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哼——】
大概这一声听起来不满又冷漠“哼”，可以理解为——好的叭。虫语十级的艾瑞瑞秒懂了王虫虫的意思，她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幽幽地走到一边坐下。
她把长刀拿在手里把玩着，下意识熟练地转了个圈，然后看向亚默尔，“坐下聊聊？”
“……”
亚默尔被这熟悉的小动作夺取了所有的注意力，原本立刻准备离开的想法瞬间改变，少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听话地坐下来。
“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回答我几个问题，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好，可以？”
“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艾瑞瑞笑了笑，王虫虫其实昨晚就已经让虫去查到了亚默尔现在在克里修顿的身份——亚伦斯，人类男性，孤儿，克里修顿学院机甲系首席，二十三岁。
相对于人类接近两百岁的寿命而言，确实还算是个半大的少年了。
亚伦斯……艾瑞瑞立刻将之前那个把她当做莫里奇斯幼崽送去埃尔维的人类联系起来，身形和声音都能对上，还有那个和白袍人极其相似的面具。
“你和他们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
“……是。”
亚默尔面上不显露半分，实际上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词“他们”，说明除了红叶，当时还有其他人。他惊叹于艾瑞瑞的推测能力，却也奇怪地升不起半分的戒备来。
“你们那个组织中有很多奇怪能力的人，但是会被一种奇怪的项圈束缚？”
艾瑞瑞的语气越发肯定起来。
“是。”
“有没有……一种可以操控人或者其他种族行为的能力？”
“……我不清楚。”
亚默尔皱起眉，红星中的异能者有很多，他并不清楚每一个人的能力，但如果真有这样的异能者，那……
“叮——”
亚默尔的光脑突然响了一声，他略显抱歉地点头，然后一目十行地看过上面的内容。光脑接收到的消息有近百来条，分别是南西亚，阿诺夫德老师，加里西，还有学校安保部门。
亚默尔正看着，面前突然弹出了一条红色的消息框，那是克里修顿机甲联赛官方发来的消息。
“不好意思，我得先离开了。”
“什么事？”
艾瑞瑞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亚默尔迟疑了一瞬，并未打算做出什么隐瞒，“我参加了克里修顿机甲联赛，刚才官方发来消息通知参赛者进入候赛区，由于一些不便透露的原因，这一届的联赛将提前一周举行。”
“提前一周？！”
艾瑞瑞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是话刚出口她就冷静了下来，“没事，你先走吧。”
“……好。”
待到亚默尔离开许久之后，艾瑞瑞才叹了一口长气，她半阖着眸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颓靡的气息“大王，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嗯。】
“……”
虽然是她自己先开的口，但是这种“你总算意识到了”的欣慰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哼！
“王。”
艾瑞瑞掀起眼皮，抬眸看向从窗户跳进来的希拉特，后者无比驯服而恭敬地跪在她的脚下，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球型金属——这是一种十分昂贵的信息存储器，谨慎万分地奉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您吩咐查到的情报。”
艾瑞瑞的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大王，你查的？】
【还不是因为你太蠢了。】
【嘿嘿嘿，多谢大王，大王超棒~】
【……嗯。】
王虫虫的嘴角终于上扬了几分，然后又矜持地压下去，故作随意地应下一句。艾瑞瑞打开了希拉特送过来的情报，一眼看下去，眉头瞬间皱起，“海族打了阿利莱德？”
【海莲娜上次留了一些小东西在阿利莱德上面，那些蠢笨的雷诺兹动用了核弹，然后抓了不少海族去给他们擦屁股。】王虫虫三言两语就清晰地解释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言语之间全是嘲讽和不屑。
“是的，王。以及陨星周围的军队又增加了三倍，他们好像对那颗小星球格外感兴趣。”
“是么……”
艾瑞瑞下意识地用绞着头发，鎏银一般的发丝在冷白的指间打着旋儿，让人忍不住生出些想要亲吻的欲望。
【那星盟这次机甲联赛提前大概也跟海族攻打阿利莱德有关。】这份情报上自然也写了提前的事情，但是具体原因却很模糊，王虫虫轻哼了一声，道，【不过是拿来做引人注目的幌子罢了。】
海族攻打阿利莱德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半点风声都没有，现在星网上联赛提前召开的消息铺天盖地，其他的消息哪能掀起半点水花。
艾瑞瑞沉默了许久，她总觉得所有的事情之间冥冥之中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这些相互之间的联系一旦清晰地构建起来，就是一张难以逃脱的大网，将整个星际都给笼罩了进去。
“等等，如果说联赛提前了一周的话，那么距离开幕式就只有……”
【五天。】
王虫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绯薄的唇角翘起，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轻佻又期待的神色。
