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黑点
我的身体一动不能动,望着年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也望着我,正在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每走一步,他的脸上的笑容就增多一分。
他好像很喜欢我。
又好像我是他的猎物。
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不普通的小男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男孩终于停住了脚步。距离我的位置不超过两米远。他的脸上笑得一双眼睛几乎不见了。
别人对你笑,本是一件好事。
尤其别人对你笑得越热烈,你就应该感到越高兴。
小男孩的一张脸上笑得非常热烈。热烈得不能再热烈了。一双眼睛几乎笑没了。可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相反,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犹如坠入千年寒的冰窖之中,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僵硬到了极点。
“只有你能看得见我!别人都看不见我!”年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想张口问他是谁。可无法张口。现在我控制不了自个身上一丝一毫的肌肉。
接下来。奇怪,也可以说是奇迹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小男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长成了一个大人。
活脱脱的一个“杜卫城”。
长得跟我之前见到的杜卫城一丝不差。
“你认出我是谁了吗?”他问。
我的身体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唉!”他怅怅地叹息了一声,面上起了几多忧愁,说:“这一切都不是无尽无休的。没有什么是无尽无休的。总有完结的那一天,无论什么!”
他不让我动。却对我说话。应该就是想让我只当他的一个倾听者。
“你知道杜卫城为什么自杀吗?无缘无故的,谁会选择自杀呢!一个人自杀,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他说。
他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他。
他在说,我在听。
好像我们就是一对关系要好的朋友。
“我要跟你说一个秘密!”他说。
我正在听着。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杜卫城。一个是别人都能看得见的杜卫城,他已经自杀身亡了。另一个是别人都看不见,只有你自己能看得见的杜卫城。就是我。那个能看得见的杜卫城,已经自杀有一年了。现在,他尸体的肚子应该已经变得很大了,膨胀如球。
你想知道他尸体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什么东西吗?如果你想知道,就去刨开他的坟看一看!”他说。
我很想问他:那个别人都能看得见的杜卫城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可我此时根本无法张口说话。
“作为一个男人。拥有世界上最好看的一个女人当作自己的女朋友。可这个男人却无法跟异性进行交媾。
你说,这样的一个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记住,这就是那个能被别人看得见的杜卫城自杀的原因!”他说。
我正在听着。无法张口说什么。
“我跟已经自杀身亡的他一样,也不能跟异性进行交媾!”他又说。
接下来。他脱下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了一坨不该露出的东西。东西是正常的。看起来没有缺陷。
难道它硬不起来吗?
他没有用手摸自己的胯下之物。只是低头看着它。慢慢的,它自己硬起来了。挺起来了。显得雄赳赳气昂昂。又粗又长。大得惊人。至少有二十公分长,龟,头饱满如一颗鸡蛋。
这样的一个器物,不用来插女人实在可惜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将这么个玩意儿亮出来!
不能跟异性交媾?难道喜欢跟同性交媾?
我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闭上眼睛都不能。心中又增添了一份恐惧。
他抬起头,又看着我,说:“看着它是好。但不能对女人用!”
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真害怕他下面再来一句:“只能对男人用!”
我是一个男人。现在,我是一个感到很害怕的男人。害怕受到性.侵。
他又往前移了一步,离得我更近了。只见他的胯下之物又粗又长,很挺拔。器物上面的血管凸显清晰如爬绕着一条条蚯蚓。
我的心里头恐惧到了极点。他这是即要对我发起挺刺了吗!
我觉得下一步,他会撩开我的衣服,脱下我的裤子,扒下我的裤头……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的一只手慢慢地朝我伸过来了,揪住了我的衣服,向上撩开。露出了我肚皮上白皙的肉。
搁以前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得到这种下场:保留得很长时间好好的一个处男之身,最后竟然让一个男人给毁掉了。还真不如交给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好歹老太太是个女的。
可接下来,他并没有脱我的裤子。而是用长得很长的指甲在我的肚皮上划了一道口子。马上从口子里溢出了鲜血。
他一共在我的肚皮上画了四道口子。
每一道口子约有十公分长。四道口子组成了一个四方形的图案。
再接下来,他从我的肚子上撕下来了一块四四方方,血肉模糊的肉皮。根本不管我的肚子上的伤口鲜血流不止。
他伸手一摸我的头,我的头发便迅速增长起来。不一会儿就长成了一头浓密的披肩长发。
他取了一根我的长头发。
头发在他的手里变得坚硬如针。他利用我的头发和肉皮做了一个囊袋。
谁都知道,囊袋的作用是用来装东西的。
只见从他昂挺的器物上的马眼里射出了几滴火红色的充满莹莹之光的液体,用肉皮囊袋接住了。
肉皮囊袋上的缝隙和针脚自动愈合了,变得浑然一体如天成。
而储存在肉皮囊袋内的那几滴火红色液体,正在里面冲撞不已。宛若几只火红色的精灵。
他提上了自己的裤子,手里拿着一只肉皮囊袋,说:“金拾,帮我一个忙!”
我想问帮什么忙。可无法张口说话。
他说:“帮我找一个女人!将我的种子植入她的体内。让她怀孕。看看她能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来!”
我没法开口答应。也没法开口拒绝。身体一动不能动。
他将装有种子的肉皮囊袋塞入了我的衣服口袋里。
再接下来。
只见他的人又发生了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缩越小。不一会儿,他就缩成了一个小婴儿。
小婴儿站着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再也站不住,跌倒在了地上。在地上翻了一个滚,仰躺面朝上着,一双水晶晶的漆黑大眼睛正在望着我,说:“我会继续变回去!你睁好眼睛看着,最后我会变成什么。”
他又继续变小。
变得越来越小。人的形状转化不见了。
最后,他成为了一个墨点静止不动了。
墨点只有芝麻一样大。在白色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好似有人用黑笔在白色的地板上戳了一个黑点。若不仔细看的话还发现不了它。
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屋内的一切又恢复了动态。
动态,分为看得见的动态,和看不见的动态。
能看得见的动态诸如:挂在墙上的钟表的指针正在移动。电视机上的画面正在播放着。人在动。
看不见的动态诸如:物品正在发生着变化,逐渐地变得越来越破旧。
除了我之外,同呆在这间屋内的三人好像察觉不到刚才已经发生过了什么。就连刚才他们自己变成静止状态都不知道。
他们三人正在看着我。好像就在看着一个神经病。
之前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张口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滚你妈了个臭逼!”
中年妇女板脸斥道:“老杜,你怎么能骂人呢!”
“你他妈了个逼也给我滚!”中年男人双目瞪着她并指着她爆粗口。
中年妇女气得身上啰嗦,眼圈红了,流出了眼泪。
金惠灵伸一只手捅咕了我一下,冲我说:“弄得人家两口子都吵开架了!咱俩还在这儿呆着干什么!你也甭发神经了。咱们快点儿走吧!说不定一会儿老杜要打人了!”
我弯腰蹲下身,伸出手,将洁白地板上的一粒墨点用一根食指揩了一下。一粒墨点粘在我的食指指腹上了。我站起来,说一声走吧。
只见老杜双目圆睁且猩红,张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突然伸手抓住玻璃茶几上的一只瓷杯,狠狠摔地上了。碎屑迸溅。地板上被砸出了一个豁子。
他犹如狂暴症发作了。或者本来就有狂暴症,恰逢这个时候发作了。
中年妇女哭哭啼啼的。
我和金惠灵离开了杜卫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