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玉修罗
“赣北义军之中早就传闻，说陈州王殿下所率龙卫军乃天兵神将威武不凡，曾以千余精锐突入高进库数万贼军如入无人之境，斩首万余而归！”邓山感慨道，“原先草民还有些不敢相信，今日得见大军神威，方知所传不虚。”
朱琳渼闻言一愣，心说才不过二十多天，这就给传得全走样了，龙卫军变成了仅派出千余人，高进库的人则瞬间翻倍，还斩首万余……
但他转念想到，如今大部分明军战力疲弱，大明上下均信心不足。夸大龙卫军战斗力倒是能增强赣北义军信心，同时还可震慑清军，是以只微笑听着，也未反驳。
邓山颇为激动地继续道：“这鄱阳城的清军不时便会南下抢粮食。之前我们饶州府南部的几支义军与其多次交战，却是吃亏的时候多。而今日殿下麾下雄师仅一个照面，贼兵便土崩瓦解！真他*娘的解气！”
他脏话出口，方惊觉不对，忙讪笑两声，“看我这臭嘴，请殿下恕罪。”
“邓义士豪爽之人，痛快直言。”朱琳渼笑着摇头，又问道，“不知鄱阳城中还有多少清军？”
“经过刚才这一仗，应剩不到百余人了吧。”
朱琳渼疑惑道：“你方才说饶州南部有多支义师，却会在鄱阳城这七八百敌军手上吃亏？”
邓山看了眼腰间裂口的刀柄，一张方脸有些发红，“我们军器粗陋，操练时间又短，而贼兵铳马精良，故险些命丧其手……”
一旁余新插嘴道：“打仗讲究避实就虚，刚才你们那番危势，当避其锋芒，重整旗鼓方为上策，怎可一味拼命？”
“不可！”邓山额头青筋跳动，高声道，“我等举义军大旗就是为御贼兵保乡梓。若我们退开，胡家村还有后面的石牌村定会被抢光了过冬粮食，这两村数百户非饿死不可。是以我等只能死战，绝不可退！”
这邓山倒是个有勇气有担当的人。朱琳渼微微点头，相比这些义军，很多拿着朝廷饷银却避敌畏战的官军简直要羞愧而死啊，更不用说那几十万卖身建虏残害大明百姓的“官军”了。
对铁山营这样的义军定要给予帮扶，他们眼下最缺的应该就是武器军械。朱琳渼旋即想起不久前从柯永盛手里得到的那些武器，于是吩咐石霖道：“去把缴获的噜密铳和狼筅各取三百支拨给铁山营。”
“是！”
噜密铳？！邓山眼睛瞪得老大，老天！鄱阳的清军都没这种铳啊！
“别急，”朱琳渼叫住石霖又道，“还有千斤佛郎机炮和一号佛郎机炮也各拨一门。再调两名炮兵去指导他们使用。”
“是！”
炮？千斤炮？！邓山感觉简直像在做梦一般。炮他倒是见过，二尺长的虎蹲炮，威力比鸟铳大些罢了。这千斤重炮他真的是听说过没见过，眼下陈州王竟要送给他！
“这、这怎么使得？”邓山慌忙拦住石霖，“此种利器当在陈州王殿下手中方得发挥威效，草民实在愧不敢受！”
石霖笑着拍了拍他拦住自己的胳膊，“殿下既说了给你，你就安心收下。再说了，柯永盛的这些铁疙瘩沉得要死，你拿去之后还能减少些龙卫军的辎重负担。”
“柯永盛的……”邓山及身后几人先是一愣，立刻便反应过来，大喜道，“殿下可是收拾了柯永盛那老贼？”
余新一旁接道：“五日前的一战，包括柯永盛在内，广信府的四千多清兵一个没跑掉。”
邓山等人对视一眼，又齐齐跪倒施礼，神情激动道：“柯贼自隆武初年起，屡次领兵袭我赣北义军。义军之中有兄弟亲人死于他手的十之七八。殿下除此恶贼，实乃赣北义军的大恩人！”
朱琳渼刚将他们扶了起来，便闻军中示警号角响起。立刻有骠骑前来禀报，说西侧有一队人马飞驰袭来。
朱琳渼正要下令迎敌，便又有人来报，说已探明来者乃是义军玉修罗所部人马。
邓山忙道：“刚才草民被贼兵所困，遣人向玉修罗求援。但援军未到，贼兵已被殿下所破。草民倒是将此节给忘了。”
随后他又说这玉修罗乃是赣北义军中极为有名的一支，非常讲义气，遇到其他义军相求无不援手。而且他向来仗义疏财，赣北三府的义军几乎都受过其粮草接济，是以各路义军都极为服他。
“哦？”朱琳渼饶有兴趣地点头道，“那我定要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义士了。”
一位身材纤细腰胯单刀之人用力将胯下健马勒住，对身后随行之人吩咐一声：“就在这儿等我。”
声音清甜脆利，原来竟是名女子。
她翻身下马，望见四下里蓝底日月同辉的龙卫军旗以及士卒身上深绿色的军装，不禁心中微颤。
真的是龙卫军！她随一名军士向前走去，脑海里却尽是那一日在抚州金溪城外，自己站在人群中与阖城百姓夹道欢送龙卫军的场景。
那支纪律严明，气势非凡的无敌神军，队列齐整，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凌厉而自信的气质，让她立刻便觉得这是一支与以往任何明军都完全不同的军队。
后来她便听说了龙卫军在双陈河边顷刻间全歼万余清军，生擒敌首的事情。传言中那一仗中天兵踏云而来，携雷霆之势，打得贼兵鬼哭狼嚎如丧家之犬。
从那之后，她又在抚州数次听到宣教府关于抚州之战的宣传，从中了解到不少战役细节。很快，龙卫军已成了她心中高高在上的神军，是大明最为威武的雄师！
而对于这支龙卫军的统帅她却所知极少，只说他是陈州王，年纪甚轻。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个极为不凡的人。
很快，便能见到这位统领着神军而又甚为神秘的人了。
待领路的军士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一眼便认出，他定是立于中间那个面容清秀，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她顿时便忘了刚才设想好的各种礼数，几步走到近前，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脱口而出道：“你、你就是陈州王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