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横生!
婉妃面色瞬间变了!
之前,尽管伊杏恩、曲红篆来势汹汹、言语不善,字字充满了挑衅,但她顶多就是不喜,还没到惊慌失措的地步。
毕竟她认为自己问心无愧,而且贵妃也不是那种稀里糊涂的主儿,这事情自己没做就是没做,不管皇后是怎么跟贵妃挑拨的,又是怎么栽赃嫁祸的,贵妃的城府,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皇后当刀子使?
但现在连德妃都一副这罪名一定要扣在玉振宫头上的样子,婉妃哪里不明白,皇后是否挑拨贵妃且不说,但,今儿个这番找茬,是贵妃授意且支持的?
“本宫最近得罪过贵妃?”婉妃下意识的想到这个问题,但仔细寻思了一圈,觉得实在是冤枉。
她这进宫也有好几年了,又不是当年初入宫闱的天真,本着继后之位而去,觉得贵妃也不过如此……经过这些年宫闱的沉浮,如今但凡还活着的,谁会不清楚贵妃的不好招惹?这两年贵妃没找她麻烦她都要松口气了,还上赶着去跟贵妃过不去,她有那么想不开?
难道是底下被掺了沙子,打着她的旗号惹了贵妃的憎厌?
婉妃有点欲哭无泪了,她赶快讲:“不瞒德妃娘娘,妾身这些日子身上不太好,对于底下人的确疏忽了许多。若是有那起子胆大包天的奴才,竟然瞒着妾身打扰了贵妃娘娘,还请德妃娘娘明言,妾身绝不姑息!务必将那起子刁奴揪出来,任凭处置!同时妾身也会前往绚晴宫,与贵妃娘娘谢罪!”
“你人未曾亲自到绚晴宫,贵妃娘娘已经是险死还生。怎么?之前下手没能成功,如今还想再来一次?”结果话音才落,德妃还没答话,曲红篆已经冷笑出声,“而且如德妃娘娘所言,你是大家之女,身份贵重,自幼前呼后拥习惯了,可不是妾身这些寒门微户出来的!区区一个玉振宫,你会打理不了?孟氏嫡女就是这等水准么?!既然打理不过来,你又有什么资格,做这主位?!”
婉妃倏然侧首看向她,杏子眼里满是怒气,森然喝道:“我孟氏世代簪缨,于子女教养上头的心得,非你一介修容可以置喙!”
她这次发作比刚刚还要凌厉,毕竟孟幽漪作为孟氏嫡女,幼承庭训,对于自家的祖辈与家风,从来都是引以为傲,怎么可能容忍曲红篆在这里大放厥词?
只是曲红篆才出丑了一次,开口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此刻紧守心神,却未再流露出被压倒的难堪,只冷笑连连的说道:“妾身出身寒微,孤陋寡闻,进宫之前,虽然听闻过孟氏之名,多是不知道真假的溢美之词。进宫之后,也只见过婉妃娘娘一位孟氏中人,却也不过如此!”
婉妃冷然道:“这是因为本宫资质鄙陋,未能学到家中长辈姊妹万一!可不是我孟氏家教有缺!”
以她们这种出身,说这样的话,就是很生气、情况很严重了。
德妃都下意识的想说两句打圆场了,可伊杏恩却插嘴进来,语气诧异道:“那孟氏怎么能够安排娘娘进宫来伺候陛下呢?孟氏又不是人丁凋敝,当年适合入宫的女子只有娘娘一个。既然娘娘不堪造就,为何不另外择选真正才貌双全品行出众的孟氏女入宫,而是派遣了娘娘?难不成,孟氏嘴上说着尊敬陛下,私下里却这样委屈堂堂天子吗?!”
饶是婉妃自幼被教导,有着相当的涵养,闻言也差点被气的扭曲了面容!
她就是孟氏这一代最出色的女孩子!!!
也不想想看当初孟氏可是雄心勃勃想做后族的,怎么可能藏着掖着出挑的嫡女不送进宫来???
“……钦天监测算本宫其他姊妹不宜入宫罢了!”婉妃仓促之间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旋即冷笑着开始了反击,“两位口口声声本宫谋害了贵妃娘娘,却不知道可有凭据?”
曲红篆说道:“六宫谁不知道当日皇后娘娘搜宫,在玉振宫跟烟兰宫找到了你们谋害贵妃娘娘的凭据……”
“这只是传言罢了,无凭无据的,凭什么栽赃本宫还有靖妃那儿?”婉妃冷笑了一声,她这种出身跟身份,当然不可能完全不能打。
不然孟氏也没那信心让她做继后。
只不过从小到大,来往的都是身份相若风格类似的高门贵妇贵女,从来没有直接亲自跟寒门出身的女子打交道的经验。
才会被伊氏曲氏不顾脸皮的闹了一场尴尬。
这会儿定下心神来,也就不客气了,淡淡说道,“这宫里这些年来出的离谱传闻还少么?譬如说之前还有人讲八皇子并非陛下骨血呢,可陛下亲自打发人彻查下来,八皇子乃袁贤妃亲生,怎么就不是陛下骨血了?前些日子还有些人嚼舌根说八皇子已经被处置了,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八皇子现在不是还好好儿的养在皇后娘娘跟前?!照两位这听风就是雨的劲儿,难不成觉得之前的传闻也是真的?”
