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我
欧阳日月说:“尚不知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我先去地下看看那些僵尸!若你胆敢骗我,回来我便撕了你!”说罢,他便从狗背上下来,突然身体连续闪了几闪,一袭红色衣服变成了白色的,一张绝美的脸庞变得模糊不清,身体悄声无息地下沉,犹如慢慢没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在他那消失的那块地方用力跺了跺脚下的水泥地。坚硬的水泥地完好无损。
“这人会变戏法么!”我嘀咕道。
再一看墙壁上挂着的婚纱照,那穿白色西装的“我”已恢复原样,静止不动了。
有东西拱了拱我的腿,我低头一瞧,是那只已怀孕了的母狼狗。它的嘴巴里正衔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小动物。
那小动物是一身的黄毛,黑鼻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已死掉了的黄鼠狼。
“这狗,啥时候咬死了一只黄皮子?”我感到奇怪不已。伸手从狼狗嘴里夺过了黄鼠狼的尸体,它身上流出来的血还是温热的,分明是才刚刚死掉。
黄皮子在我们这一片被称为黄大仙。有着极高的灵性。活得岁数大了还能修炼成精。一般人家不敢惹它。怕它背地里兴风作浪。
如果你看见一个眼睛绿油油的发光,见人就直立起来作揖的黄鼠狼,最好对它恭恭敬敬的。若是它跟你讲话,你只管卖力的奉承阿谀,尽拣好听的话说给它听。它高兴了,还能保你发大财。若惹恼了它,能把你给折腾得家破人亡。
成精的黄皮子有一个最大的嗜好,就是迷惑人的心智。令人产生幻觉。譬如一个人好色。黄皮子就会让那个人把它看成一个妩媚妖娆的大姑娘,甚至那大姑娘还会脱衣服勾引你。但这大姑娘偏偏就不跟你睡,一睡就露馅了,就是欲迎还拒的吊足你的胃口,让你为它办事儿。
如果有一天,你的屋子里冒出了一个大姑娘,变着法子勾引你,就是不跟你发生关系,一个劲地让你给她想法弄好东西吃,嘴馋得要命。那你八成是遇见黄皮子了。
当然,这些只是关于黄皮子的民间传说。信不信是一回事。是真或假又是另一回事。我则是不信的。我只知道这玩意儿是个偷鸡贼。好几次见过这种东西在偷鸡,我都是拿砖头砸它。但没砸中过,把它吓跑了。
“看这肥乎乎的,不如把它剥了皮弄点儿肉吃!”我看着手上拎着的死黄鼠狼,心中打着小算盘,便出了西屋到院子里,将死黄鼠狼扔在井旁,又准备去厨房里拿菜刀。
嘭!嘭!嘭的。有人拍院门。这么晚了,谁会来?狼狗不叫唤。应该是熟人。我过去将门打开一看,原来是我爷爷。
“金拾,你家还有鸡蛋没了?”爷爷问。
我说:“半夜的找鸡蛋干啥?”
“你高祖奶奶醒了,失眠。想吃你家的鸡蛋了!”爷爷说。
我说:“家里的老母鸡都让人给杀光了,哪里还有鸡蛋!”
爷爷径自走到井旁,指着地上的黄鼠狼尸体,脸上带着惊讶地问:“金拾,你从哪儿打死了一个黄大仙?”
我说:“不是我打死的,是狗咬死的!”
爷爷蹲下来,掰开黄鼠狼的眼皮子看了看,说:“看这家伙的眼珠子都绿了,八成是个精怪。在狗没咬死这黄大仙之前,你在家有没有看见啥不正常的景象?”
“不正常的景象?我看见婚纱照上的我从上面下来了。还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人骑在狼狗身上。那骑在狼狗身上的人可厉害,还养着僵尸呢!还能慢慢沉入土地,就跟咱们沉入水里一样。”我说。
“那肯定是黄大仙作怪!它迷惑了你的心智。你看到的都是幻觉!你可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不正常景象啊!相信了你就疯掉了!”爷爷一脸严肃地说。
我没有吭声。
爷爷又说:“金拾,我今天不回去了。陪你住一晚上!咱爷俩把这黄大仙剥了皮,煮肉吃吧!”
我说:“你若不回去,留高祖奶奶一个人在家哪行呢!她那么大的岁数了需要人照顾!”
“你高祖奶奶说了,如果我从你家弄不来鸡蛋,就不让我回去了。她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我看着爷爷。他也正在注视着我。
谁也不再说话了,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他将死黄鼠狼剥了皮,掏净内脏,又将肉剁成一块一块的,扔进锅里煮着。不一会儿,肉香味就飘起来了。
我正在院子里站着。爷爷从厨房里出来,搬了两个小板凳。递给我一个。我俩都坐下了。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他可是从来没对我这般好过。
爷爷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驼峰,面上带着慈祥,说:“金拾,这些年你受老苦了。过几天我带你去北京找一家好医院,把这一大块子驼峰削了去吧!”
