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而此时的方仲源也刚从许家出来回县衙。
  第8章 问题
  骑马迎着朝霞离去,踏着晚霞归来。
  回到了县衙后,赵柯然在吴九和孙应震惊的眼神下将两筐绿水菜外加两只野山鸡交给了他们。
  “这两只鸡得养着,我在景阳山抓了好久的。可不能杀,正好一公一母,说不准没两天就能吃上鸡蛋了。”赵柯然满怀慈爱的看着递出去的鸡。两只鸡已经醒了,但是却没有扑腾,乖乖的被吴九拎着,这让吴九稀奇了一下,没见过这么乖的鸡。
  “大人,这是什么菜?”孙应指着两筐绿水菜,赵柯然这才将视线从那两只鸡身上挪开,笑嘻嘻的说:“这是河东村长河边上长的,昨天你不是还和我们一起去了吗?那一大片绿油油的,全都是。”
  “这是能吃的?”孙应有些奇怪,照理说要是能吃,他昨天就不会见着那一大片的菜地了。平民百姓,庄户人家,哪家吃的也不好。一年忙到头,钱没几个,粮也没几粒。
  地里的野菜长成了,只要是个能吃的,一准都被十里八乡的给薅个干净。
  只有那不能吃的,才会疯长成一片,也没人动一下。
  “是能吃的,正好我认识。河东村的人不知道能吃,所以一直也没吃过。”赵柯然不在意的解释了一下,他四处看了看,“县丞怎么不在?”
  孙应还在为赵柯然认识植物而惊叹,没回过神来。到时吴九回了他,“老县丞知道县令您又去了河东村,猜想着您是想管河东村这事了。便去了许家,谈村民种地的事情了。”
  吴九这么一说,赵柯然才想起来。河东村的地是许家的。
  要是想持久发展,种地是必须的。河东村自己有地的没几户人家,现在也不知道活没活着。要想种地,确实是需要许家点头。地里种的东西,也得按收成给许家一份。
  虽说赵柯然并不想白白的便宜这些世族大家,但是没办法。良田都牢牢的掌控在这些人手里,他要开荒,也得要时间和人力。
  现成的地,能节约不少时间,更能解燃眉之急。
  他总不能让河东村吃大半年的野菜,再说,那野菜也不够吃那么久的。
  而且除了吃的,这住的也要解决。总住在山洞也不是个事…
  还是得造房子。
  景阳县城中平民住的房子,最好的也就是木头搭建的,房顶上铺着茅草。世族住的就讲究了,宅邸的虽说也是木质的,但却是密不透风,木料选材也极为将就。顶上铺着的是瓦片,景阳寒冷,用柴颇多。这用大量柴火专门烧出来的瓦,可是片片金贵。
  乡下村户人家可连木房子都住不起的,只是用几根木条凑起来,外面包着厚厚的茅草,盖一座茅草屋。
  赵柯然用手指摸着下巴,思考着这房子该怎么盖。
  水泥肯定是不行的,不说他并不知道水泥配方,即便是知道了,时间上也不允许。这天还冷着,说不准还得冻死人。
  还不待赵柯然想到办法,方仲源便回来了。
  他二话不说拉着赵柯然去了书房,关好门后,转身对赵柯然竖着两个手指头,问道:“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县令大人,想先听哪一个?”
  赵柯然沉默,怎么这大元的人也爱这么玩?
