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面对滕叔礼的怒骂和指责,那位富贵楼的裘掌柜阴沉着脸怒视,但居然还能忍得住,也不还口。反而是一旁的仲裁官看不过去了,急忙上去拉住滕叔礼,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先把情况跟我说一说!”仲裁官道。
滕叔礼这才收了收火气,把刚才被抢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说是我指使那帮小鬼去打劫你,证据呢?”裘富贵反问道。
“我这一车材料就是物证!我的伙计就是人证!还有这个倒霉家伙,是鬼证!”滕叔礼大怒,一把将那只唯一被我抓到的小偷鬼扯了过来,再一脚踢倒在地。
那鬼很委屈地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是不是你抢了滕掌柜的东西?”那位仲裁官问。
“是......”
“你的同伙呢?”
“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有没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
“......”
“啧!怎么不说话了?”
“......”
滕叔礼脾气又上来了,直接指着裘富贵问小偷鬼道:“你刚才都招认了,是富贵楼的掌柜指使你们来抢我东西的!你看准了!是不是他?”
小偷鬼怯怯地抬头望了裘富贵一眼,可眼神刚一跟对方接触就赶紧收了回来,仍旧不肯指认。
“你特么的说不说?”滕叔礼怒不可遏,一个大耳光子就扇在了小偷鬼的脑袋上,骂道:“当人不干好事,当鬼也要来做贼!你到底说不说?”
滕叔礼又打又踢的,那鬼不住地求饶,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连忙喊道:“是他!就是他!不要再打了!”
“呐!它承认了!”滕叔礼停了手,对仲裁官道:“你也听见了!人证、物证、鬼证俱在,你说该怎么处理?”
“哼!”
还未等仲裁官开口,裘富贵就冷笑一声,道:“屈打成招!这样的证据能算数吗?”
另一边的仲裁官听了,也摇了摇头,明显表示不认可滕叔礼的做法。
“鬼证是打出来的。”裘富贵继续质疑道,“你自己店里的伙计自然是帮你说话,这人证也要打个折扣。至于物证嘛,一车的烂菜破瓜,指不定是你们自己弄翻的,能说明什么?简直就是生搬硬凑!”
看来这位裘富贵也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滕叔礼刚才列举的所有证据都给推翻了。那位仲裁官还在继续摇头,似乎也比较赞同裘富贵的观点。
滕叔礼这下更怒了,指着裘富贵质问道:“我这些冥海半头贝是新鲜到货的,你店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冥海贝?如果有,那就是赃物!我要进去搜一搜!”
“哼哼!你说搜就搜呀?”裘富贵不为所动,依然冷笑,还讥讽道:“就只准你家买冥海半头贝,我家就买不得?还是你的冥海贝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滕叔礼虽然脾气暴躁,却是个实诚人,显然斗嘴是斗不过裘富贵的。他暴跳如雷,但又无计可施,气得哇哇大叫!
“好了!好了!”仲裁官这时候便出来和稀泥,劝滕叔礼道:“你们两家不要伤了和气,同行也未必就是冤家嘛!这鬼就交给我带走吧,如果它招供了,我会再来处理,好不好?”
“那你回去一定要用搜魂术来审它!”滕叔礼叫道。
“呃,一只小偷鬼而已,用搜魂术不太合规矩哟......”
“这家伙皮痒得很,你不让它吃点苦头,它是不会说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那仲裁官再劝,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阴元交给滕叔礼,道:“呐,这个阴元你拿着,我也是照章办事而已!”
说罢,他取过了绑着小偷鬼的缚鬼绳,就牵着走了。裘富贵得意地冲滕叔礼一笑,也径直进店里去了。
滕叔礼此时也没办法,闹腾了半天,就拿回来一个阴元,更是连满肚子气都没处发泄,只得气鼓鼓地返回长寿饭店。
我问他:“掌柜的,这事儿就这么处理完了?”
“那还能怎么样?”滕叔礼眼睛一瞪,没好气地叫道:“你以为阴务司那个家伙还真的为这事儿再来一趟?他刚才那样说就是敷衍我的!真特么操蛋!”
我不禁摇头,本来这事我还不太确定谁对谁错,但裘富贵最后那得意的一笑,很明显就是在故意嘚瑟!不是他捣的鬼还能有谁?