“那得费老些钱了!”我说。
“没事儿,我都活这么多年了。攒了不少钱!”爷爷样子显得有些自豪地说。
“爷爷,你咋突然对我这么好哇?”我忍不住问道。
爷爷没有回答,只是咧嘴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尴尬。
又过去了半天,肉煮熟了。爷爷给我盛了一大碗,还专挑些肥块。这肉嚼起来很香。我已经饿极了,吃得狼吞虎咽,津津有味的。弄得满手都是油。爷爷倒是不怎么吃,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旁边看我吃。
按理说,一间狭隘的厨房里亮着白炽灯,暖黄色的灯光下爷孙俩共处,孙子大快朵颐,爷爷慈祥地看着,这一幕挺温馨的。可我认为爷爷太过于反常,只觉得气氛里充斥着一种诡异和压抑。吃饱后,我们俩去堂屋里,一块儿在地铺上躺了下来。
我说地上有潮气,爷爷你年纪大了,身体让潮气熏了不好,你还是去床上睡吧。爷爷执意不肯,一定要陪着我睡地铺。我只好由他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旁边空空的,爷爷已经离开了。又躺了一会儿,我起身来到院子里。转了转。又去了西屋。抬头看着墙上的婚纱照。
时间在静默中过去了良久。婚纱照上穿着白色西装的我一动不动。
当我转过身,准备离开时。从后面的墙上传过来了声音:“你爷爷监视了你一晚上!”
“嗯!”
“可惜。他监视着你也没用!这未免太小瞧你了!”
“我已习惯了被人小瞧!”
“被人小瞧是一回事。但你到底有多可怕又是另一回事!”
我转回身,抬头看着墙上的婚纱照。过了一会儿,我说:“好像什么也瞒不过你!你到底是谁?”
婚纱照上穿着白色西装的“我”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叫金拾,我自然也叫金拾!”
我闷哼一声,说故作神秘。
“其实你比我更神秘!”墙上传来的声音说。
“昨天夜里,狼狗嘴里多出一只黄鼠狼,是怎么回事?”我问。
“那只黄鼠狼是瞎子胡世珍养的,它跑到你家,骑到了狼狗身上,迷惑了你的心智。你看到的那个身穿大红衣服的人,其实就是那只黄鼠狼!它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欧阳日月,畜生真可笑!”婚纱照上穿白色衣服的“我”说。
“胡世珍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问。
“她主要是想让黄鼠狼告诉你,你父亲的尸体已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可黄鼠狼话多虚荣心强,自己吹嘘开了!说什么自己养僵尸!已经避开了两次天谴。其实,以它自己的修为,还远达不到引起天谴。”
“那我父亲的尸体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异变?我问。
“这个我真不知道。你得自己去挖开他的坟墓亲眼看一看!”
“可后来,大狼狗为什么咬死了黄鼠狼?”我又问。
“黄鼠狼实际上不是被狼狗咬死的。是真正的欧阳日月过来了。是他捏死了黄鼠狼,又将黄鼠狼的尸体送到了大狼狗的嘴里!”婚纱照上穿着白色西装的“我”神情庄重地说。
“真正的欧阳日月?我怎么没看见?”我大感惊奇不已。
“没有人能看见真正的欧阳日月。连我也看不见。我只是感觉到他过来了!”
“真正的欧阳日月到底是什么样的?”我问。
“黄鼠狼虽然是用欧阳日月来吹嘘自己。但它说得却没错。真正的欧阳日月控制着这个世界上的尸变。养了十万僵尸藏在地下千米之深处。在等待一位神秘人物的觉醒将他那些僵尸点化成大罗金仙。
他确实已经遭遇了两次天谴而生存了下来。但第三次天谴我料定他抗不过去。没有人能抗得过去。”
“那位能将僵尸点化成大罗金仙的神秘人物呢?难道他也抗不过去第三次天谴?”我问。
“那个神秘人物就是因为遭遇了第三次天谴才导致一直昏迷不醒。恐怕他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这只是个传说,谁也没见过神秘人物!”
我不再吭声了。
婚纱照上的穿白色西装的“我”说:“但我怀疑你看见了真正的欧阳日月!”
“为啥这么说?”
“因为昨天夜里我听见你跟你爷爷说,你看见一个人沉入土地,就好像普通人沉入水中一般。这一幕我并没有看见。当时我也进入了黄鼠狼制造出的幻境中。但最后我看见那由黄鼠狼变成的红衣人从狗背上下来后,脖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很快蹬腿死掉了,然后化成了一只黄鼠狼!”
我回忆了一下,说:“最后咱俩看到的确实不一样。我看到的是那红衣人从狗背上下来后,身体像电灯泡一样忽明忽暗的闪了几下,然后我看见的就不再是红衣人了,而是穿着一袭白衣服的人,他的一张脸非常模糊,慢慢沉入土地中了。”
婚纱照上的穿着白色西装的“我”说:“那不就是了。你看见的那个穿白衣服的,一张脸十分模糊的人,应该就是真正的欧阳日月。他可能听信了我的话,沉入地下察看他的僵尸去了!”
“那你说的地下深处藏着的僵尸被头戴瓦罐的人吃了,是不是真的?”我又问。
“是真的!那头戴瓦罐的人已经往这个家里来过了,并进入到了这间西屋。当时,他摘掉了头上的瓦罐子,直接看着我,说他已经把地下深处的僵尸吃得所剩无几了,并且警告我小心点儿,莫让我多管闲事!”
“既然那人对你摘掉了头上的瓦罐子,那你看到的他的脸长的是什么样子?”我急忙问。
“我看到的是,他的一张脸长得跟我的一模一样!”婚纱照上的穿着白色西服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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