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

  “献祭……你是想要……”
  被困在重重魔法阵之中的白色幼龙，依旧在拚死地挣扎着。
  但是，当他清楚地听到了艾伦的说话之后，也是忍不住分心了。
  “你想要堕落成为恶魔吗！？”
  所谓的献祭，只能献祭给真正的神明。
  虚有其表的献祭，不过是口头上的说法，又或者是法术上的便利的用词。
  但是白龙很清楚，他一直都有所戒备的这个人类，口中所说的献祭，是确实朝神明的献祭。
  这么一来，对方的献祭对象是谁，基本上就可以猜出来了。
  “你想要讨好混沌之中的邪神们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真正的恶魔！？”
  “森罗万象，要成为恶魔，其实并不简单，但是，也是相当简单的。”
  艾伦当然知道这一头幼龙想要通过言语让他分心，不过这从一开始就没用的，白龙误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一场献祭仪式，根本就不是艾伦所执行的。
  “我没有打算堕落为恶魔，这一场献祭的对象，并非混沌之中的邪神……是我。”
  “别开玩笑了！区区的人类……不对！”
  白龙终于都发现了最大的问题。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的他，明白一切都太迟了。
  “你继承了神明之力！又或者你就是神明的转世……所以这一场献祭……”
  这一场是真正的献祭，这是一场完全成立的仪式。
  祭品不用多说，就是被困在重重魔法阵之中的白龙他自己。
  “你不是仪式的执行者……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我竟然没有发现你在我的本体附近布置了这些适用魔法阵……你所做的布置不过是……点火的引线……真正举行仪式的地点，是在泰拉帝国吗！？”
  白龙在遭到魔法阵围困之后，他在外面的分身就已经全部消散，所以他也无法知晓泰拉帝国首都那边的状况。
  不过如无意，真正的仪式执行的场地，应该就是西格马城。
  执行仪式的人，绝对就是皇帝荷鲁斯.泰拉。
  唯有这个强大的巫师，才有可能执行这么一场超远距离的仪式。
  “你说的没错，我在你身边的准备，不过是一些信标。”
  艾伦已经能够在掌心世界之中使用法术了，他使用了星界神遗留下来的操控时间与空间的力量，把这里的某些空间进行了连接与调换，好让远在西格马城的仪式能够在此地出现。
  这种连接的做法需要消耗相当大的力量，何况这种力量的使用方法他也没有完全掌握，他也是半吊子地强行使用的，他是准备了十分长的时间，甚至有一个万一都会功亏一篑。
  但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的仪式是不可能会失败的。
  “……还没有结束！”
  白龙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仍然没有被抽走，他的意识依旧清醒，他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他才不会成为别人的祭品！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成……”
  “你是在等待这个世界的恶魔的插手吧……的确，这是我最担心的意外。”
  艾伦在设计白龙的时候，当然有考虑过其他的状况的发生。
  白龙森罗万象大概有跟这个世界的堕落者或者恶魔有过接触，那些恶魔肯定也关注着这头来自其他世界的龙族，要是这个北方突然发生变化，那些恶魔的目光肯定会投向这边。
  “恶魔的问题我完全没有办法防止，如果他们要出现，说不定你真的会得救，我将会就此失败。”
  艾伦抬头看着显现在天空中的重重魔法阵。
  这样明显的变化，不只有在这个北方的寒冷天通常发生，在这个时候，位于真正仪式地点的西格马城，也是出现了相同巨型的魔法阵。
  毕竟这些复杂的巨大魔法阵，实际上就是在西格马城那边发动的。
  恶魔们肯定会留意到的，他们没有发现才是怪事。
  说不定已经有恶魔准备动手干扰这里的仪式了。
  “正常来说，肯定会失败的，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应付那些恶魔的干扰，不管准备多久的时间都好，面对从来都没有遭遇过的敌人，我是不可能有办法应付得来。”
  艾伦如此平静的态度，反而润剧烈地挣扎着的白龙感到心惊胆颤。
  白龙怀疑他有一次误会了些什么，他的确成为了献祭仪式的祭品，可是事情的核心他还找不着。
  眼前这个人类的目的，或者远远没有把自己变成祭品那么简单。
  “然后，来了呢。”
  艾伦抬头看着忽然在天空中劈下来的紫色雷霆。
  那是无声无息的闪电，那是突然就出现了的变化，没有任何先兆的，往这个极地的天空中劈落。
  这一道紫色雷霆的所向之处，就是被重重魔法阵束缚着的祭品。
  这并非解救白龙的法术，这是要在白龙彻底成为祭品之前，将其杀死的必杀的一击。
  白龙无比惊慌，他不顾一切的爆发在力量，可是依旧无法挣脱束缚。
  然后，那只色的雷霆就劈落了他的身上。
  “怎么……”
  白龙发现自己没有死。
  但是，他却惊讶地发现，包围着他的魔法阵好像变得更多了。
  他明白了过来。
  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彻底明白了。
  “帝国监察官！这就是你的目的！你甚至要利用恶魔的力量来进行献祭！”
  白龙惊讶于渺小的人类的大胆，这是随时都有可能失败的荒谬计划。
  这个世界的恶魔插手干涉，很可能会令漫长的准备都功亏一篑的，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去还是去冒险了。
  “你不可能成功的！就算那个皇帝是法术天才都好！这场献祭都不可能成功！这是不可能的！”
  “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在这世界上，在混沌之中，又有什么不可能？”
  艾伦的身影开始变模糊不清。
  但是，这却并非他要脱离这个世界的预兆。
  相反的，他是前所未有的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世界。
  “该不会你……”
  白龙看到艾伦的投影之躯的变化，立刻就知道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拥有一整个龙族知识的他，很快就厘清了原因。
  “你这个疯子……这场献祭的核心，竟然是你自己……”
