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下)

  大刀、小山、石头三人的废品收购越来越大,他各种羡慕。
  何瑛瑛做小饰品地摊买卖越做越大,发展到租门店,他各种羡慕。
  周老大一行五人到处折腾,由走街串巷的货郎变成商人,他各种羡慕。
  ……一直各种羡慕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今他就好像是省城这边院子的管家,每日都做着零零碎碎的事情。
  越回忆越心塞,若是他能勇敢一点,早早踏出第一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不知道,任远博此时正在宗福来面前替他惋惜。
  “当初我觉得大志这人还挺不错,不想他循规蹈矩得厉害。”
  一点冒头的想法都没有,从来都是他说什么对方做什么。
  也不是说对方不积极不主动,而是没有个人特色,没有个人想法,简直就不像是年轻人。
  “多年养成的习惯,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改过来的,他在家时就什么都听他妈的。”
  宗福来一点不奇怪,王大志母亲对他影响太大。
  “不过他要真能一朝醒悟过来,以他踏实肯干的风格,应该也能有番作为。”
  任远博对此没她这么乐观,“不好说,我觉着他把之前和我们签的合同看得太重。”
  那份合同里,王大志十年内,一半收入给家里算赡养费,一半收入给宗家还治病费用。
  “你说得对,他还真算得上是老实人,不过省城那边还真需要他这样的镇着。”
  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实人,其他人的小心思都得掂量着点。
  任远博点头,“事实是这样,我就觉着他若稍微有想法一点,那你三哥就能直接过去替代他的位置。”
  他对于妻子的三哥,颇有想照顾一把的想法。
  “没事,他说想出去转转,那就等他转转再说。”尤其她三哥是个倔的,就从不愿娶妻就能看出。
  帮他也得他想要人帮,否则费力不讨好。
  “好的,我去找他聊聊。”一个人出门在外,该注意的不能含糊。
  宗福来点头,“顺便问问看他缺不缺钱,有没有计划,有的话是怎么样的。”
  任远博应下后出门去找宗俊明,宗福来因怀着身孕,家里好多事都不让她沾手。
  但她现在身体情况不错,不太能闲得住。
  这般情况下,她干脆坐在缝纫机前开始做手工,给小孩缝缝小被子、小衣衫之类。
  家里侄子侄女虽有不少的旧衣衫,但说句实在话,里面有一些还是她小时候穿过的,比那什么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还夸张。
  村里流行给小孩子穿旧衣,但她不乐意,好好的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想想心里都不舒服。
  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她当初提议给侄子侄女做衣衫的时候,大嫂二嫂都说用旧不用新。
  她干脆直接送布料,结果这些崭新柔软的好布料压根儿没被用在侄子侄女身上。
  好在母亲直接给两娃一人缝一套罩衫,或者单穿,或者当外套穿在外面,这才让孙子孙女形象好起来。
  如今轮到自家孩子,她打算全都新做,做好后多洗洗,然后再给孩子穿。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男娃女娃,但这年头本来布料的花色品种不多,不选花花绿绿的就行。
  她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就没时间去琢磨“物供”之事。
  她能放下,宗庆山却放不下,因为他又一次接到那边电话。
  对方让他把大荒山的出产清单给列出来,然后采用航空挂号信的方式寄过去。
  他愁眉苦脸回到家,见闺女欢欢喜喜做衣衫,皱着的眉头不由缓缓展开。
  宗福来感觉到他的靠近,抬起头给到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爸,看来你今天有点不顺啊。”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特供那边的人还真是紧盯着我们不放。”
  明明自家这边都还没同意,对方就蹬鼻子上脸索要出产清单,这明显就是吃定宗家的意思。
  “爸,那边又抽什么风?”能让父亲气成这样,显然不是小事。
  宗庆山听到她的形容,不由笑起来,“那边确实是脑子抽风,居然朝我要大荒山的出产清单。”
  这下她哪里还不明白父亲气什么,对方这态度可够嚣张,完全是不把宗家放在眼里。
  “没事儿,那边说什么我们听着就是,不答复他们,拖着呗。”
  文章未发表之前,她不愿意跟那边正面刚,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一旦捅破窗户纸,那就不好收场。
  是以这个事情还得问一问,“爸,一会儿我让老方打个电话催一催江如兰。”
  “那你让他顺便问问,那文章最有可能在什么样的报纸上发表。”
  宗庆山觉得老方这人做事太不仔细,啥都没问清楚就让自家女儿女婿寄航空挂号信。
  若是那江如兰本事不大,文章发表出来却没啥读者可不妙。
  早些弄清楚,说不准还能让李川昇联系人想办法帮衬一把。
  在李川昇和老方两人中,他内心深处更相信前者。
  宗福来没有反驳,其实不仅在父亲眼中,周围大多数人的观点都差不多。
  老方是父亲带着自家男人弄家来的,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而李川昇身份神秘,关系通天……
  “放心吧,我陪老方去问。”她可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当然要尽最大可能为他减负。
  宗庆山面色和缓下来,“那就好,希望那江如兰能靠谱点。”
  打电话的事情急不来,老方手里是对方的家里电话,她打算等到晚上八九点时电话过去。
  见父亲用手揉太阳穴,她连忙道“爸,现在没啥事,你坐下,我给你揉揉头。”
  宗庆山倒真有些想念闺女按摩的感觉,想到每次他都昏昏欲睡。
  “好,你等会儿,我到院子躺椅上你再帮我按。”这样的话就能在她按摩后好好睡上一小会儿。
  宗福来当然没意见,现在这个时候,不冷不热,院子里还有凉风。
  风虽然不大,但微微拂着,能让父亲的感觉好一些。
  她双手按在父亲的额头上,手顺着他头部重要穴位按摩移动。
  按摩手艺好坏差别就在这里,要么精准按到穴位达到效果,要么乱按一气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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