【希望到时候，那两个笨蛋能够稍稍成长一些，有点虫族首领真正的样子。】艾瑞瑞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秒，她忽然将脸埋在手心里，“希拉特，你先下去。”
“是。”
等到希拉特的气息变得极其浅淡之后
【……我做不到，大王。】
【嗯？】
艾瑞瑞已经预料到了五天之后克里修顿究竟会变成怎样的人间炼狱，而这一切都是她一句话所造成的，巨大的负罪感充斥了她的整个心脏，【我已经……我下不去手了。】
王虫虫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怀里的光球，语气徒然柔和了下来。他说，“你什么也不用做，到时候，阿尔贝会将克里修顿亲手奉上。”
“艾瑞你只需要乖乖地等着就可以了。”
王虫虫一向冷漠的嗓音染上了暖色，他就像是在哄着一个茫然又无助的幼崽似的。但是这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艾瑞瑞，“为什么……我们非要发动战争不可呢？”
“为什么艾瑞你非要对那些异族心生同情呢？”
王虫虫反问，他一下又一下轻抚着怀里的光团，没有等艾瑞瑞回答，又兀自说了下去，“虫族并不是在所有的战争中都毫无牺牲的，但是我们并不会对同族的死亡感到难过，更别说异族。但是艾瑞，你很奇怪。从出生开始你就拥有虫族天生不具备的同情心。”
“而对象，尤以人类为重。”
“……”
王虫虫低头看了默不作声的艾瑞瑞一眼，继续说了下去，“你对奥利说，要对生命保持敬畏。但是你在战斗中却完全没有丝毫的犹豫，杀戮对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而自然的事情，而且……尽管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
“事实上，你在享受着战斗，享受着那份随时可以掠夺他人性命的强大。”
王虫虫的手猝然顿住，他将艾瑞瑞托起来，与自己的视线齐平，浅金色的竖瞳凌厉而深邃，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是这样的吧，艾瑞。”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第六天，好难。
第55章
“……不是。”
沉默了许久的艾瑞瑞终于开口了，她觉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整个人仿佛都开始燃烧起来。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不是，你说的那样！”
“就算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是随意践踏弱者的理由。我的确享受战斗，但是——”
“我享受的是通过我自身的努力而不断强大起来的过程，享受的是能够保护重要之人的那份心安。而不是！”
“而不是掠夺，践踏，蹂/躏，杀戮。”
“……”
王虫虫第一次见到如此激愤的艾瑞瑞，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不同的三观。他怔愣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浅金色的竖瞳忽然有些黯淡了下来。
“果然，艾瑞……”
“你不能成为虫族真正的王。”
【太……温柔了……温柔到软弱。】
“诶？”
王虫虫不知道当初留下艾瑞瑞这样的存在是否正确，虫族明明只需要一个强大的王。他敛下眸子，把光团抱在怀里揉了揉，“从现在开始，艾瑞……”
“我不会再逼着你做那些王虫必须学会的事情了。”
——自然，也就不会和王虫虫再处于同等的地位。
艾瑞瑞不知为何，听着这句话心中并没有升起半分喜悦的感觉，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果然，紧接着她就听见了王虫虫冷淡的声音,“艾瑞，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
“？！”
这大概就是变向的软禁了。艾瑞瑞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银发少年就突然消失了，漆黑的精神空间中唯独就只剩下一个暗淡的光球。
“你不能这样！”
“……”
艾瑞瑞没有再过多地大喊，她和王虫虫从出生开始，每分每秒都呆在一起，就像王虫虫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一样，艾瑞瑞也能够分辨出他哪句话是认真的。
——没有人能够命令王。
艾瑞瑞也不能。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克里修顿暗无天日，满目疮痍的未来。艾瑞瑞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只知道，自己可能将事情推到了最为糟糕的地步。
……
阿利莱德
海族的米昂立将军带着军队打了霍普顿一个措手不及，密密麻麻的海族军队宛如海啸一般直接冲垮了阿利莱德的外部防御。
尖锐刺耳的高音扰乱了部分防御机制的通讯，大量的雷诺兹瞬间失去了战斗能力。再加上，作为最高指挥官的霍普顿根本不善军事，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这一仗雷诺兹简直打得节节败退下来。
沃克利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就联系了海族女王克丽丝塔，不过对方并不知道这件事。米昂立甚至未经允许就擅自调动了军队，而且动用的武器和战备物资还不是一个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