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乌家堡(一)
哪怕以最挑剔的眼光来看,乌家堡在款待来宾的礼数方面,几乎已经做到了尽善尽美。
偌大一个乌家堡,竟然还特地划分出了一块专门的区域,给我们这些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居住。
每两人一间雅舍,窗明几净,被褥整洁。饮食方面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尽可以称得上可口了。
这番礼贤下士的态度一做出来,端的是一步好棋。
想必比武招亲以后,许多人就算没有打赢擂台,也愿意留下来为乌家堡效力了。
不过这些事情和我都没关系,甚至他们安排的雅舍,都成了抛给瞎子的媚眼。
因为我们九五二七小队的所有人,此时都聚集在我的房间里,正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情况怎么样?
我首先把视线放在了乌鸦的身上。
乌家堡虽然对我们客客气气,居住区域之内的地方任由我们自由行动,但也事先言明,乌家堡其他地方乃是家族重地,外人不得涉足。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们毕竟不是真的来讨老婆的,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所以在住进乌家堡的第一时间,我就把乌鸦给派了出去。
在我的想法里,以他藏身匿迹的本事,连青鸾峰那样的险地都可以自由出入,更别说这区区一个乌家堡了。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面对我期待的目光,他竟然为难地摇了摇头。
情况很复杂。他这般答道。
复杂就说详细一点。
我打了个手势,让他慢慢说,不用着急。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把我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乌家堡是邪教的势力。”
仿佛生怕我们不信,他还特地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说什么?你有证据吗?
我们当然不会不信他的话,但是这种事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你们看!”
乌鸦一抬手,当啷一声,一个圆轮形状的徽章就被扔到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在乌家堡的核心禁地发现的,你觉得呢?”
和邪教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这个圆轮形状我们当然也不会陌生,正是邪教崇拜的图腾符号。
把这种要命的东西布置在家族的核心重地,如果说乌家堡和邪教没有关系,那我是一百二十个不信。
真他妈见鬼。
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在看到那个圆轮徽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要知道,我们本来是追着正道叛徒组织的线索来到此处,谁曾想却一头扎进了本该风牛马不相及的邪教老窝里。
难道两者之间竟然有什么联系?
事实上,就算不考虑这些背后的实力,光是摆在明面上的乌家堡,也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根据百晓生最新编纂的“你不能不知道的一百张江湖排行榜”排名,在所有以家族坞堡为根据地的武林势力里,除了赫赫有名的温家堡之外,乌家就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前者自然不用多说,自从前些年出了一个内阁首辅,从此一飞冲天,已经完全超脱了江湖,算是上升到了朝堂的高度。
君不见就连当年纵横江湖、连挫正道六派的大高手金蛇郎君,就因为酒后嘴贱,说了一句“温家堡的人都得死”,结果就被整得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现在干脆连面都不敢露了,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说乌家堡是江湖坞堡势力的领头羊也不算错。
怎么办?
霎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我身上。
我沉思了片刻,果断无视了他们的目光,继续看向了乌鸦:你接着说。
谁知乌鸦耸耸肩:没了。
没了?!
我差点没叫出声来,然后我一把揪住乌鸦的领子,说你小子特么连魔门的老巢都能三进三出,如履平地。现在你竟然告诉我没了?你丫不是偷懒了吧?
真没有别的情报了。
乌鸦被我误会偷懒,脸上的表情也是委屈到不行。
他告诉我,他的隐匿之术虽然变态,但也不是真的把人变成空气。而这乌家堡对他这类人像是早有防备,许多重要的地方除了安排大量高手把守之外,更是动用了种种器械进行防御,什么高墙壁垒、倒马桩、断龙石一应俱全,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其中,简直难比登天。
“我的隐匿之术只是让人注意不到我,可不能穿墙啊。这是鲁一发要负责的事情了。”
说着,乌鸦还指了指旁边满脸无辜的鲁一发。
后者呢,平时臭屁无比,自称机关秘术一道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谁知这刻却也听得连连摆手,竟是一句打包票的话都不敢多讲了。
“尼玛,平时牛皮吹得轰轰响,真需要你的时候就怂了。”
我不满地挤兑了他一句,但是心里也清楚,现在是我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今晚你们哪里都不要去,不要妄动,就在房间里等着。乌鸦和鲁一发陪我去一探究竟。”
一听这话,鲁一发的一张脸立刻皱成了苦瓜,对乌鸦怒目而视。
乌鸦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不似最初那个死寂性子,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当晚,我带着两人,轻而易举地绕过负责迎宾区巡逻的护院,直奔乌鸦发现邪教徽章的核心区而去。
这一次,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像乌鸦之前描述的那样,一进入核心区,立刻就能感觉到守卫的力度变得森严起来。
或许是因为夜晚的关系,这里精锐护院的密度比乌鸦白天说的还大,简直称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好在我们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乌鸦不用说,大摇大摆地从护院面前走了过去,以我的轻功,也尽可以瞒过这些人。
我最担心的是鲁一发,这家伙轻功虽然不错,但也要看跟谁比。讲道理如果不是破解机关离不开他,这一趟我还真想把他留在宿舍里。
只是当我回头一看,却发现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我糙!人呢?
等我从岗哨中间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只见他早已和乌鸦站在一起,正在那里一脸得瑟地擦拭自己背上的剑翼呢!
你从哪里进来的?我问他。
他笑嘻嘻地一指天空,那还用说,当然是飞过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