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顾怀东本意是带黎瑞去外面下馆子的，没想到黎瑞反过来说要请他吃饭。
  “好啊。”顾怀东乐呵呵地应下，“那我们去食堂吧。”顾怀东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牵住了黎瑞的手，“我还没见过你们学校的食堂呢。今天正好让你带我去看看。”他知道黎瑞身上钱不多。
  黎瑞带着顾怀东走到食堂，食堂已经排着三条队伍了。
  黎瑞让顾怀东先坐下。“我去排队。”黎瑞说。
  顾怀东跟上黎瑞的脚步：“一个人坐着太奇怪了，我还是跟你一起排队吧。”
  黎瑞想了想，他还不知道顾怀东喜欢吃什么呢！顾怀东跟他一起排队，还能自己挑一下菜，就没有再坚持让顾怀东坐着等。
  两个人挑了个队伍最短的窗口排队。
  黎瑞是知道三个窗口卖的菜都是一样的，而顾怀东则是单纯地跟着黎瑞一起走。
  排队等待的时候，顾怀东整个人都恨不得贴黎瑞身上了。
  而且人家还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挤。
  他可不是故意挤着黎瑞的，是后来排队的一直把他往前挤来着。顾怀东毫不脸红地想。
  排了十多分钟的队，终于轮到他们。
  黎瑞问顾怀东：“你要想吃什么。”
  顾怀东看也不看窗口，心里答了个“你”字，口里说着：“你请我吃饭，当然是你说了算。”
  黎瑞闻言，告诉顾怀东：“我怕我挑的菜你不喜欢。”
  “不会的，我不挑嘴。”顾怀东道。
  顾怀东都这样说了，黎瑞只好自己下决定。
  黎瑞先给顾怀东挑了三个菜，两荤一素，又帮顾怀东要了三毛钱的饭，让顾怀东端着，然后才给自己打饭菜。
  打完饭菜，顾怀东往黎瑞餐盘里瞄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心里顿时一阵憋闷。
  自己盘子里有鸡腿有鱼，黎瑞自个的盘子里就一个黄瓜炒鸡蛋，剩下的两样都是素菜。
  就连米饭，黎瑞的分量也比他的少。
  顾怀东大概能猜到，黎瑞盘子里唯一的那个黄瓜炒鸡蛋，应该也是为了陪着他吃才点的。
  顾怀东知道黎瑞的个性有多要强，心里酸涩，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顾怀东只能等到两个人坐下吃饭了，才以想换着菜尝尝的借口，把自己的荤菜扒拉了一些给黎瑞。
  第34章 你们都看不起我
  两个人吃完饭，顾怀东跟着黎瑞回了宿舍。
  初三时间紧，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教室里赶作业做卷子，或者在操场上“劳逸结合”，宿舍里只有三个同学。
  这三个同学在顾怀东和黎瑞来了之后，也陆续离开了。
  黎瑞见大家都走了，从床垫拉出行李箱，打开。
  顾怀东和黎瑞聊天聊到一半看到他突然做出这番动作，不明所以。
  随即，他就看到黎瑞从箱子里拎出一个塑料袋子，然后递给自己。
  黎瑞对顾怀东道：“这是上次你没带走的东西，里面有些零食已经吃掉了，我以后慢慢还给你。”
  顾怀东怔了怔，笑道：“黎瑞，这些东西是给你的。”
  “顾怀东，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黎瑞固执地举着袋子。
  顾怀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拿回来的，你如果不要，就扔了吧。”
  黎瑞还是头一次听见顾怀东用这么冷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心里突然紧了紧，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我真的不能要你的东西。”
  顾怀东问黎瑞：“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是谁救了你？”
  他想起来黎瑞一向更喜欢吃软，又缓了脸色道。
  黎瑞听着顾怀东和平时一般无二的语气，几乎以为刚才一瞬间对方的阴冷语调是自己的错误。
  “是你救了我……”黎瑞不知道顾怀东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依旧老实回答。
  “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顾怀东又问。
  顾怀东的话说得在理，黎瑞却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黎瑞犹豫着点了点头：“我是应该谢谢你。”
  “可你感谢我的方式，难道就是让我伤心难过么？”顾怀东故意用哀怨的语气问。
  黎瑞愣了愣。
  顾怀东循循善诱：“你看，我把你当朋友，真心想对你好，结果你却一直拒绝我。是我买的东西你不喜欢，还是你讨厌我了？黎瑞，我很伤心，很难过。”
  顾怀东声情并茂地控诉着黎瑞，心里早就得瑟开来。
  他就不信凭他多活了的那一辈子经历，他还会斗不过现在还是棵小豆芽菜的黎瑞。
  黎瑞听着顾怀东的话，又瞧见顾怀东眼睛都红了，心里莫名地浮起愧疚。
  很小的时候，黎爸爸黎妈妈就教过他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黎瑞也一直坚守着这个原则。
  可是面对顾怀东的时候，黎瑞第一次动摇了。顾怀东的样子，好像黎瑞不接受他的东西就是对不起他似的。
  “……顾怀东，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些东西都太贵了……”黎瑞结结巴巴地辩驳。
