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燃尽
比赛仍然在继续进行，杨海一边看着比赛一边和几个朋友聊天。
viva打dakala的比赛也是一场重头戏，在经过二十分钟的缠斗之后，dakala还是不敌viva，败下阵来。
dakala下场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教皇也算是顶级高手，他的遭遇和icelord差不多，都是本来应该在胜者组搏杀的选手，但是却偏偏遇到了比自己强一线的那么寥寥几个人，然后就直接挂到败者组去了。当然了，dakala和icelord肯定是有区别的，icelord巴不得自己每一场比赛都遇到杨海，但是dakala肯定是不希望自己这么早就遇见viva。
而且dakala也很清楚，无论是k还是icelord自己很可能都打不过，尤其是icelord，今年的icelord是这么变态，简直已经不是火星人了，他现在竟然都能用400不到的手速和poseidon正面硬刚了，dakala觉得自己要是遇到icelord估计打十局能赢两次就不错了。
viva的比赛打完之后，维斯康蒂没有兴趣看后面的比赛，就拉着杨海等人去吃饭了。王子和xilo的那场比赛在下午进行，王子也就没有看剩下的比赛，和大家一起去了，还带上了维斯康蒂新收的小弟eggpain。
维斯康蒂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辆没有牌子的车，把一群人都塞了进去。
“你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杨海看着维斯康蒂在城里面左拐右拐的，忍不住问道：“而且你在百隆镇怎么会有车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维斯康蒂切了一声：“百隆镇可是旅游胜地，我在这里还有别墅呢。我在全世界三十多个有s级竞技场的地方都有别墅啊。好多都是别人送的啊。”
“我x。”viva忍不住说道：“克洛托的执政官真是一份有前途的工作，你这受贿受得很安逸啊。”
“是啊。”杨海也翻了个白眼：“维尼你也太*了啊，怪不得小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什么*啊，”维斯康蒂呸了一声：“那只是有些人讨好我的手段而已，不要白不要啊。你没听说过那句话的吗？谁给我送礼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谁没给我送礼啊。他们也只是希望我少惦记他们一下罢了。”
“那要是他们有事犯在你手里了呢？”王子问道。
“那就要看是不是原则性错误了。”维斯康蒂哼了一声：“偶尔私底下玩一玩死亡游戏。弄死个把人之类的事情，这个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要是有人敢操纵赌赛、在比赛里面当演员，像这样的事情，那就只有地狱路见面了。”
众人都无语了的时候，维斯康蒂嘿嘿笑道：“但是如果poseiodn你愿意来克洛托的话。就算你偶尔当演员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谁让我们关系这么铁呢。”
“你去死吧，我不打假赛。再说我才不去意大利呢。”杨海没好气地说：“原来你的生活这么*的，让我想起了2与5的故事啊。”
“什么2与5的故事？”
“你不知道的吗？5对2说，看你那卑躬屈膝的样子；2对5说。看你那*的大肚皮啊。”
“我靠！我也就是有一点点小肚子而已，哪有那么夸张。你不要黑我好不好？”
“维尼，不是我说你，你当年出道的时候写真上面还能看出来八块腹肌呢，不知道现在还有几块啊？”
“我靠poseidon。你这话说得好没良心啊。说得好像你没看过似的——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几块？”
“我擦你不要说的这么暧昧好不好，好像我和你乱搞的男男关系似的……王子viva你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们吃醋了啊。”维斯康蒂哈哈笑着说。
“滚！”王子和viva同时竖起了中指。
一群人一路上嘻嘻哈哈地斗着嘴，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餐馆，甚至连招牌都没有，一群人纷纷质疑维斯康蒂德品味，可是等到他们走进去之后就都被里面清雅的装潢给震慑住了。
“嘿嘿，不错吧。”维斯康蒂很是牛x地说：“那些外面看起来很华丽，名气很大的地方早就已经被n多人给踩烂了。只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小巷偏宅，私藏一座城市的雍容典雅。才是真正的好地方啊。”
他们坐下来喝酒的时候，维斯康蒂就开始审问eggpain了。
刚才在选手休息室那里人多眼杂，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但是眼下都是自己人就没有什么顾虑。维斯康蒂说道：“小子，从实招来吧。”
“啊。招来什么啊？”eggpain弱弱地问，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第一次接触顶级职业玩家圈子给了eggpain很大的震撼，看他的穿着杨海就能够判断出来eggpain的家庭条件应该不是非常好，大概这个时候脑子还没上好发条呢。
“当然是全部招来了啊。”维斯康蒂像是喝啤酒一样灌下了一大扎六十度的伏特加。叫了一声爽，生猛的样子看得杨海三个人都是嘴角抽搐。“难道你这个妖人一般的变态和耶稣一样是非受精产儿，应该不会的吧，总要有个来历的吧。”
“……”eggpain被噎住了：“能有什么来历啊，我是我爸的儿子啊。”
“废话，难道你还能是你爸的爸爸啊？”维斯康蒂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你这一身技术是怎么练出来的，你的师父是何方妖孽？”
“哦……我是自学的。”eggpain弱弱地说：“我的师父……应该是poseidon老大吧。”
杨海差点把嘴里的红酒吐出来，瞪着eggpain说不出话来，这个家伙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怎么就睁眼说瞎话的啊？
“你说什么？”杨海不敢相信地问。
“您是没教过我，但是我打中世纪的确是看着您的rep学的啊……”eggpain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你给我们讲述一下你是怎么学游戏的，怎么打进天王头衔战淘汰赛的吧。”王子温和地说。
