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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皇后卧榻,凤印交给了云风篁,这两日六宫诸事,都由贵妃处置,不免没多少时间花在子嗣身上。
  昭庆此刻来了之后就有些委屈了:“母妃这两日好生忙碌,儿臣来请安了三趟都没见到您!”
  云风篁笑着道:“母妃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母后病了,若是母妃不站出来打理六宫,这偌大宫闱乱七八糟的,你们要什么也没有,过的能舒坦吗?”
  “只要母妃多陪陪儿臣,儿臣才不会要这要那呢!”昭庆挽着她手臂撒娇,这倒是真心话,毕竟生来应有尽有的金枝玉叶,昭庆也好秦王也罢,这年纪对于物件还真不怎么在意。
  “那可不行。”云风篁淡定的回应女儿的甜言蜜语,柔声说道,“咱们昭庆金尊玉贵的,母妃啊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统统都给你!怎么能够让你过的这个也没有那个也不妥?”
  昭庆道:“儿臣就怕累着了母妃!”
  “母妃只要看到你们好好儿的,就一点儿也不累了!”
  “真是辛苦母妃了!”
  “辛苦个什么?只要是为了你们张罗,母妃心甘情愿!”
  “母妃您真好!”
  “我儿越发懂事了。”云风篁笑着哄了几句,就问起她这两日的衣食住行,虽然这些定时有心腹禀告上来,但为表自己对女儿的上心,还是仔仔细细的盘查了一番,又委婉指点了几句心机城府,这才说起正事,“早先封宫的时候,前头臣子给你们父皇进献了些人服侍着。今岁后宫恢复出入,她们不是过来给你们母后见过礼、受了正式的册封了吗?然而其中八位新人,却都被你们安母妃给要去了斛珠宫。这两日,听说她们过得不太好……”
  昭庆把嘴一撇,嘟囔道:“过得不好才好呢,那些都是狐狸精,就会迷惑父皇!以至于父皇现在都不怎么来看我们了!”
  云风篁温和的笑容一瞬间化作冷厉,定了定神才恢复,含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从哪听来这些闲话?”
  待听昭庆讲是在女学里听到几个宫婢私下议论的,她看了眼旁边清人,清人连忙出去安排,这才若无其事道,“那起子贱婢懂个什么?你堂堂帝女,不要听她们乱说话!你也不想想这宫里三宫六院谁不是伺候你们父皇的。就是母妃,进宫时那也是你们父皇大婚都多少年了。难不成,你觉得母妃也是狐狸精?”
  昭庆连忙说道:“母妃是母妃,怎么是那些人能够比的?”
  “知道你啊最体贴母妃了,但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许乱说!”云风篁正色叮嘱,“左右只是些给你们父皇解闷的玩意儿,你看母妃,看你们母后,谁在意?你可是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你姊妹里头迄今只你得封,可见你们父皇对你的看重!言谈举止,该有皇家气度,哪里能够被区区几个奴婢牵着鼻子走,听风就是雨!”
  傻女儿,你双标袒护为娘我,我当然是乐意的,可你也别这么直来直往啊!
  回头传了出去,别人还当小心眼的是本宫,没得败坏了本宫的名誉!
  再说了,她这回专门让昭庆过来是有事儿要吩咐的。
  教训了一番昭庆,见这女儿虚心接受了,云风篁就道,“你们安母妃一向是个急性-子。这两日,新人们在她手底下过的很不好!母妃听着,都觉得不落忍。但你们安母妃是你们袁皇祖母的亲侄女儿。为了给你们袁皇祖母面子,便是你们父皇也不好对你们安母妃太过拘束……母妃啊寻思着,这事儿,母妃不好说什么,你们父皇不便说什么,但是你一个小孩子家的,嚷上两句,你们袁皇祖母,总不好意思,跟你计较。”
  声音一低,如此这般的叮嘱了一番女儿,见昭庆连连点头,交代完了,又让她复述一遍。
  这位帝女果然天资出众,闻言不假思索,就一字不差的叙述出来,还自发加入语气神情,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云风篁忍不住俯身过去亲了口,含笑道:“我儿果然聪慧!母妃有你啊,不知道省心多少!”
  如此打发了昭庆下去预备,方才让人将后来一步、已经在外面等了会儿的谢阔唤到跟前。
  对谢阔就没必要像对昭庆一样,花费太多时间精力去维护情谊了,云风篁直截了当的说道:“安妃素来残暴,这次又在大温氏小温氏手底下吃了大亏,分去斛珠宫的八位新人,只怕都将无幸。原本这事儿陛下都未曾吭声,本宫也不想多管。但寻思着,顾氏因安妃大闹崇昌殿,如今将安妃的种种举止大肆宣扬在外。这会儿若是出手对新人们援助一二,于扬名却是有利。当然,这个事情,本宫也好,你也罢,都不好直接掺合。不然,慈母皇太后那边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故此本宫打算让昭庆去。”
  “她是陛下长女,素得陛下钟爱,再加上年纪也小。就算慈母皇太后因为她有什么不好,也情有可原。”
  毕竟袁太后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要跟才七岁的皇女计较的话,她自己好意思,淳嘉嘴上护着她,心里只怕都要心疼自己女儿。
  真到那种情况,云风篁就让昭庆拿腿伤出来说事情,保证说的淳嘉怜惜万分。
  “刚刚本宫已经同昭庆交代过了,但你知道的,昭庆身为帝女,这样的事情,做与不做,都影响不了她往后的金尊玉贵,关键是你。”云风篁说到此处,大有深意的看向谢阔。
  谢阔心头一震,连忙跪了下来,沉声说道:“是,多谢姑姑提携……”
  “你我至亲骨肉,本宫为你谋划理所当然,何须言谢?”云风篁摇了摇头,虚扶了把让她起来,缓声说道,“本来本宫开口,让昭庆将功劳归给你,也没什么。昭庆的性-子本宫清楚,不会在意这些。但因着慈母皇太后的缘故,却不好这么做。如此要让你趁机沾光,却得委婉些来了……明儿个你们不是又要去魏府赴宴?到时候,你设法吐露一二,就是本宫对新人们颇为同情,然而碍着慈母皇太后,不敢有所举动。而你同你姊妹,还有昭庆几个呢,有些想为本宫成全此事的打算。”
  “那魏氏上下,都被当年世宗晚年的夺储吓破了胆子,就算平素里十分奉承你们,这种事情,也必然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也没有什么,你就当做想找盟友的样子,最好再拿出些个设想来……”
  “如此等事情成功之后,想必他们也会自发为你们扬名了。”
  云风篁有点儿遗憾,“你是个有心气的,本宫也很愿意单独栽培你。可陛下更欣赏猛儿那样没城府的。所以本宫反而不能太过抬举你,不然,倒是妨碍了你的前程,明白吗?”
