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未解
讲和可好?
轻飘飘的四个字宛如一颗沉甸甸的石子,搅乱了九歌平静的心湖,她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低着声音,口气有点生硬,“你不介意我向着楚翊尘包庇灵回之巅弟子吗?”
君羽墨轲眸光微闪,旋即淡淡一笑,“不介意。”
“为什么?”九歌不解的看着他,打心底里觉得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
“九儿没看到今天早上城门口的通缉告示么?”君羽墨轲眉眼含笑地看了九歌一眼,把玩起她散碎在肩上的头发,“楚翊尘挟持太后的罪行已坐实,无需本王亲自出马,天奕各地城池都已发出官府通缉,号召武林中人相助,将灵回之巅一干叛党缉拿归案。赏金是小,趁机上位、公报私仇的大有人在,比如卓清一党......九儿初入江湖,或许还不知,武林中最不缺自诩侠义的正人君子。况且还有些想借机挣点名声的人,你包庇的过来吗?”
君羽墨轲面色淡然无波,语气不急不躁给她分析着这一事实。
九歌呼吸一窒,只要一想到楚翊尘今后艰难的处境,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前不久他还是人人敬仰的大侠,在武林大会上隔鞘碎剑,仅一招便已威慑群雄,可才几日就被冠上了谋逆的罪名,从此便要像过街老鼠般被一群小人追杀。
声名显赫的灵回之巅也成了一群被通缉的乱党,这个曾经号称江湖最庞大势力从今以后却只能隐藏在暗处,再也不能重见天日......
九歌突然为楚翊尘感到很不值,不管他原本是何身份,他手里掌握着武林最大的门派,名利双全,为什么要挟持太后?
如果说他和太后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大可以在抓到她之后,一刀了结了,偏偏要囚禁五年之久等君羽墨轲来救?
九歌表示不能理解。
要知道,这个江湖本该是他的江湖,却因此疏忽,再也容不下他......
“后续的这些事,早就在你的计划之中对不对?”九歌仰首,目光直直锁在君羽墨轲脸上,声音带着压抑。
“就算没有本王,等母后回京了,也会令皇兄昭告天下通缉乱党。”君羽墨轲一双幽深的眼眸淡淡地瞥了九歌一眼,勾唇笑了下,“莫非九儿认为,本王会把这件事压下?”
九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从没奢想君羽墨轲会帮楚翊尘压下这件事,如果他能不插手她就该笑了,怎么可能还找他来帮楚翊尘。
“说了这么多,九儿还没回答本王。”君羽墨轲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深藏于心的容颜,柔声笑问。
“什么?”九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君羽墨轲顿了会,伸手揽着她纤细的腰,专注地盯着她,“讲和,好吗?”
九歌微愣,清澈的明眸里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芒,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别开视线,神色淡淡道:“又没人跟你吵架,有什么好讲和的。”
君羽墨轲眉尖一动,放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那你还怨恨本王吗?”
九歌摇摇头,“你想多了,我从没恨过你。太后是你生母,救她在情理当中,换成是我,难保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只可惜我和太后不熟,无法身同感受。”
君羽墨轲不理解她的意思,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疑色。
“我不怪你利用,却为自己能被你利用而感到内疚。”九歌轻轻的把君羽墨轲放在腰上的手拿下,退后两步,坐在床边,目光看着窗外,“站在我角度,更多的是自责。”
楚翊尘本着一片诚意赠她灵霄令,她却拿着灵霄令给君羽墨轲带来便利。可以说灵回之巅今日的绝境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她没有去飞来镇该多好?
君羽墨轲深深看了九歌一眼,没有再说话了。
有些心结,只有时间才能解开。或者等她帮楚翊尘拿到解药后,自责也会随之减少几分。
似乎不习惯这样的安静,过了片刻,君羽墨轲有意无意地把话题转开,“九儿,母后想见你。”
“嗯,听无双说了。”九歌没有意外,抬首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君羽墨轲迈前一步,坐在九歌身边,手握住她的肩头,笑着询问道:“那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九歌没注意他的措辞,半垂眉目思忖了会,讥笑道:“你不怕她再次晕过去?”
君羽墨轲目光一凝,随即又释然,“早晚都要面对,避不开的。”
九歌冷冷一笑,没有发表意见,反正被受惊的人又不是她。
君羽墨轲望了眼窗外的月色,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用余光瞟了九歌一眼,忽地脱下外袍和靴子,在九歌惊讶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躺在床上,“累了一天,好困啊。”
九歌被挤下了床,回身看着霸占在她床上的人,绷着脸问:“你干什么?”
“睡觉!”君羽墨轲掀开被子盖在身上,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似乎觉得这个睡姿不舒服,又翻了个身,面朝里侧而卧,全程连个眼神都没给九歌。
换做九歌以前的性情,也许会沉不住气,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来。
可如今,不知为何,她渐渐的,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暴怒,此时见君羽墨轲霸占了她的床,心中虽有些愤然,却没什么心情去和他闹腾。
回眸看了看窗前的软塌,顿了片刻,径自走过去了。
夜深人静时,君羽墨轲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凤眸如同黑夜的幽潭,深不见底。
他悄无声响地翻过身,望着不远处躺在软榻上的女子,房间的烛灯未息,微弱的光染过她纤长柔软的睫毛,让她微微皱了下眉,看样子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君羽墨轲却没有起身,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静静地盯着她,贪恋地看着她的睡颜。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起身,便会将她惊醒。所以宁愿让她睡得不安稳,也不想被她赶出去。
自从出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尽管现在还不能抱着她入睡,但她却躺在他视线之内,睁开眼便能看到,闭上眼也能听见让她清浅的呼吸声......
就目前的情形,能如此,他已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