“哦。”eggpain平静了一下，或许这一群人里面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像好人的王子让eggpain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eggpain开始缓缓讲述，自己也陷入了回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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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eggpain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机会和这样一群天王巨星坐在一起聊天。
eggpain出生在美国一个非常普通的城市孟菲斯的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当中。母亲是医生，父亲是律师。eggpain的小时候也并没有像icelord和titan他们展现出自己非比寻常的游戏天赋，事实上，eggpain真的只能算是一个业余选手中的业余选手。
业余的程度甚至无法和加查林相比，加查林至少是科班出身的。虽然加查林的学校和他的教授水平的确不怎么样。但是eggpain不同。eggpain拿到了华夏和美国的双国籍之后，就在南京大学留学，学习的是法律。
这是一个与游戏几乎没有任何关联的专业。
“我并不是家里的独子，我以前有一个哥哥。”eggpain的脸色有一些阴郁。
eggpain的哥哥比他大七岁。他的哥哥喜欢游戏，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报考了游戏院校，来到了强者如云的意大利。亚平宁半岛是游戏者的天堂，也是游戏者的地狱，这里每天都恩赐无数人希望。每天也残忍地让无数人绝望，除非是惊艳绝才之辈，否则想要在意大利出头真的是很困难。
对于无数少年英才来说，选择意大利出道需要有非人的勇气与毅力，eggpain的哥哥并不缺乏勇气，可是他就是欠缺了那么一点天赋。对于一些少年精英来说，如何从戒律院毕业时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戒律院是大名鼎鼎的埋骨之地，在圣雄德尔的雕像下面。无数看不见的坟墓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每一个墓碑上面都雕刻着一个名字，每一个墓碑下面都埋葬着一份梦想。
但是eggpain的哥哥，他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却是该如何考入戒律院。
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可是先知hardins前辈早就已经说过：“做为一个游戏者来说。你需要明白的是，并不是你所努力去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够获得回报。就好你在游戏中非常努力地想要获得胜利，你已经用尽全力、精疲力竭，然而你就一定能够获得胜利吗？不要小看游戏。不要小看你的对手，不要小看人生。”
有的时候。我们的确非常努力地想要做好什么，然而人生之不如意者十之*。
在这样的时刻，有的人选择坚持下去，为了那近乎虚无缥缈的希望，或许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或许默默无闻一辈子，被这个世界所遗忘；有的人选择向现实低头，就好像尼采所说的那样，人之所以不那么容易把自己看成上帝就是因为活着要挣面包钱。
eggpain的哥哥选择了第三条路，逃避。
他选择在意大利一个美丽的港湾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个噩耗给eggpain的父母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们一夜之间似乎就老了十岁。他们将考入都灵游戏学院的eggpain从意大利接了回来。因为eggpain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已经无法再承受第二次打击了。
eggpain哭泣着求他的父亲，让他继续在意大利进修，他希望他的父母能够相信他，相信他最终能够出人头地。
可是eggpain的父亲说：“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足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游戏界的竞争那么激烈，如果你不能成为天王巨星，就只能靠领取政府的救济金度日。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实在无法忍受再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了。”
就这样，eggpain的梦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深深埋葬在了心底。
在深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eggpain也曾经想过疯狂一次，离家出走什么的，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游戏带给他父母的伤痕已经够深了，他爱他的父亲和母亲。他不能不顾他们的感受。自私地走开。
所以eggpain乖乖地在父母的安排下过着安静的生活。
然而，总有声音在内心深处哭泣，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在半梦半醒的时分。在他被枯燥乏味，他完全不喜欢的功课折磨得意识模糊的一瞬间，告诉他，他是多么得不甘心。
于是eggpain将自己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学习游戏上面。
因为现在游戏界的很多巨星也都不是科班出身的，viva、维斯康蒂、tony。他们几个人都是自学成才的。
上天似乎给eggpain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eggpain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和那些天皇巨星们在天赋上面的差距。游戏界的残酷又一次体现了出来，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改变的。
