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软肋

  余珠现在总算是知道林映雪为什么能跟她这样说话了——她的两个哥哥已死,父皇更是已经倒床不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估摸着也就这么两天的事了。
  新帝年纪尚幼,慕容君现在才是掌管整个朝政的人,而她没了老皇帝撑腰,什么都不是。
  “你先到外头的马车上等我,我一会便来。”摄政王府已经收拾完毕,一大早慕容君就命人收拾好了东西,正要搬过去。
  林映雪点了点头,见慕容君去的方向似乎是余珠的院子,她想了想,示意一旁的丫环跟上去。
  “是。”丫环点了点头,悄悄跟在了慕容君的后头,以慕容君的武功,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身后有人跟着,只是他却什么也没表示,只做全然不觉。
  慕容君进余珠院子的时候,余珠正闷闷不乐地发着牢骚,见慕容君过来,她立刻就欢喜了起来。
  “夫君,你怎么来了!”她满脸惊喜地问慕容君,丝毫没有提及慕容君在她‘生病’期间未曾来看看望过她的事。
  “这是和离书,公主看看,若是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慕容君没有多余的废话,而是径直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备好的和离书放到了余珠的面前。
  余珠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天没见慕容君,见到慕容君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同她和离。
  “本公主不同意!”余珠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她怒瞪着杏眸恨恨地看着慕容君道:“本公主好心好意带你回余国,给你吃好的,穿好的,让你享受荣华富贵,可现在你刚刚有了权势就要一脚踢开本公主!”
  “我告诉你,本公主是不会同意的,死也不会同意!”
  ‘嘭’的一声巨响,余珠的在愤怒之下,一扫广袖将手边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了地上。
  然慕容君却对余珠的愤怒不为所动,“当初本王答应与公主成婚的时候就有协议在先,本王的作用只是帮公主报仇,现在本王答应公主的事情,本王都已经做到,所以本王与公主自然也就再无瓜葛。”
  “你……”慕容君的一番反驳让余珠哑口无言。
  她原本确实只是想找个人替她死去的四哥报仇,可是在与慕容君相处的过程中,她已经对慕容君渐渐动了心,现在慕容君想要抽身而退,可她已经深陷情网,如何能够自拔?
  “公主还是签字吧。”慕容君还在一步步地逼迫着。
  余珠被逼得紧了,双眼不由氤氲起朦胧的雾气来,“我不!我就是不同意!”
  余珠一把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又倔强地看着慕容君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本公主捡回来的一个工具!”
  “你以为你现在拥有这一切就能与本公主抗衡了吗!本公主告诉你,这个国家姓余!本公主既然能够让你拥有这一切,也能让你失去这一切!”
  正所谓物极必反,余珠先前对慕容君付出了多少心思,现在就有多痛恨慕容君!
