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到极致2
医生正在给南三上药。
王姆妈匆匆从二楼的楼梯上下来。
“二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见着二爷，王姆妈连声喊道，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南三和二爷都齐齐一愣。
紧接着，两个都站了起来。
慕家家庭医生被南三这样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一下子要给南黎辰上的药都涂在了他的衣领上。
南黎辰喉咙一动，刚要说什么。
冷魅的视线落在了王姆妈的身后。
只看见冷绯心，正从楼上下来。
她的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扶手，那手都没了多少肉，搁在扶手上，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她走得很慢，似乎有些费力。
一步一个台阶，正下着楼。
南黎辰定定地盯着小女人，薄唇嗡动：“冷绯心！”
绯心看到了南黎辰，微微一怔。
很快，她就收回了视线。
专心地下楼梯，这身体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虚弱得太难堪了。
连下个楼梯，都这么艰难。
慕二爷湛黑的眸色幽深，瞧着绯心，没有说话。
王姆妈正报着喜讯。
听到南黎辰叫冷绯心的名字，疑惑着。
小姐还躺在床上呢，这人是在叫什么？
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就看了绯心。
王姆妈吓了一大跳，连忙几步就爬上了楼梯，要去扶冷绯心。
“我的小姐啊，姆妈不是让你在床上好好躺着吗？怎么就下来了？这烧才刚退，要是再着凉了怎么办？这么不听话，你是要让姆妈担心死吗？”
王姆妈喋喋不休地碎碎念，言语间尽是责备之意。
绯心扯了扯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已经好很多了，这几天在床上躺太久了。”
她的声音极轻极淡，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也没有拒绝王姆妈去扶她。
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她自己要走路，确实是有些勉强儿。
好不容易下了楼梯。
王姆妈一只手还扶着绯心。
只是走这么一小段路的距离，就有些累了。
绯心微微喘着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唇色有些白。
王姆妈要扶着她坐下：“小姐，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我来吧。”
王姆妈一句话没有说话。
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扶住了小手的胳膊，另外一只手，环过她纤细的腰肢。
王姆妈见是慕二爷，赶忙儿撤了自己的手，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去。
慕二爷的大手很有力，搁在冷绯心的腰线上，稳稳地拖着她。
冷绯心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男人的手掌贴在她腰上的时候。
她浑身僵了一僵，身体都像不是她自己的了。
那种像提线木偶一样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是那木偶，而她的线，被这个成熟沉稳的男人捏在手里。
“二爷。”她低低地唤了一声，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却没有去抗拒他的动作，只是说，“麻烦您了。”
一句“二爷”，一句“麻烦”，一个“您”字。
分明就是把他们两个之前的亲密消弭得干干净净。
那一条无形的界限，又划开了来。
“二爷？”
慕二爷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一双好看的眸子黑漆漆的。
像夜幕天色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男人面容冷肃，却是什么情绪都瞧不出来。
忽然，他勾唇笑了笑，那声音就像从他的胸膛里震出来的，带着让人听不懂的情绪，“倒是很久没有听到小绯心这样叫我了。”
绯心敛了敛眸，没有说话。
慕二爷似乎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大手厚实有力，稳稳当当地托着她的腰身，带着她走到沙发边。
让她坐下。
“王姆妈，去准备点吃食过来。”慕二爷吩咐道，“再去拿件外套下来。”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其实是不需要外套的。
慕二爷考虑到她身体不好，还是多穿点衣服比较稳妥。
王姆妈才想起来，她家小姐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刚才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这会应该要好了。
王姆妈应了是，赶忙儿去厨房看那粥熬好了没。
南黎辰从刚才看到绯心的那个时候起。