曲红篆闻言噎了噎,她没想到婉妃瞧着斯斯文文优优雅雅的,矢口否认起来却也这般利索。
下意识的看了眼伊杏恩,见伊杏恩也在凝眉深思,曲红篆松口气,自己接不上没关系,就怕竞争对手接上了,那岂不是显得她很废物?
虽然伊杏恩因为昭庆的事情大大得罪了云风篁,但伺候这位曾经的主位数年,曲红篆自觉也算比较了解云风篁了,这位主子自己心思深沉,对于手下的要求也是比较高的,而且并不畏惧底下人有着小心思,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且不背叛她,却很是宽容。这是因为云风篁自己手腕高明,自然敢于驾驭一般主位难以容忍的手下。
所以曲红篆就很有危机感,她没有伊杏恩聪慧敏捷,好不容易伊杏恩自己作死下去了,可别又靠着如今表现亮眼重新得到云风篁的信重……那她岂不是又要退到后面去?
以前她虽然委屈跟郁闷也还罢了,左右这六宫高位都已经被瓜分的七七八八。
能够说的上话的几位,除了贵妃这个特例外,全部清一色高门贵女出身。
她可不敢肖想自己能够成为第二个贵妃,所以位份高低、赏赐多少什么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争宠争不过,那就争不过吧。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她可是有儿子的人了!
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子争一把好吧。
她同样不敢肖想庆慈宫,可藩王跟藩王也是不一样的,怎么也得给孩子争取个好封地不是?
曲红篆才松口气,就听德妃说道:“本宫这些人既然过来了,自然是有着凭据的。这消息乃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亲口说的,怎么你是觉得皇后娘娘跟前的人,会信口开河?”
“皇后娘娘跟前的人,也未必个个都忠心可用。”婉妃立刻说道,“毕竟前不久,皇后娘娘跟前的副总管,不就曾经当众胡言乱语的,至今人还在诏狱里?”
德妃淡声说道:“那副总管既然只是在诏狱,未曾直接被处置,他所言是真是假,如今还不好说!”
“但婉妃娘娘却仿佛笃定了那副总管,乃是胡言乱语?”伊杏恩找到机会,立刻说道,“怎么?那副总管,原来是婉妃娘娘的人么?”
婉妃喝道:“胡言乱语!!!”
“刚刚婉妃娘娘言辞确定,可不像是猜测的样子!”曲红篆顾不得在心里骂伊氏贱婢,连忙跟上,“尔等还不快快去禀告皇后娘娘此事?!”
……玉振宫中唇枪舌战的时候,烟兰宫,接到消息的靖妃简直一阵晕眩:“贵妃怎的忽然针对上本宫与婉妃了?且不说本宫跟婉妃这两年都没有得罪过她,就说她如今还在坐月子,她不专心调理身子骨儿,却一个劲的找茬……就算将本宫还有婉妃拾掇了,她有什么好处?”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贵妃这是疯了吗?
她不想十五皇子将来竞争东宫之位了吗?
就算烟兰宫跟玉振宫在她眼里不堪一击,难不成洛氏孟氏在她眼里也不值一提?!
作为世代簪缨的名门望族,哪怕之前因为纪氏独美于前足足三朝,他们的门生故旧所蕴含的力量也不在少数!
否则纪氏当真不想弄死欧阳燕然、顺势灭了欧阳氏?!
难不成,贵妃找不到谋害她的真凶,就宁错杀不放过?
靖妃简直想吐血了,她就没见过这么霸道不讲理的贵妃,不,不对,她就没见过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
“如今她们正在玉振宫闹着。”近侍提醒,“娘娘还是早做计议才是,毕竟小皇子年纪尚幼,万一等会儿也来咱们这边闹……到时候惊着了娘娘跟小皇子就不好了。”
敏贵妃的心狠手辣是六宫公认的。
这位从进宫起就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血泪上位,没人指望她会对还在襁褓的皇嗣手下留情。
要只是胡搅蛮缠的登门闹上一场,靖妃婉妃受点气……那也只能受点气了。
毕竟叫皇后栽赃了她们还能让娘家打回去,被贵妃撒气了……
总不能让孟氏洛氏去撕谢氏云氏罢?
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关键是如果贵妃一个狠心,明面上让德妃打头来闹,私下里却……靖妃顿时皱起眉。
她可就十三皇子这么点儿骨血。
不说感情,就说膝下没有子嗣的话,将来淳嘉一旦没了就要被送去行宫自生自灭这点,她也不能叫这孩子有个闪失!
“把皇儿抱出来!”靖妃心念电转,腾的站起身,沉声吩咐,“咱们现在就去前朝!”
她是十万分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一个是她们这种名门世家,不同于那种骤然暴富的门第,从来不喜欢哗众取宠;第二个就是她觉得在淳嘉跟前,没人撕得过贵妃,反正她不能。
但这种时候,不闹大,不求助淳嘉,也是不行的了。
就算淳嘉不在乎她,多少在乎点儿十三皇子?而且事情闹大了,前朝也能议论上,到时候,贵妃好歹有所忌惮?
如此盘算了一番,靖妃正要趁德妃她们被婉妃吸引时去太初宫求助,结果却有宫人匆匆而至,语速飞快的禀告:“娘娘,御寝那边出事儿了!说是十二皇子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