了……
其实他不知道,此时港口外面还停了艘五百吨的邵武号及四条轻护卫舰,加上那些船,他哪儿能有四成胜算?
郑芝龙令人抓过一名正慌张奔逃的军官,厉声喝问:“郑渡人呢?!”
“回、回军门,小军爷去莱州大营请援兵去了……”
“废物!”郑芝龙不禁震怒,敌军乃是战船来袭,去莱州大营求的哪门子援?!这小子八成是临阵脱逃了!
他又扫了眼如没头苍蝇般在码头上乱跑的清军,当下拔刀砍了那名倒霉的军官,沉声道:“传我将令,所有人全部登船,迎敌!怯战者,立斩!”
很快,先前因缺少统一指挥而乱作一团的虏兵开始陆续聚集起来。要说郑芝龙作为老牌海盗,手下嫡系还是有些狠角色的。他们作海寇时也没少被官兵围剿老巢,此时似又想起了当年情形,一个个皆拿出剽悍之态,裹挟着其他士卒在漫天炮火下登上所属战船。
待郑芝龙勉强收拢逃兵,略稳住了阵脚,方听到四周炮台传出轰响。又过片刻,就见洪旭带了十多米侍卫匆忙赶来,“军门,小军爷只教我等就地拒敌,未有详尽吩咐。标下见敌船势大,擅自令岸上炮台发炮退敌,还请军门治罪。”
“做得好!”
郑芝龙心说还好自己手下这些老家伙还在,又朝港中望去,见炮台猛烈射击之下,附近的明军战船已开始向两侧退避,当下大喜,“幸亏刘副将上个月增置了十四门重炮,否则今日怕是再无回天之力了。”
实则刘进忠不过是以增设重炮的名义,方便串通觉罗郎球从购炮的银子里捞一笔,却没想到竟误打误撞之下给明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而另一边,朝鲜水军节制使郑万诚派去打探清军炮台情况的军官却每日酒不离口,每每“刺探情报”时皆于附近饮酒,只拿了去年莱州炮台的情况对付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