  顾怀东越演越起劲，微低下头，用两只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我知道你们都不看不起我。”
  ？？？
  这又来哪里的话。
  黎瑞脑袋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他完全跟不上顾怀东跳跃的话题和思维。
  第35章 要好一辈子
  顾怀东问黎瑞：“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上学么？”
  黎瑞已经被顾怀东弄懵了，闻言老老实实地摇头。他只知道顾怀东比他大了一岁，应该是读高一的年龄。至于顾怀东为什么没有上学，他没听顾怀东说过原因，又怎么会知道。
  “我在老家那边读学校的时候，因为笨，不被同学喜欢，老是被人欺负。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那么多人，他们只挑着我欺负。他们都常常笑话我是傻大个。后来被欺负地狠了，我就学会反抗，跟他们打架，努力把他们打回去……”
  “一开始我还打不赢他们，常常跟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受伤流血了也不敢告诉我爸我妈。后来我能打赢了，却发现他们更加不喜欢我了。都害怕我，孤立我……
  “去年暑假我跟着我爸妈搬到这里来，他们让我去上学，我想到以前被欺负，被孤立的时候，就害怕去学校了。我跟我爸妈闹了好久，他们才不押着我去学校了。”顾怀东编到一半，发觉前面自己编得太夸张，后面就要接不下去了，急忙忙含煳带过。完全顾不上自己这一番话颠七倒八毫无逻辑性了。
  话说从来只有他顾大少欺负别人的份，带着一干子兄弟孤立别人的份。
  被人欺负和孤立？顾大少不大明白那是什么滋味。当然编不出像样的谎话。
  顾怀东只希望快点转移黎瑞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深究。于是他抱住黎瑞，把头搁在人小孩的肩膀上：“黎瑞，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也是第一个愿意亲近我的人，我看到你就觉得开心。我以前都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不知道怎么对朋友好，你能别嫌弃我么？”
  最后两句话，倒带了些真情流露。
  黎瑞听了顾怀东的悲惨遭遇，想要安慰顾怀东，却发觉自己语言贫乏。
  他犹豫了下，伸手回抱住顾怀东。
  他不知道，感受到他的动作，顾怀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黎瑞，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对你好。你别不让我当你朋友好么？”顾怀东强压住笑意，故作委屈道。
  黎瑞能体会那种被人欺负孤立的感觉，急忙摇头：“我没有不让你当我朋友。顾怀东，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听到黎瑞的话，顾怀东连忙在心里“呸呸”了两声，他才不要被发好人卡。
  他更紧地抱住黎瑞：“嗯嗯，我们两个要好一辈子。”
  黎瑞受顾怀东的情绪感染，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这时的黎瑞完全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地就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臭流氓。
  第36章 周末
  顾怀东和黎瑞待了好一会儿，最后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而黎瑞，在顾怀东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再次败在顾怀东手里了。
  他本来想把上一次顾怀东送他的东西送还给他，结果最后，原本的东西没有还回去，反而又收下了一袋子东西。
  很久以后黎瑞回想起这个时候来，发觉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的运气开始变好了。
  而现在的黎瑞，还在苦恼自己老是被顾怀东牵着走。
  顾怀东说的话，乍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可是细究起来，大都站不住脚。
  但黎瑞就是说不过顾怀东。
  黎瑞一边心绪纠结，一边在练习本上涂涂画画了半天，最后低头才发现自己写了满满一页顾怀东的名字。
  黎瑞抿了抿嘴，往旁边看了一眼，同桌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放在抽屉里的一本小说。
  于是他趁机悄悄地把写满顾怀东名字的那页纸给撕了下来，揉成了一团，塞进了抽屉深处。
  看了下教室后方墙壁上的闹钟，一直以来都是好学生的黎瑞不由地生出一股愧疚自责。
  他今天已经不知不觉中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
  黎瑞连忙翻出一张卷子，收敛心神，认真做起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六。
  初一初二周五下午就放假了，可是黎瑞他们初三，周六还要多上半天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