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热死了!热死了!”
“就是,这个鬼地方真特么热,也不知道水晶城里的人是咋想的,这么热的地方居然也待得住?”
“我听说城里有冷泉,热不死他们。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城里有矿!有钱!”
“那我们怎么办?如果没有更好的法子降温,别说打仗了,光这样天天蒸桑拿就得蒸死我们了!”
这一夜,我在水晶城外巡视军营时,耳边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的抱怨声。冥港联军中的阴修士兵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牢骚不断,焦躁不安。
水晶城虽然所处的地形不像赤炎城那么险峻,但城外遍布熔岩湖和地热泉,此处实在是热不可当。鬼修还好,阴修可就受不了了,完全不顾军官们的呵斥,纷纷脱去盔甲和衣物只留裤衩,就图一时凉快。
阴修由于修炼了阴功,耐寒不耐热,这里温度又奇高,确实难以忍受。一眼望去,满营的阴修士兵身上都是光溜溜的,不雅倒是其次,还直接影响战斗力。
冥港联军顺利通过温泉港到达水晶城外已经三天了,也试探着攻了三天,但始终没有找到太好的进攻办法。水晶城利用地形,在城外的狭窄洞穴里修建了一道很短但却很坚固的城墙。因此,纵使冥港带来了两万大军,面对这样的防线也施展不开,无法充分完全发挥兵力上的优势。
水晶城的蒋城主下令部下死守,任由冥港联军围城。他可不像隗庄主那么傻,也不像关城主那么容易动摇,水晶城内兵精粮足,又有城外的高温做“武器”,冥港联军不可能长时间围城。
我也尝试着派出一名曾与蒋城主有过些许故交的冥港商人前去当说客,要求与他在阵前谈判。但这个蒋城主不但油米不进,还十分绝情,莫说连门都没让说客进去,甚至当场下令射杀了这名故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蒋城主这么做,明摆着就是告诉我:他是根本不可能投降的!
于是,冥港两万大军兴冲冲而来,却在水晶城外陷入了尴尬境地,进退两难。而就在我巡视军营后的当夜,又出现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变故。
当天的进攻不利,我便早早就鸣金收兵,让士兵们回营休息,准备明日再战。由于水晶城外的地形狭窄,冥港联军不得不后退三里,在一个稍大一些的洞穴里安营扎寨。为了防止敌军偷袭,我还让士兵们在军营外设置了一个岗哨,派人日夜驻守,负责警戒。
我巡营完毕回到帅帐中,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脑子里依然在苦苦思考如何破敌的法子。迷迷糊糊躺到大约寅时,帐外却忽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哔!哔!哔!”
“有敌袭!有敌袭!”
“快去取水!快来救火呀!”
多年来的军旅生涯让我始终在行军、作战时保持了相当敏锐的警觉度。警笛一响,我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顺手从枕头边抽出如常刀来,又从床脚下提起盾镬,一个箭步便冲出了营帐。
守在帐外的两名近身侍卫此时也已经是抽刀在手,紧张地环顾四周。围在我的帅帐周边一圈的四个营帐全部住的都是我的近身侍卫,他们的动作都不慢,很快就全部钻了出来,并在帅帐外围组成了一道防线。
侍卫营校尉见我出来了,忙道:“港主,你先将盔甲穿好,以防暗箭。有我们在这里守着,袭营的敌军攻不过来。”
我将他一把推开,眼睛依旧在观察军营内的情况。帅帐附近并没有什么骚动,起火的地点离这里还有百米远,就在营门岗哨的右侧,那里是大力鬼王统领的第四军营地。但是隔着这么多营帐,我也看不清楚那边的具体情况。除了第四军营地起火外,营门左侧邙山鬼王统领的第五军营地似乎也有些混乱,但还好没有起火。
我心里不禁有些恼火,随即又感到十分疑惑。首先是营门岗哨的问题,为何等敌军都入营了才吹警笛?如果是因为玩忽职守,漏放了敌军进来,那可是重大的失守渎职,按军纪是要砍头的!
其次,大力鬼王和邙山鬼王都是冒失鬼,个人战力没的说,但约束部下的能力不足,军纪不严。敌军偷袭偏偏就找的是它们俩负责的营地,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找得很准!
最后还有一点,从营中的动静来看,敌军这次来袭的兵力应该不多,也只在一处营地纵火成功。这样不痛不痒的敌袭到底有何用意?