除了一开始叫了她的名字，到现在，没有任何的言语动作。
他看着她从楼梯上走下来。
看着慕二爷带着她坐在沙发上。
南黎辰狭长妖冶的凤眸，那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绯心。
绯心刚从床上起来，里面还穿着纯棉舒服的米白色居家服。
那居家服是她先前买的，那会儿身上还有肉，穿着刚好合身。
这一场病下来，她瘦得厉害。
这居家服套在她身上，看来松松垮垮的。
就像买了错误尺码的衣服，套在了她的身上。
王姆妈动作很利索，很快就让人去楼上的房间取了衣服，又让厨房把熬好的粥端了出来。
佣人把衣服给了二爷。
二爷把衣服给绯心披上。
刚熬好的粥根据医生的建议加了一些补品，热气腾腾的。
王姆妈把粥端到了绯心的面前。
绯心轻声说：“谢谢姆妈！”
伸手要接过那碗。
差点没有端住，险些打翻了那碗。
在这刹那之间，是一直站在一边的南黎辰，猛地伸手，抓住了那碗。
王姆妈一见自己差点闯了祸，连忙去查看绯心的手：“小姐，有没有烫到，有没有事？都怪姆妈，人老了，不中用了，连一碗粥都端不好。”
“姆妈！”绯心制止了王姆妈的动作，轻轻抽回了手，“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端好。我没事。”
“呼……”王姆妈听见绯心没事，长长吐气，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姆妈了。”
“嗯。”绯心微微笑了笑，侧首抬眸，望向南黎辰。
正确地说，她现在看向南黎辰，是在看南黎辰手里的那碗粥。
南黎辰见着小女人看过来了，妖冶的面容一僵，端着粥的手也有些僵硬。
他在冷绯心醒来之前。
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可是现在冷绯心真的醒来了，正在他面前。
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说话，冷绯心倒是先开了口，声音清清淡淡：“粥。”
南黎辰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冷绯心说了什么。
南黎辰连忙端着那碗粥在她面前蹲下，他身高一米八几，比冷绯心高出许多，这样蹲在绯心面前，也比她高出了小半个头。
南黎辰低着头看她，她的脸卡白卡白的，唇上没有一点儿血色。
因为大瘦了，眼窝看起来还有些下陷，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人。
“绯心，我喂你！”南黎辰心疼她，低声说道。
说着，就拿起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放到冷绯心的唇边。
这样的举动，要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那做起来，绝对是十分亲昵缱绻，爱意满满。
冷绯心只是垂眸看了看唇边的粥，慢慢开口道：“放桌上吧，我自己来。”
她的声音很清浅，就好像从雪上刮下来的风，带着一种空灵的淡淡冰凉。
南黎辰的手僵了僵，要说什么。
终究没有说出口，依着她的话，把粥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白粥蒸腾起来的水汽白蒙蒙的一片，模糊了绯心的面容。
绯心伸手去拿勺子，一口一口地舀着粥吃。
她的胃本来就不好，这一年下来被慕二爷精细地养着，没有再犯过胃病。
只是这高烧的几天，没有进食，全靠输液来维持。
这会儿有东西进了胃，虽然是清淡的粥，仍然是有些难受。
她微微蹙了蹙眉，忍住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还是一口一口地把粥咽了下去。
偌大的客厅很安静，只能听见冷绯心吃东西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慕二爷看着她，南黎辰看着她，王姆妈也是关切地看着她。
绯心只当这些人都不全在，专心地吃着面前的东西。
小小的一碗粥，她吃了大概有十分钟。
吃完最后一口，绯心把勺子搁在碗里，佣人马上就过来把碗筷收了去。
“二爷！”空荡荡的胃里被一碗白粥暖了起来，呕吐的感觉还有，却没有那么强烈了。
绯心抿了抿唇，淡淡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想搬出去住，希望您能答应。”
“小姐，你在说什么？”
慕二爷还没有表态，在一边的王姆妈先叫了起来。
“你怎么会想要出去外面住？这现在外面多不安全啊，住在这宅子里不好吗？小姐，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对王姆妈来说，她没有办法理解绯心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慕家大宅环境清幽，交通便利。
这里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家里还有佣人照顾着，小姐怎么会想要搬出去住呢？
再说小姐不是最爱黏着二爷吗？
天天就盼着见到二爷，这要是搬出去住了。
哪里还能见着二爷啊？
“理由？”
慕二爷湛黑的眸色微凉，轮廓沉冷，淡淡地吐出这么两个字。
“理由吗？”绯心的面容很恬淡，她坐在沙发上，本来是低着头的，听到慕二爷这么问。
缓慢地抬起了头。
露出一段消瘦又白皙的脖颈，尖俏的下巴弧线绷得很紧。
“二爷，理由，您还需要我说吗？”她的眸子直勾勾地和慕二爷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