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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远大的志向
  我一夜没睡,翻来覆去,一来是生怕明天游泳课老师会来找我们麻烦,二来是觉得自己的前路漫长,十分迷茫。
  可是,上帝似乎总能在你穷途末路的时候,给你开一扇窗。
  第二天,游泳课教练就被换走,临走前,她还来到我面前,诚恳地向我道歉。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得知,向从是《天桥之路》栏目组最大赞助商家里的千金。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终于结束,我脱胎换骨,不再是过去那个站在t台上畏畏缩缩的小车模了,向从说她看见我眼中有光芒。
  话虽这么说,可我仍是不觉得自己与别人相比有任何独到之处,在这样人才济济的舞台上,我愈发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陪跑的。
  培训结束,无缝对接的便是比赛的开始。
  比赛很残酷,第一轮就得通过平面照拍摄和t台走秀淘汰一半的选手。
  开始比赛前一天,女孩们坐在一起,吃了顿火锅。
  经过这一个月,大家稍稍熟络,也算是能说上几句话了。
  我们戏称,今天大概会是这两个月中最后一次开荤了,过了今天,大家都得过上节食的生活,毕竟没有哪个模特可以在上台时一身赘肉。
  女孩们喝了些酒,释放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与压力,话也愈发多了起来。
  有人说,“明天,你们猜谁会走啊?”她看了看四周,断定,“mandy肯定走不了,她可是大模,这次过来就是增加知名度的。还有苏苏,悦琪,你们肯定都是能站在领奖台上的。……”
  那女孩喝得上头,开始一个个评点起来,到了最后,她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
  “阮恒,你很漂亮大气,但是一点都不自信。”
  向从啧了一声,打断她,“惠如,你就别乌鸦嘴了。”她一把搂住我,嘴巴在我脸上吧唧了一下,留了个香吻,“我就觉得阮恒行,她一定可以留到最后的。”
  我很感激向从,在很多年之后,想起那一天,我仍旧感激她。因为是她在我毫无信心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我,只要来了,就一定要坚持到底。她说自己跟着父母做生意时见过很多的明星,她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经过包装,我也能成为那样。
  人们总是因为对未来的未知性与不确定性而感到恐慌,真到了比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出乎意料地镇定。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我留了下来,直接晋级十强。
  从此之后,便是真正谁与争锋一般的竞争。
  第一次见识到娱乐圈的黑暗面,是在某一天。当时,编导之一老李来接我们,说是赞助商要请大家吃饭。
  我偷偷打趣向从,笑她以权谋私,成了被隔离后第一个可以见到自己家人的选手。
  可是没想到,到了酒店包厢里,我们才知道,这想要见见我们的赞助商另有其人。
  这大老板姓王,开了两桌,里头有形形色色的人,都是男人,当时我们觉得情况不对,想要离开,可是老王狠狠瞪着我们,“请你们来喝酒是给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来到这里,也的确怪我们涉世未深,没有考虑太多。可既然来了,总不能一行人风风火火转头就走,太不给人面子了。于是我们只好坐下,我小声提醒向从,一定得保护自己。
  mandy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她第一个举起酒杯,坐到了那俨然大老板派头的男人身边,“王老板,好久不见,我代表姐妹们先敬你一杯。”
  一大群男人吞云吐雾,mandy在其中混得风生水起,如交际花一般,逗得他们朗声大笑。
  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我很庆幸有mandy这样的人在场,可以帮我们顶着场面,我也好躲在角落里,做个透明人。可另一方面,我却对眼前的一切十分不安,早听说娱乐圈水很深,难道我以后要面对的是眼前种种?
  纠结犹豫中,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阮恒,叫你呢!”
  抬起头来,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站在我的面前,“小美人,我观察你很久了,出淤泥而不染。来,跟哥喝一杯!”
  这男人真是不要脸,他的岁数都快能当我爸了,居然还自称是哥。
  忍着恶心,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道了声谢。可没想到,他却一把拽过我的臂弯,提着我站起来。
  “小妹,你这就不给哥面子了。”他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会儿这位哥沉着脸的模样有点吓人。
  我忙赔笑脸,“不好意思,我应该站起来的。哥,我敬你一杯赔个不是了。”
  仰头一饮而尽,我将酒杯倒过来,对他笑了笑。
  可没想到,他还来劲儿了。
  “交杯酒,走一个!”他粗着嗓子说。
  女孩们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有些似乎是在看好戏,有些又像是对我“备受青睐”十分羡慕嫉妒恨。
  我咬着唇,犹豫着要不要向现实低头。
  不知道是不是白酒后劲足,傅湘语巧笑倩兮的脸庞与费以南深情注视的眼神在我眼前组成了一副画面,最后这画面消散,只留下我妈温柔的声音:恒恒,吃饭啦!
  我把心一横,死就死吧!大不了哪只手交杯的,回家就好好拿热水烫一烫。
  硬着头皮,我抱着刘胡兰般必死的决心举起酒杯,却被惠如怯生生的声音打断,“老板,我跟你交杯,好不好?”
  惠如迈着小碎步走来,只轻轻俯身,性感的长裙便遮不住她胸口的旖旎,泄了这秃头一眼春光。
  这秃头自然是懒得与我再多说什么了,他一揽惠如的腰,色眯眯道,“很好,你有眼力见。走,你先陪哥哥去上个厕所,回来再喝酒。”
  后来,我们没有见到惠如回来,就连晚上,她都没有回住处。大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皆是心照不宣,可这一天这一幕,却在我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震撼。
  究竟是怎样远大的“志向”,可以让斯文的透明人惠如甘心牺牲自己的肉体,通往自己的目的。
  直到很久之后,我见识了太多这样的女孩这样的场面,才明白,当初mandy为什么对这一切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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