  慕容君见余珠情绪激动,一时间恐怕是谈不拢的,于是他轻轻皱了皱眉后,就站起了身来,“本王今日所说之事公主好好考虑吧,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再来摄政王府找本王。”说罢慕容君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哐当’一声,身后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到了他的身后,慕容君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脚步不停地朝外头走去——外面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早在慕容君回来之前丫环就已经小跑着先回来,将余珠院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林映雪听。
  林映雪听完后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初初见到慕容君和余珠的时候,她还以为慕容君已经移情别恋,另外找到了心中所爱,可现在看来,一切却都是她想多了。
  马车一路上平稳行驶着,在‘哒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中,摄政王府很快便到了。
  慕容君现在可以说是余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往深了说,慕容君甚至可以说才是余国现在真正的主人,所以现在朝堂上的那些人自然是想尽了法子来讨好慕容君的。
  就比如眼前这座宅子,林映雪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大宅一片辉煌气派,就是比起原先的皇子府也犹有过之。
  慕容君并没有等林映雪一起,而是一个人先走进了府邸,林映雪在摄政王府里的丫环的带领下到给她安排的院子下榻。
  只见满院里都种满了她喜欢的牡丹,院子也拾掇得很是雅致,虽然与她之前在西北住的院子有些分别,可隐隐地,又有种同样的感觉在里头。
  这是慕容君特地吩咐人布置的吗?林映雪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心绪不由就有些浮动起来。
  书房。
  林映雪过去的时候,慕容君似乎正在处理什么难题,好看的剑眉都不自觉地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阿君。”林映雪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过慕容君了。
  听见林映雪的声音,慕容君显见地愣了愣后才从信件之中抬起了头来。
  “何事?”慕容君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林映雪闻声,面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失落,“余国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准备不日就启程回容国了。”
  之前余轲还在的时候给了她一些有关于慕容勋的线索,她只要到慕容勋曾经出没过的地方找一找,想必是能找到慕容勋的踪迹的。
  “哦。”慕容君忽然觉得他眼前的东西都变得一片模糊,只有林映雪所说的话一直反复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着。
  林映雪还以为慕容君多少会对她说些什么,却没想到慕容君的态度居然如此冷淡。
  她低着头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虽然才搬过来,但看着这处清雅别致的院子,她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淡淡的不舍。
  罢了,终究是不属于她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林映雪苦涩一笑,踏进了房内。
  她的行李并不多,只要带上足够的银子,她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但就在她默默收拾衣物的时候,一阵微风袭来,随后她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那无比熟悉的气味和胸膛,林映雪即使不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阿君……”她没想到慕容君会过来。
  听见她的呼唤,身后人却没有说话。他将头深埋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身上,带着灼热又令人刺痛的气息。
  “为什么?”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良久都没有动弹,直到林映雪的脚都有些站麻了时,慕容君不解的质问声才从身后传了出来。
  “什么?”林映雪不解其意,身后人是想要问她为何要突然离开吗?
  林映雪正想着,慕容君却忽然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
  “为什么你一直在我心中走不出去,为什么当我决定放下你的时候,你又要出现扰乱我,为什么,为什么?!”
  慕容君双目通红,他有无数的话想要问林映雪,有无数的怨恨和不满要发泄,可这最终都成为了禁锢他的枷锁。
  而林映雪就是解开枷锁的唯一钥匙,就像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其实就认出了她来,就像他想要报复,可最终却还是不忍心下手,就像他一次次强装冷漠,却又一次次地忍不住将她拉到他的身边。
  她注定是他的劫。
  看着慕容君愤怒的面容,林映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管怎么样,终归是她有愧于他。
  但见林映雪不说话,慕容君却更加激动,无数堆积在他心底的情绪猛然爆发出来,他一把将林映雪推倒在床上。
  蚊纱罗帐轻落,遮住了床上的光景,片刻的安静之后,只有浅浅的低吟经久不息。
  两人都是累极,一直到傍晚二人才堪堪醒来。
  林映雪睁眼的时候,慕容君正在定定地看着她,那温柔的眉眼才是她熟悉的模样。
  “你看我做什么?”林映雪这才想起害羞这回事,双颊微红地低下了头去。
  慕容君看在眼里,只觉心中一动,神情越发的温柔起来,他抬手帮林映雪将面颊前的秀发拨到耳后,低声开口道:“以后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慕容君的声音低低地,还带了些孩子气的呢喃。
  林映雪听在耳中,顿时就是心中一软,“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兜兜转转这么久,她已明白慕容君在她心中有多重要的地位,以后,她都舍不得再让他伤心了。
  听见林映雪肯定的回答,慕容君一脸满足地将林映雪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林映雪想了想,忽然咬着下唇道:“阿君,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喝多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林映雪面色绯红,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慕容君看着林映雪这副模样,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惊讶和欣喜的情绪一同涌上来,竟叫慕容君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似乎是为了肯定慕容君心中的猜想似的,林映雪羞涩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我与慕容勋也从来没有同过房,而是碧云……”
  林映雪还未说完,慕容君就激动地又将她搂进了怀里。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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