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有女字九歌

  门厅处,风兮音缓缓走来,清冷的脸庞,冷厉的双眸,墨发银带,一身洁白无暇的雪缎,身上无华丽配饰,却有种说不出清贵和绝尘,纤尘不染,风华绝世。
  他一出现,总是一片惊艳。
  虽说君羽墨轲和宣于祁那张或妖孽、或俊挺的脸庞也很让人觉得很美,但绝对没有风兮音来得令人惊艳,他生来就带有一种淡漠疏远,高不可攀的气质,一出场总是有种撼人心神的效果。
  热闹的正厅里,骤然静寂下来。
  风兮音进了正厅,福伯跟在他身后,冷厉的视线直接与郁凌云对上,淡淡开口,“字我来取吧。”
  清淡的语气令人不容置疑。
  郁凌云一怔,不明白他此举何意,正当犹豫时,蓝氏忽然起身,温言浅笑道:“侯爷,风神医才情卓绝,又曾两次搭救漓儿的性命,是我们府上的救命恩人,今日愿为漓儿赐字,实在是她的荣幸呀。”
  郁凌云想来也是,欠身为礼,拱手笑道:“那有劳风神医为小女赐字。”
  跪坐在席子上的九歌眉梢挑了挑,兮音来的真是时候呀,由他为自己正名,合情合理又合规矩。
  她高兴了,可是有人就不开心了。
  君羽墨轲眸色暗沉,冷冽地瞥了风兮音一眼,心中颇有微辞,却没有多说什么。定北侯夫妇都答应了,旁人岂有不同意之理。
  厅中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唯有宣于祁笑的风度翩翩,在场所有宾客中,除了两个当事人,也就他能猜到结果。
  蓝珊后退一步,将正宾的位置让出来,笑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风兮音站在原地不动,眼眸半垂,神情清冷如霜,声音淡静如水,“从古至今,论诗词歌赋,莫过于楚辞,楚辞十七卷,唯《离骚》与《九歌》最为精髓,然‘离’与‘漓’同音,故而舍之。”
  君羽墨轲眸光一转,不等风兮音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你的意思是要给她取字‘九歌’?”
  风兮音淡淡看向他,“有何不可?”
  君羽墨轲嗤笑一声,“如果非要以诗词取字,为何不则字‘楚辞’?”
  别以为他不记得,元宵节前一晚他的小厮就已经称这丫头为‘九歌姑娘’了,今天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给她正名。
  其实他并非觉得九歌这个字不好,只是心中有些不忿,只要一想到风兮音和那丫头之间有着他完全插不进去的熟稔和亲密,心里就莫名的升起了一团火,各种烦躁。
  九歌嘴角狠狠的一抽搐,凉凉地瞪着上座的那只妖孽,你丫的才叫‘楚辞’呢,你爹妈给你取名的时候,咋就没叫你荆轲咧?
  以九歌姑娘的性子,这个时候该怼回去,但她转而想到昨晚蓝氏的千叮咛万嘱咐,忍了忍,决定还是继续保持着端庄的淑女形象。
  “邪王此言差矣,祁倒认为九歌二字甚好,”宣于祁见缝插针,微笑道:“就算不论诗词,‘九’与‘久’同音;歌,咏也;久而咏之,岂不妙哉。”
  蓝珊仔细琢磨了一番,轻吟道:“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蝓乐,漓儿字曰九歌,得乐于平生,我也觉得并无不妥。”
  九歌听的一个头两个大,不就是取个字吗,用得着这么麻烦么。
  她前世之所以叫九歌,不过是因为年龄在特工岛排行第九,歌字辈,仅此而已,这些人一个个的还真能卖弄。
  她原本也是想趁着今天以字给自己正名,没想到古人表个字居然要这么讲究,还好兮音来了,否则她可没那么好的文采。
  原本热闹又喜庆的及笄礼,因为宣于祁和君羽墨轲的出现而庄重拘谨起来,后来又因风兮音的突然出现变得寂静,这会儿又因为表字而变得古怪了。
  所有前来观礼的宾客都面面相觑,按理来说清贵世家嫡女出生时,字就会表好填进族谱里,及笄之时正式启用就好,怎么今日这些人还会因为表字起争议呢?最诡异的是,发起争议的那位还是一向心高气傲、不理闲事的邪王……这都算是什么事!
  风兮音清眸扫向君羽墨轲,冷冷一哼,撩衣而坐,他该说的已经说了,言尽于此,接下来的事与他无关。
  君羽墨轲也不再开口,坐在首位上悠闲地把玩着拇指上的戒指,似乎刚才发起争议的人不是他。
  气氛渐渐僵凝了,郁凌云和蓝氏也有点尴尬,夫妻俩对视一眼,权衡之下,郁凌云率先开口打破厅堂内的诡异气氛。
  “蓝姑娘是漓儿笄礼的正宾人,你来做主吧,若是认为漓儿可以表字九歌,那还请替漓儿继续行完笄礼。”说罢,暗自觑了眼坐在上席的君羽墨轲,又瞟了眼淡漠出尘的风兮音,这两人一个是君,一个是恩,都不好开罪。
  好端端的及笄礼,出乎意料的事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心中不由得庆幸今天的正宾人换成了长公主,而她恰好又同意风兮音所言,不然,宁邪王明言不赞同的事,谁敢忤逆,谁敢继续行完笄礼。
  蓝珊轻轻点头,不疾不徐的回到正宾的位置,沉静端稳的吟诵祝辞,九歌跪坐在席子上低眉顺眼的听着,当听到“永受保之,曰九歌甫”等字时,眉眼间顿时染上了笑意。
  宣于祁也会心的笑了,就连风兮音嘴角也若有若无的弯了下。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缛节,郁凌云还唠叨起了训词,九歌从头至尾都挂着一张优雅浅笑的脸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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