  虽然这的确是太迟了，但他总算没有死得不明不白。
  “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涉触混沌……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不对，这些怎么都好了，你是在利用这场献祭，利用那些恶魔的力量，来让自己体内的混沌……真正的显现！”
  年幼的白龙曾经近距离接触过混沌的强大存在。
  他清楚地感受过混沌的恐怖。
  不管是他的种族，还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都已经被混沌所吞没。
  他是那个世界的龙族的最后的幸存者，也是集结了所有龙族的残余知识与力量，利用奇迹中的奇迹来到另一个世界的。
  白龙是想要在这个世界重新复兴龙族，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早就被更恐怖的混沌所侵蚀了。
  他不应该接触这个披着人类皮的混沌存在的。
  “哈！那些恶魔也感觉到了你的存在！真正的你的存在……他们甚至不愿意继续动手了！这真是……何等的荒谬！”
  白龙失控地大笑了起来。
  他感觉到身体力量开始流失。
  他渐渐变得没有感觉。
  这代表献祭即将完成。
  他将会成为强大的混沌存在诞生的祭品。
  并非因为他是祭品，才能让混沌的存在诞生，他不过是一个开门的工具，一个让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混沌真正地降临的钥匙罢了。
  “献祭……说的真是好听……这场仪式，从头到尾就是……”
  白龙没有办法说完最后一句说话。
  因为在这之前，白色的幼龙就已经彻底地遭到复杂的魔法阵的分解，转化成为最纯粹的力量，然后流转到艾伦的身上。
  艾伦不是在吸收白龙的力量，他是在利用白龙以及恶魔刚才的攻击，加倍对扩张自己体内的连接混沌的通道。
  想要凭着一场简单的献祭仪式，想要用区区一头幼龙的力量变强，并非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算完成了整场仪式，都不可能变得多么强大。
  献祭仪式太过简陋了，祭品也太少了。
  艾伦如果想要成为半神，那他大概要献祭掉这个掌心世界所有的生命才差不多可以做到。
  他当然是不会使用这种方式的。
  太没有效率了，他已经没有这个时间。
  何况他也不可能这么做，他不可能牺牲这个世界的无辜者。
  所以，有一个更加简单明瞭的方法。
  既然知晓了自己的体内存在着连接混沌的通道，并且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吸收混沌之力在变强的话，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扩大这个通道，让他接受更多的混沌之力。
  只不过想要扩大这个通道，艾伦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最快的当然就是找出让他体内产生这条通道的那个时空之神的化身。
  只不过那个存在如果不主动出现，恐怕整个世界都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艾伦也不会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
  而且这个方法，本来就是他最后的方法，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如此去做的。
  因为就算在混沌之中获得强大的力量，在那之后他到底会变成怎样，他也不得而知。
  唯一可以清楚的，那就是接受了更多的混沌之力之后，他肯定会变得面目全非，他甚至可能会变得不再是他。
  可是现在，艾伦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就算这个方法是错的，就算会让艾伦无法回头，他也必须去做。
  这或者不是他的责任，他可以冷眼旁观，但他做不到。
  他不可能放任那个问题继续存在了。
  “没有人来阻止了……那么……”
  艾伦主动地踏入了复杂的魔法阵的中心。
  是时候进行最后的一步了。
  “接纳混沌……然后……”
  ＊
  “……陛下！”
  “没事的，不要紧张……”
  刚完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庞大魔法仪式的荷鲁斯，感到十分疲累，不过还没有等他喘一口气，异变就发生了。
  吼！
  在天空的高处，发出了凄厉的恐怖的叫声。
  那声音让所有人都感到极为抑压，心脏彷佛都要停顿了似的。
  然而，最令人感到不安的，却是谁都可以听出那恐怖的叫声，是一种惨叫声。
  “你们，回去休息吧……”
  荷鲁斯的目光一直凝视着高处的天际。
  他彷佛能够看到什么。
  “还有余力的人，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安抚民众，始终我们这一次的仪式太突然了，而且之后还发生了这种事情……”
  在不久之前，西格马城的天空都被魔法阵的极光所笼罩，由于是没有预先通知过任何人，所以可以清楚地发现城中的居民的惊慌。
  荷鲁斯也不可能对此预先准备，他不能让任何无关者发现这一场仪式，他也只能暂时的放任混乱的发生。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也是时候恢复首都的秩序了。
  “可是……陛下你一个人……”
  荷鲁斯的亲卫以及其余在场的新世代巫师，都不怎么放心就此离去。
  不过荷鲁斯依然坚持，其余人等也就只能有些不甘愿的退去了。
  “老师，你从一开始就把皇宫设计成有这么一个广阔的空中花园，难道是预计过这样的用途吗？”
  荷鲁斯终于都把目光放下。
  他带着苦笑的侧过头，看到了那位他最熟悉的老师的出现。
  “巧合，这个空中花园，其实是你父亲的建议。”
  手中握着一个燃烧着的黑色火球的艾伦，表面上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分别。
  荷鲁斯不自觉地注视着老师手中的黑色火球。
  “这是……”
  “恶魔的灵魂。”
  艾伦手中用力一握，彻底粉碎了黑色的火球。
  “这一只恶魔，就是在一直在背后算计着泰拉帝国的幕后黑手……只是我万万想不到，竟然会这么轻松简单的，就把一直想要找出来的存在消灭……这真是……太过荒谬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