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杀
深秋的季节，总是细雨绵绵。
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得浩浩荡荡。
这个季节的云居，已然没了桂花和茉莉的香味，门口的花圃里零零星星开了几朵小小的雏菊，瑰丽的玫红和耀黄，倒是给这潇潇秋色多了一抹暖意。
只是，风夹裹着细雨，凉意萧瑟。
一下车，程欢就打了个寒噤。
“少爷，你们回来了？少夫人……”
早得了消息的林嫂，站在门口，一见霍擎苍抱着程欢走了进来，赶紧笑着迎了上去，只是，看到霍擎苍怀中的程欢，步子慢慢顿住，欲言又止。
一动不动缩在霍擎苍怀中，脸上似乎还有泪痕，可神情却如同大漠飞沙般的孤寂，清绝的眸底有一道光，若有所思，绽着坚定的芒星，手紧紧攥起了拳头。
从未见过这样的程欢，林嫂不敢贸然开口，只是看了霍擎苍一眼，迈开步子，跟在后面。
霍擎苍大步流星地往屋子里面走去。
怀中的女人实在太安静，静得有些异样，手也凉得可怕。
“放我下去，霍擎苍。”
程欢的声音突骤然响起，打破寂静。
步子没有停，天气凉，屋子里也许能暖了她的心。程欢刚才那个寒噤，霍擎苍自然是感觉到了。
见霍擎苍并没有停下来，程欢挣了一下，淡淡决然。“我说了，放我下去。”
眸子盯着院子里开着的那几朵小花，程欢没有看霍擎苍一眼。
冷峻依然。
倏地，程欢紧攥的拳头瞬时松开，反手一下，抓住霍擎苍的手臂，死命抠了进去，手背上骨节周围已经泛白。
疼痛瞬间传来，擎苍眉头轻蹙，黑眸回转，看了过去。
“放下我。”
珏珏如冰，程欢淡淡怼上。
一抹决然的眸光。
霍擎苍从没有见过如此的程欢，心中一震，不敢强抱着她进屋，手上一松，还没来得及弯腰，程欢已经自己跳到了地上。
“霍擎苍，你最好把刚才在车里的话，给我说清楚。我们家的事，怎么会和魏子月拉上了关系，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是自杀，是被人给害死的。”
清眸定定盯了上去。
过来的一路，程欢脑子混乱，各种念头一直在她来来回回地跳腾。身为霍氏集团的总裁，霍擎苍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出那些话。
“进屋说。”霍擎苍冷着脸，上前拉住程欢的手，就往屋子里走。
盈盈在握的，是一把冰凉。
霍擎苍敛眉蹙锁，手上加了点力道。
不料，程欢竟是死命一挣，将自己的手，抽离回去。
“霍擎苍，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进去的。”
“你想听什么，进屋。”
程欢的倔强，似乎惹恼了霍擎苍，他转头瞥了眼程欢，身子一紧，转身抬步往客厅走去，不再说话。
林嫂见状，赶紧上前劝说。
“少夫人，赶快进屋吧，下雨了，这么站在这里，会着凉的。”
程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少夫人……”
“你去告诉你家少爷，如果他不告诉我整件事的真相，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可是，少……”
“我说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程欢冷然淡淡，说完最后一个字，再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眸光透过客厅的窗帘，盯着里面的霍擎苍。
“这……好吧。”
林嫂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搓，点头应了，加快脚步走进客厅。
她在云居做了这么久，第一次见霍擎苍带了女人回家，而且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成了少夫人。虽然程欢看上去平凡无奇，但身上却带了一种超然清淡的魔力，让人看着舒服养眼，也让她心生亲近。
眼看着雨是越下越大，真要继续淋下去的话，难保不生病。
霍擎苍此刻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眸光冷然。
三步并作两步，林嫂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传达了程欢的话。“少爷，少夫人刚刚说，让你告诉她什么真相，否则的话，她就一直站在那里，不进屋。”
“行，如果她喜欢站，那就随她好了。”
说话，霍擎苍腾地一下起身，抬腿就上了楼。
那个女人，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特意在佣人们的面前给他好看，真以为自己现在是霍太太了。
和沈司南的事，都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倒是先发起了飙。
霍擎苍铁青着脸，进了自己的房间，径自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水帘顷刻而下，屋子里腾起了热气。
刚才被媒体追击，跑得一身的汗，他要好好冲个澡。
霍擎苍冷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花溅落在厚实壮硕的肌肉上，摔成细小珠瓣，跳跃晶莹，如同她睫毛尖上的泫然。
那个女人？
总是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
霍擎苍拳头倏忽一下砸落在墙壁上，冰凉冷硬。
魏子月，那个臭女人，搞了这么多的事出来，他一定不会放过。
快速冲完，霍擎苍甩甩头上的水。
“叩叩”敲门声响起，随即，林嫂的嗓音从门外飘了进来。“少爷，我给你煮了咖啡。”
“进来吧。”
拿过浴袍套在身上，霍擎苍走到了窗边。
细雨菲菲下，程欢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眉头轻蹙。
“少爷，咖啡给你放桌子上了。”林嫂走了进来，将咖啡放好。
轻转过身，霍擎苍手上系着浴袍上的带子，走了过来。
“放下吧。”
“是，可是少，少爷……”
林嫂微微垂头，恭敬应了，却没有离开，眼睛余光一直瞟着霍擎苍。
“林嫂，有事就说，不用兜圈子。”
“少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你还是出去把少夫人叫进屋吧，要不然的话，会着凉生病的。”
霍擎苍向来不喜佣人多管闲事，虽说和程欢接触时间不多，她还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安安静静的少夫人。林嫂心一横，冒着被开除的危险，急急开了口。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已经将佣人的心笼络上了。
霍擎苍唇角一勾，嘴上却没有松口。
“她喜欢淋雨就让她淋好了。”
“少爷……”
霍擎苍一摆手，林嫂只得退了出去。
这可如何是好？
站在客厅看着外头越发密了起来的雨，林嫂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