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二
许听潮悲喜交加,索性他已是魅灵之躯,好似一团飘飘荡荡的人形光影气雾,全然不虞流出泪水来,否则这回定要被人瞧了去。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还是不愿在旁人面前如此失态。
这般多的情绪混杂在元水之精中涌入体内,袭上心头,许听潮却保持了十分清醒。
元水之精中似乎还携带了些讯息,奈何断断续续,又模糊不堪,根本无法辨认,所以直到现在,许听潮也不能肯定在藏玄镜中所见那青裙女子与他的真正关系。早在藏镜阁中,他就曾猜测很可能是前世之母,但毕竟无法证实,此刻又被勾起这般思绪,心中不复平静……至不济,也该是关系十分亲近之人……
许听潮怔怔良久,待得清醒过来,已是数个时辰之后。
“恭喜弟弟修为再进,似这般,用不着多久,便可窥视那无上合道之境!”
栾凌真笑嘻嘻地走上前来,许听潮才分心查探了一番身躯,发现并非像这便宜姐姐所说。
身上气势确实强盛了几分,但体内两道真气,都几乎没有变化,只对天地间水行灵气的感应,要比其余四行敏锐了十余倍!许多之前不曾留意到的东西,此刻也能清晰察觉到。
许听潮握了握手,只觉似乎有无尽力量从体内生出,下意识地弹出一道漆黑的水行剑气,也不曾运使那神符剑法门,却径直将这处石窟的墙壁刺出数寸深一个小孔!
栾凌真眼中生出异色,伊莼鲈范青梅和栾无殇兄妹九人中懂事的,无不骇然!
这洞窟中禁制重重,便是虚境想要打进来,都须得耗费偌大力气,不想这人竟然随手一道剑气,就能将禁制洞穿小半,委实有些骇人听闻!
许听潮却只觉周围水行灵气欢呼雀跃,争先恐后地往自身聚来,又是不自禁地一挥手,体表顿时凝成一副水光潋滟的玄黑甲胄!心念动处,甲胄表面又生出一粒粒绿豆大小的雷珠,有癸水阴雷,也有壬水神雷。
栾凌真等只见这些雷珠蠕蠕滚动,互相生出纤细的丝线,彼此连接,顷刻成了一道水雷网!
这玄黑雷网,初时还只是精巧些,随水行灵气逐渐汇聚,威能愈发强盛,到得后来,竟让栾凌真都生出几丝心悸之感!
这少妇倒是看得出来,许听潮之所以不理会自己的恭维,其实是沉浸在“修为大进”后的喜悦之中,正驱使些法术,适应修为的变化。但方才许听潮面上神色实在太过精彩了些,也让她不得不小心防备一二,以免这便宜弟弟忽然“丧心病狂”一回,让自己和儿女徒儿呜呼哀哉。
正存了这般念头,就见许听潮翻手取出一面乌黑的三角小旗来!
栾凌真一惊,慌不迭地后退,将两个徒儿和九个儿女小心护在身后!
许听潮却根本不理会她,只自顾自地运转真气,祭炼起手中小旗来。
这小旗,自然就是玄元癸水旗与玄冥一气无相雷网合炼的宝物。
玄元癸水旗不需多说,那玄冥一气无相雷网,是许听潮在天道界冥海极西处,自通幽盟执事长老董子良手中夺来,五行属壬水,正好与玄元癸水旗一阳一阴,合炼之后,阴阳相济,能发挥出更强横的威能来。
当初合炼之时,许听潮确是这般打算的,奈何他炼器术不到家,只勉强将两宝炼成一体,相互配合,威能增幅之类的,几乎没有。此刻他得了先天元水之精,感悟颇多,已有了新的想法,正好拿出来重新完善一番。
许听潮将体内玄门真气转换成水行,其灵性更增,又以闾墨经催动,化作丝丝缕缕,注入玄元癸水旗之中,勾动诸般禁制,重新黏连续接。他也不刻意而为,任由真气自行穿插修改,只分出神念时时关注。
自家真气好似辛勤的蚂蚁,正将玄元癸水旗当做巢穴来兴致勃勃地修筑,眼见其欢快地来回奔流穿插,许听潮又有许多领悟……
也不知过了多久,玄元癸水旗内再无一处窒碍,真气在其中窜动,欢跃之意,也将许听潮感染,血脉相连之感顿生。
此刻,玄元癸水旗已然面目大变,旗面不再是那般死板的漆黑,而化作一汪清水,潺潺叮咚,活灵活现。
许听潮将爱不释手地把玩一阵,心中忽然一动,将体内炼化那冥山焰挪出,置入旗内。
在其中欢快流动的真气又雀跃起来,将冥山焰分作星星点点地搬运走,循着禁制纹路分布。只瞬息间,此宝面目又是大变,从清水变成了湛湛蔚蓝!