“哼!等着瞧吧,这事还没完!”滕叔礼最后还在愤愤不平,“我会把这事儿报告给家主,让他找上面去处理!”
冥海半头贝进货本来就不容易,又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连着好几天厨房里都不够用了。直接影响就是几道招牌菜没法做,许多慕名而来的食客都只能失望而归。据田老炉说,长寿饭店的收入也明显减少了。
看来在阴城里的饭店生意确实难做,除了治安不好,同行之间居然也有恶性竞争。如果不是因为纯利润高,根本就撑不下去!
过了几天,滕叔礼的“告状”还是起了一点作用。据说,滕家与裘家的矛盾早就积攒已久,既然这次抓到了一些证据,自然不会放过,要拿来做做文章。滕家最后把这件事情告到了副城主殷发那里去,还把此前的几次纠纷也一并捅出。
可裘家的靠山也是殷发,他当然不会用自己的右手去砍掉自己的左手,于是就轻描淡写地责备了一下裘家的家主,然后命阴务司抓紧侦办这起“抢劫案”。
阴务司的人最后送回来了十只冥海贝,说是已经抓到了当天犯案的另外几只鬼,追回来一部分赃物。但滕叔礼还是不满意,说被抢的冥海贝一共是十五只!
阴务司的人也不耐烦了,直言道:“可以啦,滕掌柜的!不要斤斤计较啦!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滕叔礼听了也只好作罢,无奈地接受了这样的处理结果。
此事发生过后,滕叔礼愈发变得焦躁起来,直到一个月后魏大虎休完假回来了,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休假归来的魏大虎如沐春风,见人就笑。大伙儿都打趣他:“家里的水管不堵了?都通好了?”
“通了!通了!”魏大虎得意洋洋,心满意足,“我回去就***这事呢!”
“万一明年又堵了呢?”
“呸呸呸!”魏大虎并不生气,笑道:“明年我就满十年了!该回去了!”
此话一出,又惹来一阵羡慕。能在这阴城里坚守十年,确实很不容易呀!
但田老炉可就不这么想了。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在阴城里已经待了四十几年,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他跟我闲聊时就说:“我再回阳间也没什么意思。我都这么老了,回去也没几个人还认识我。我偶尔也休假上去看过,现在上面到处都是高楼,我看着就头晕!街上都是车在跑,我听着就耳朵难受!还有天上那个大太阳,晃得我眼睛特别疼!”
“唉,不回去了!还是地底下住着凉快!”他最后总结道。
我的想法虽然跟田老炉不同,但同样不急着回去。相反,我下阴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后还能去地府看一看,只是希望我不用等到田老炉这样的年纪了还继续留守在这里。
我师父是鬼膳门出来的,还当过地府的御膳房总管,炒菜的本事是绝对没问题,但打鬼的本事就实在一般,更不要说会真正的功夫。阴间地底危险重重,即使在左丘城这样的地方都不安全,更何况在别处,不抓紧机会学点功夫是不行了!
魏大虎回来后,我便主动找他说想学一些招式防身。魏大虎很爽快就答应了,道:“我看你的如意筷不错,可长可短,变化多端,是难得的宝贝,就还用它来做你的主战武器吧!”
于是,魏大虎就结合我之前学过的警用棍术和他在戏班当学徒时学过的一套双枪术,帮我整理出一套长短棍法!
这长短棍法充分发挥了如意筷的独特优势,抛弃了我之前一直只采用一根如意筷做武器的习惯,因为魏大虎说那样太浪费了!
一副如意筷,拆分成两支,一长一短,短棍防御,长棍进攻。必要时还可以改变战术,双长棍适合大开大合的群战,攻击性强,而双短棍则适合一对一的近身作战,防御力出色。
但魏大虎又对我道:“你的如意筷虽然很有特点,但是也有一个很明显的缺陷!”
我连忙问他是什么?
“如意筷变长后只是虚体,打一般的鬼可以,如果碰上有实体的鬼或者人,就没辙了!”
“那怎么办?”
“我建议你还是要再学一套刀法或者剑法,以作补充!”
魏大虎最擅长的就是刀法,他自己惯用一刀一盾的配置,攻守兼备,群战单挑都没问题。
我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道:“那我就跟你学刀法吧!”
于是,魏大虎又手把手地教我刀法,也如他一般,左盾右刀,一攻一防。我的悟性向来不差,又有动力,学了几个月后很快就有模有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