  “好消息吧,先让我乐乐。”
  方仲源点头,说:“许家同意让河东村的村民种地,并且愿意只收一成的粮食。”
  确实是个好消息。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他们不提供粮种,让衙门想办法。”
  也确实是个坏消息。
  佃户每年种地的粮种都是主家给的,非佃户人家虽说自己会留足够的粮种,可河东村已经被毁了。根本不可能还有粮种。衙门这边也只管收税,不管粮种。虽说有000在,系统商城里有粮种,可赵柯然也不知道这次任务完成后,能不能解锁一个。就算是能解锁,也不一定是能填饱肚子的主粮。
  这可真愁人。
  “许家这算盘打的响,谁也不得罪的。”赵柯然愁的想揪头发,“一边卖我们人情,给地种。一边不给粮种,向其他世族表示没有和我们站在一条线上。”
  方仲源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刚到许家,被门房的人拒在外面。要不是想到这小县令一早顶着冷风骑马去河东村,铁了心要管这么个烂摊子。他也不会一把老骨头,咬牙等在许家门口,等了半晌。
  许家也怕真的得罪了方仲源,便请了进去。
  许家家主听了方仲源来意后,先是卖了一波惨,说自家地之前被张世海搞的损失惨重。又说新县令年幼,家中在凤阳是世家,暗示方仲源赵柯然不可能真的在意,他家世显赫,来这就是为了镀层金,最终也会和张世海用一样的方式离开。
  可方仲源就是不听,虽说县衙如今没人,但是再没人那也是衙门,是公家的地方。景阳县里大大小小的人,光说出城的路引都要过衙门签字盖章。
  许家心里对衙门有怨气,方仲源知道,也能理解。所以,他站了那么久,也没脾气。但是,归根到底许家该怨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要是许家当真死咬着不放,那他也只好耍一回官威,扣着许家人不准出城了。
  只希望,这小县令不是心血来潮,他这把年纪,再也经不住失望了。
  好在最后许家家主同意了,毕竟重新种地这事,说到底,他家是不亏的。可现在时机比较敏感,之前就因为没有紧跟着其他世族的步伐,最终被阴了这么一下。如今许家主得到的消息,可是说要统一战线不要过于搭理新来的小县令。
  两头都不能得罪,那便把问题都推给那小县令解决吧。给地不给种子,种什么都随意,他是管不了的。
  “景安府设司农,不然我便写一份公文,让府司农给些粮种播种?”方仲源说完后,又皱了皱眉,“只是如今负责管递铺的是郭将军,送这公文,怕是有一番折腾了。”
  “郭将军?”赵柯然迷茫,这是哪位?
  “先前衙门前的影壁,实际破损没那么严重,有一大半是那郭将军让人砸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方仲源忍不住抖了一下。
  赵柯然想到衙门前不是废墟类似废墟的影壁,他也害怕,“这郭将军这么暴力的嘛?”
  “倒也不能全怪他,只是张县令临走前,抢了供给军中的粮。这郭将军是个有脾气的,便带人来砸了县衙,发现人不在。就又找到张县令住所,把人打了一顿…”
  如今回想起郭参那虎背熊腰,怒目金刚的样子,方仲源还是有些后怕。这人血腥气太重,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行吧,又是张世海。赵柯然真想见见这位张大人,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怎么这么能给他找事!
  “该写还得写,写完后,我亲自去送。我与这郭将军无仇无怨,若是对方执意找麻烦,我也能拿身份压他。”赵柯然抠着衣袖,破天荒的在心里感谢了000让他穿进了个有家世的身上。
  如今县衙里都是老弱病残,赵柯然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了。
  “这什么味?这么香?”方仲源年纪虽然大了,但这鼻子却灵的很。
  书墨端着两碗菜粥刚要抬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方仲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两碗粥看,逼人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他侧了侧身让书墨进屋。
  “少爷,县丞大人,吃晚饭了。”书墨将碗筷摆好,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声音里都透着开心,“少爷您找到这绿水菜,可真是香呀。吴哥切碎了煮粥,这一下锅,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香气。”
  想到那米香和菜香混在一起的味道,书墨难以自抑的咽了咽口水。
  “这菜是县令大人找的?能吃的?”
  方仲源本来就想问问赵柯然今日去了河东村情况如何,没想到,这还找了个能吃的菜?
  赵柯然已经解释的不想再解释了,但他急着吃饭,只好将对河东村人说的话又对方仲源说了一遍。听的方仲源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凤阳来的就是不一样啊。懂的可真多,连菜都能辨别。
  书墨被赵柯然打发下去吃饭,一老一小在书房里喝粥和的喷喷香。吃完了后方仲源又拉着赵柯然问了些在河东村的细节,当得知赵柯然还抓了两只鸡的时候,小老头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赵柯然回到房间的时候,赵小鱼已经睡了,熟睡中还砸吧着小嘴巴,像是在回味菜粥的美味。
  书墨守在屋里等着赵柯然回来,替他准备热水洗漱。
  双脚泡在热水里,整个人都觉得暖呼呼的,赵柯然看着站在一边书墨,便说:“以后不必等我这么晚,天凉,早些睡。我自己也能洗漱。”
  书墨只是低着头,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他明白少爷的好意。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些事情,都是他应该做的。
  赵柯然见说不通,便也不再说。
  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嘛。他也不好太过的标新立异。
  翌日清晨,赵柯然是被惊慌失措的吴九叫醒的。
  “不好啦!县令大人!那两只鸡成精啦!”