  谢阔心里也是十分的遗憾,她自觉方方面面都不比谢猛差,堂姑偏爱谢猛她能理解,因为谢猛是亲侄女,她是堂侄女。可是皇帝却也偏爱谢猛,她心里多少有点儿委屈了。可也不敢表现出来,唯唯诺诺的应下,这才心情复杂的告退。
  等她走了,云风篁才冷着脸问清人:“女学那边嚼舌根的东西查到了?怎么回事?”
  虽然安妃跟新人们的事情,在前朝后宫都不是什么秘密,可云风篁有过要求,这类腌臜事,在皇嗣们十岁之前,都不许叫他们污了耳朵!
  这一方面是考虑到十五皇子之外的孩子都不是她亲生的,除却七皇子之外,其他仨皇嗣至今拿她当生母看待,在确定这份感情栽培到足以禁得起非亲生的冲击前,云风篁是严防死守不许人多嘴的,那么要是随意让他们听取各种各样的消息,谁知道会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叫孩子们提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另外一方面,却是真心实意为这几个孩子考虑。
  云风篁自己手腕城府都足够庇护得了膝下子嗣,并不要求他们小小年纪就要冲锋陷阵勾心斗角。她是希望孩子们十岁之前,可以带着学点儿心机城府,但主要心思还是放在了课业上。等十岁之后,再慢慢儿将手段补充起来。太早接触乱七八糟的人与事,不免分散了心思,更重要的是,移了性情,于往后不利。
  ……毕竟她可不愿意跟自己小时候那样的孩子打交道。
  她自己就是打小心思深沉嫉妒心强的主儿,太清楚这种人有多不好相处。
  所以云风篁还是希望秦王昭庆七皇子九皇子都长的光风霁月心思堂皇……至少对她是这样。
  刚刚听昭庆熟练的骂新人是狐狸精,怎么可能不追根问底?
  “已经查出来了,是两个茶水间服侍的宫婢,昏了头了,竟然在女学课间休憩的时候,躲栏杆下花丛里说小话。”清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她们背后倒没什么人指使,就是恰好碰上了。婢子已经同女学那边交代过,这两个人是万万不会再出现在殿下跟前。而且女学那边的管事也打了包票,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云风篁缓声说道:“本宫一早交代过,那边管事也说了一定会尽心竭力,不会有丝毫的疏忽。如今却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却给本宫保证什么下一次?着那管事去自领十板子!再有下次,本宫绝不轻饶!”
  今次这事情不算大,但要是开了口子,不定过两天几个孩子又要哭着来问她自己生母到底是谁了!
  想到那种可能,云风篁面色越发难看,“再告诉那管事,若是没能耐就趁早说!本宫眼里素来揉不得沙子,更容不得废物!”
  ……贵妃这番发作很快被禀告到皇后跟前,次日云风篁去看望皇后,皇后就顺口问:“昨儿个你发作了女学的管事?听说是为了昭庆?”
  “可不是!”云风篁微微蹙眉,说道,“昭庆才多大?妾身从来不许人在她面前嘀咕那些有的没的,只教她无忧无虑的进学就是。她这个年岁,除却进学,还有其他要紧事儿吗?偏有些人有事没事在她跟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妾身哪里能不生气?当初妾身就叮嘱过那管事,看着点儿底下人!妾身叫昭庆去进学,是学正正经经的课业,可不是听那些东家长西家短!那管事答应的好好儿的,最后却没做到,娘娘您说,妾身该不该罚?!”
  皇后当然不会为了一个管事跟近期关系不错的贵妃起冲突,闻言点头,附和的说了几句管事活该,又问了问昭庆的近况,这才让贵妃离开。
  等贵妃走了,顾箴就说道:“贵妃倒是将昭庆当亲生女儿养了,之前宫变的时候,听闻她就带上小七,本宫还以为,她跟陛下一个样子,待秦王跟昭庆好,不过是做样子。”
  “娘娘莫要忘记,昭庆公主殿下并非贵妃娘娘亲生。”她近侍里有明白人,当下就提醒,“若是公主殿下打小听着种种是是非非,养就了敏感多思的性-子,您说往后能跟贵妃娘娘一条心吗?毕竟昭庆公主殿下的生母还在,且也位列九嫔,还曾被贵妃娘娘打压。”
  顾箴不禁迷惘,叹道:“你这么说了,本宫也是看不清楚,贵妃到底是好是坏了?”
  不止她觉得吃不准,此刻的魏氏也有着类似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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