“传我的命令下去,各营不要乱,坚守营地,注意防火!”我拉过侍卫营校尉,催他去传令。校尉答应了,又吩咐手下留守帅帐,自己跑到别的营帐传令去了。
其实不用我交待,第四营的士兵也很快就把火势控制住了,火光迅速变小,洞穴内的光线再次变得暗淡下来。
但就在此时,接挨着第五营的第七营营地忽然也开始骚乱起来。第七营由陆煜统领,军官大多都是陆家子弟,以阴修居多。而第七营同时还担负着值守左侧一个洞口的职责,从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左丘城的方向。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高声叫道:“敌军夜袭是幌子,他们想要突围出去报信!”
站在我身边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下该由谁去传令了。我哪里还顾得上指派别人,干脆自己就往第七营营地狂奔而去。那几名侍卫兵见我离开了帅帐,也只好撤掉了临时防线,紧随在我身后跟来。
从帅帐到第七营营地倒也不远,就是途中要绕过一大堆营帐。为了防止我的急速奔跑造成别的营地产生误会,跟在我身后的侍卫兵们不停地叫喊:“港主在此,各营不要乱!”
终于跑到第七营时,局面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急。由于这一营的阴修士兵为了贪图凉快都已经把盔甲、衣物给脱干净了,面对敌军的偷袭显得手忙脚乱,非常吃亏。
其实按我的目测,这次来偷营的敌军大约只有五十名左右,也都是阴修,但即使在这样的高温下他们身上依然都穿着黑衣,内着软甲,手持短兵器,还不时从手里抛射暗器。
看来,这些阴修黑衣人的修为都不低,武艺高强。加上是夜袭,竟被他们从营门岗哨悄无声息地钻入,并一路沿着第五军的营地奔袭到了第七军营地,此时距离通往左丘城的路口只有二十米远了!
我急忙大喊道:“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逃出那个洞口!”
陆煜等军官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看见我亲自带领侍卫营赶来,顿时士气也上来了,拼命招呼部下守住路口不让那些黑衣人过去。
我大喝一声,径直冲向离我最近的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似乎是一个小头目,手持一把厚背单刀,刀法相当凌厉,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两名持短剑的黑衣人,三人形成一个战斗小组,已经连续砍翻了七、八名冥港士兵,锐不可当。他与我刚一打照面,厚背刀便抢先一刀向我劈来。
“找死!”我冷哼一声,手里的如常刀直接迎上。
“当!”
一声脆响过后,对方的厚背刀便被如常刀削成两截,没了刀尖的厚背刀样式看起来竟也好似菜刀一般。
那名黑衣人愣在当场,显然是想不到如常刀竟然如此锋利。他迫于我的声势,不敢再硬扛,急忙往后倒退。另外两名黑衣人倒也配合默契,分别从左右刺出一剑来夹击我的肋侧,以求搭救同伴。
我左手持盾,抬手就挡住了来自左路的攻击,但右手来不及收回来,便把手腕一抖,如常刀离手后在空中快速旋转着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倒飞回来,在右边黑衣人握住剑柄的手掌上轻轻一划。
“啊!我的手!”
那名黑衣人的半个手掌加剑柄干净利落地被切断,只留下剑身“哐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无需转身,依旧竖起盾镬格住左边刺来的短剑,同时右手手指往左边一指。如常刀贴着我的背部转了一圈过去,同样整整齐齐地切断了左边黑衣人的十个手指头加半截剑柄。这一招,正是我新练成不久的如常刀法:以心御刀!
“杀!”
“杀!”
紧跟在我身后的两名侍卫兵反应也足够快,一见我砍断了敌人的手掌,毫不客气地冲上前去补了一刀一个,将那两名断掌的黑衣人杀死。
躲开我正面一击的黑衣人见我一招内便杀了他的两名同伴,不禁骇然,丝毫不敢再跟我交手,直接钻进了旁边的一顶营帐里,企图逃跑。
我冷笑一声,道:“以为我看不见就砍不到你了么?”
如常刀刚刚自行回到我的右手掌心,我反手再次将刀甩出。如常刀以刀柄为中心水平旋转,如同飞盘一样从我手里飞出,又如同电锯一样割开那顶帐篷,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隔着两层帆布之后的目标。
“啊!”
隔着帐篷我看不到另一侧的景象,但从喷溅到帆布上的血迹形状以及接连两记重物倒地的闷响声来判断,那名黑衣人的身体应该已经从腰部的位置上下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