  赵柯然缩在被子里,满脸写着迷惑,啥玩意?
  第9章 鸡蛋
  赵柯然蹲在临时鸡窝旁,那鸡窝就是用一些细树枝垒出一个窝的样子。他指着窝里的蛋,问道:“这些都是我抓的那只母鸡下的?”
  吴九连连点头,他起的早,想着来喂鸡。结果发现,昨天搭的鸡窝里,竟然有十个鸡蛋!这普通的鸡,一日下一个,下十个的真是闻所未闻。
  “县衙里只有大人您昨日抓来的两只,没有别的了。”吴九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窝个大浑圆的鸡蛋,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
  方仲源也被吴九那一通喊给吵醒了,他穿好衣服来到了马厩,鸡窝在马厩的边上。
  “可是出什么事了?”
  方仲源半眯着眼睛,显然还是有些困倦,昨夜他写了半夜的公文,修改了多次,才定下一版。当他看见那一窝鸡蛋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奇也怪哉,怎么还做起了梦中梦来?老朽还是没清醒啊…”
  见着方仲源抬脚要走,赵柯然喊了一声:“没做梦,是真的。”
  赵柯然虽面上不显,但是心里也是很惊讶。这灵域空间的鸡,还真不是凡鸡啊!刚来就下蛋,下的蛋数量还是普通鸡的十倍。这放在以前,他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闻言,方仲源立刻清醒了,他快速走到鸡窝前,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颗蛋,观摩了半晌,念念有词道:“神鸡啊!这鸡要供奉起来!这可是祥瑞!”
  神鸡?供养?祥瑞?
  赵柯然越听越不懂了,这大元的人怎么这么迷信!真供养起来,那他不就不能吃鸡蛋了吗?想到这里,赵柯然上前趁着方仲源没什么防备的时候,拿走了他手里的蛋,“子不语怪力乱神,县丞,咱们今天早饭,一人一个蛋。”
  县令大人一句话,早上有蛋吃这事,就是板上钉钉。
  方仲源虽也可惜这么一窝蛋,不过,他们也确实好久没吃上些好的啦。想想他上次吃鸡蛋,还是在张世海升迁的席面上。那会张世海虽说不待见他,但这总归要走了,不请他这个县丞也说不过去。
  那天他可吃了不少平日里吃不着的,平日里吃的一点油水都没有。那席面上则是恰恰相反,那油香菜香熏的他不知东南西北,他才明白,原来穷苦如景阳也能做出这么一桌山珍海味。
  小县令说得对,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老头子见识少,到是在小县令面前失态了,不该,不该啊…
  “书墨,你说哥哥他真的喜欢小鱼吗?小鱼是不是让哥哥讨厌了?为什么下了马车,小鱼都见不到哥哥呀?”赵小鱼手里拿着根绿水菜,一边奶声奶气的问着,一边小小的手用力的扯着菜叶放到一边的竹篮里。
  书墨将掉在地上的叶子掸去灰尘,重新放进竹篮里,微微笑道:“小少爷怎么会这么想呢?少爷是县令,自然是有很多事情的。但是,少爷很爱小少爷的。昨天晚上还问小的,小少爷有没有吃好,喜不喜欢吃绿水菜。”书墨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说道:“睡觉前,少爷还亲了亲小少爷你的额前呢!说了什么‘晚安’。虽然不太明白‘晚安’为何意,但是总觉得是个美好的词。”
  书墨没有读过书,不知其意。赵小鱼虽只有五岁,但他爹可是国子监祭酒,‘晚安’之意,他是知晓的。
  而且,兄长还亲了他的额头!赵小鱼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再一次觉得父亲说得对,兄长会对自己好!
  赵柯然出现在厨房的时候,书墨正在和赵小鱼理菜。
  “少爷,你怎么来了!”书墨见着赵柯然,赶紧起身。下意识的挡在赵小鱼前面,他怕赵柯然训他,让小少爷做活计。赵柯然看出来书墨的小心思,便说了没事,让他别担心。
  听见赵柯然的声音,赵小鱼这才从“兄长是喜欢他的”情绪中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想见又不敢见的兄长,又想到书墨说的兄长和他说‘晚安’,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红着小脸轻轻的叫赵柯然,“兄长…”
  “小鱼,今天我们吃鸡蛋好嘛?是哥哥昨天抓的鸡下的哦。”赵柯然将手里那颗从方仲源那夺来的鸡蛋展示在赵小鱼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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