这般美轮美奂的宝物,威能亦是不俗,休说许听潮,就是栾凌真母子母女,以及她两个徒儿,也都十分羡慕!
炼宝大功告成,许听潮欢喜不尽,哈哈一笑,挥手将玄元癸水旗收起。
之前融合元水之精时入侵的种种异样情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听潮侧目,看向远远站定的栾凌真等人。
“姐姐可曾准备妥当,这便搬迁了吧!”
栾凌真悬起的新全然放下,闻言嫣然笑道:“就等弟弟你了!姐姐继而没那般大的本事,将这条绝品阴脉挪走!”
栾凌真目光落在方才那莲池之上。
许听潮顺势看去,顿时觉出不凡之处!
方才全副心神都放在元水之精上,还不曾看出其中玄妙。
这条阴脉非只生出玄阴灵气,还混有精纯磅礴的水行灵气,且体积极大,似乎还勾连无尽深处,岿然不可撼动。
也难怪栾凌头疼。这等阴脉,就是在天道界,也极其稀少,足可当做一大派安身立命的根本,可惜若要迁移,就不是一个两个虚境能做到的。
“姐姐只管安排人手,聚拢门人,迁移这阴脉的事情,便交给小弟吧!”
许听潮言罢,神念探入仙府,将那老蝎宓不瘟和满面不情愿的摩陀老道唤出。
栾凌真见得忽然又多出两个虚境,更是暗自骇然,心头下意识地生出警惕,但又自嘲一笑,若这弟弟当真要动手,只他一人,自己就断然不是敌手,何须这般费劲,找人帮忙?当下打发伊莼鲈和范青梅前去召集门人,自己带了九个孩儿留下帮手。
许听潮给双方略略引见了一番,便开始施展法术。
摩陀老道早等得不耐烦,翻手把他那宝贝总阵旗取出,略一挥动,就有无穷禁制阵法生出,把阴脉迅速祭炼!
这般手段,委实让人侧目!方才互相见礼时,栾凌真还对这老道颇为不忿,如今却佩服得五体投地!
许听潮也不曾料到摩陀老道竟然还有如此本事,惊诧过后,就是欢喜,毕竟他早打算前往龙宫,能在此处少些耽搁,总是好的。
不到一刻,方圆近千里的阴脉已被祭炼得通透,缓缓缩小至百余丈方圆,许听潮祭出元磁极空梭,将之收起,只留下偌大一个漆黑的地下空洞!
洞窟中那莲池,本就是连在阴脉之上,倒也不须另外处置,让许听潮多看了几眼的,是池中那株硕大的异种黑莲。此物似乎能就爱那个阴气转化为水行灵气,所以才被用来存放元水之精,就不知有何根脚。
事情已毕,摩陀老道和老蝎宓不瘟都被许听潮送入仙府之中,而后架起云头,载了栾凌真一家子,循着来路遁走。
许听潮顺势问起那黑脸的呃来历,栾凌真也是不知,只说在阴风峡谷极深处寻到。
须臾,一行人便遁出玄冥古洞,来到峡谷上方。
早有数千天尸门弟子在等候。
收取那阴脉时,众弟子都感觉到了大地晃动,阴气异常,心中多有恐慌,如今见得太上长老,方才放下心来。
栾凌真早就说过可能举派迁徙,因此众弟子都收拾好了行囊,甚至还有不少天尸门之外的男男女女。许听潮也不多问,挥手祭起元磁极空梭,将之化作一片数里方圆的星光,栾凌真一声令下,众弟子便架起遁光,纷纷投入星光之中,顷刻走了个干净。
万般留恋地看了灵性大失的门派旧地一眼,栾凌真才郑重向许听潮一礼:“从今而后,姐姐就只能把弟弟当做倚靠了!”
“姐姐但请放心!”
许听潮也是郑重允诺,而后云头一起,风驰电掣地往东南而去。他全力飞遁,瞬间就行出数万里!
几人前脚才走,那幽深的峡谷中便传来阵阵低沉的咆哮……
一路山川向后飞逝,栾凌真一家子心中多有愁思,并不说话。许听潮也是暗暗琢磨之前的领悟,相对无话。
早在迁移那阴脉的时候,许听潮就已将仙府投影法阵打开,好让仙府中亲友师长能见得外界诸般情形。
栾凌真颇有些烟视媚行,敖珊敖凤向来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