eggpain已经那么努力了，他已经几乎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自学上面，可是他的进步是那么地慢，他的水平也依然不高，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更可怕的是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特点是比较突出的。
没有天赋。就算是科班出身也很难打出名堂，更何况是这样的自学。
或许自己的梦想，也就到此为止了。
eggpain有的时候会苦笑着这么想。
他心中涌现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并不绝望，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在挣扎中绝望了那么多次。内心早就已经麻木了。
让eggpain的内心活络起来的是poseidon的rep。这么多年以来，eggpain看了无数高手的rep，也尝试着向他们学习，可是总是没有什么进步。打起来也常常是磕磕绊绊的。但是仔细学习了poseidon的几个rep之后，eggpain惊讶地发现自己中世纪的水平突飞猛进。
之前在浩方菜鸟天堂上面打不过的对手。现在也一下子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eggpain又惊喜又痛苦，惊喜地是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痛苦的是，他的进步也就仅仅停留在中世纪上面，其他的游戏还是打得那么差。众所周知，职业玩家可不是一个游戏打得好就能够玩转的。
他也尝试着学习poseidon其他游戏的rep，但是有的动作他连看都看不懂，就更不用说学习了。
这一次来天王头衔战，也是因为天王头衔战指定比赛项目就是中世纪，他想要尝试一下。
究竟是尝试什么呢？eggpain也不知道。
但是他就是那么固执地想要来试一试。
“我都已经想好了。”eggpain的笑容有些苦涩，脸色也十分苍白：“我已经毕业了，打完这几场比赛，我就回美国，去陪我的父母。”eggpain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对不起，维斯康蒂大哥，让你失望了。我的真正实力非常差的，我没办法加入非主流乐队。”
维斯康蒂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起了eggpain之前对他说的。
“因为败者组的可以多打几场比赛啊。”
他有一种冲动，他很想劝eggpain不要放弃，可是他又说不出口。
如果能够不放弃，谁又愿意放弃呢，放弃自己所一直相信的、钟爱的需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付出多么大的勇气，维斯康蒂心中也很清楚。维斯康蒂觉得，如果eggpain年纪还小，就算没有天赋也可以尝试着用职业化的方式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玩家，k的天赋也并不非常出色，他就是现代科学训练法训练出来的职业化玩家的成功典范；但是现在……eggpain的年纪太大，已经太晚了。
不仅仅是维斯康蒂这么认为，王子和viva也这么认为。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
“你真的就这样想要放弃了吗？再也不尝试一次了吗？”杨海问道。
eggpain情绪低落地说：“poseidon老大，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或许……就只能这样了。”
杨海抿了抿嘴唇。
“可是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吗？”eggpain看着杨海脸上明显不屑的神色，痛苦地说。“我的天赋这么差，年纪也已经——”
“我不想说什么只要你相信奇迹就会发生之类的话。”杨海这么说着的时候，却忍不住想到了ban，想到了ban掀翻了dakala的那场比赛，嘴角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我觉得，hardins前辈所说的，就算付出了努力也不一定有回报，本意并不是劝人们放弃希望的，而是希望大家能够用正确的态度来对待失败。如果你不放弃的话，那么始终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可是如果你放弃了，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杨海顿了顿，说道：“况且，你刚才说，你看了我的rep，水平突飞猛进？”
eggpain有些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我的打法在现役职业玩家当中是独树一帜的。”杨海笑了笑，说：“我的rep对于其他人来说一般不具备什么借鉴意义。所以说，如果你能够从我的rep里面学到什么东西的话，我不相信你一点天赋都没有。”
eggpain猛然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
“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再试一次。”杨海说道：“或许就是最后的一次机会，或许不会成功，或许会让你更加绝望，心如死灰。但这毕竟是一次机会。”
维斯康蒂、viva和王子都看着eggpain想要知道他怎么答复。
eggpain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将头埋在了手心里，弯下腰轻声抽泣起来。
“我想……我……我想再试一次。”
这句话似乎抽空了eggpain全身的力气，杨海看着eggpain抽动着的肩膀，和紧紧握起来的拳头，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或许再尝试一次会让eggpain受到更大的伤害，或许自己会浪费宝贵的训练时间和备战时间却一无所获，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做出决定的时候不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
他觉得执著的人应该得到回报，就算为了梦想默默无闻地死去，也应该在死之前，燃尽梦想所有的光辉。
“头衔战之后你就去非主流乐队报道吧，意大利有顶级的策略师，维尼也能教你很多东西。”杨海说道：“我会抽时间把你接到e-type训练的，一个月，最多一个月之后，我们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eggpain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