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单力薄

  “什么?”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舒蔻直接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这里,可是律师行。
  那个,可是有许攸恒亲笔签署的正式的法律文件呀!
  直到老爷子身后的保镖,毕恭毕敬的接过文件,又从怀里掏出打火机,嚓嚓两下点亮火苗。她才如梦初醒,义愤填膺:“住手,你们不能这么做!快住手!”
  她盯着慢慢移向文件的蓝色火苗,嗓音又尖又细又凄厉,宛如在众人的头顶掀过一浪波涛汹涌的海潮。
  几乎同时,络腮胡子飞起一脚,正中那保镖的手腕,打火机应声落地,火熄了。
  但……
  络腮胡子没机会采取下一步行动,就被几个人一拥而上的扑倒。
  老爷子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胡呀小胡,你自己说说,你吃了我们许家多少年的饭。现在,不但不听我们许家的话,还要跑去外人的身边做条狗吗?”
  络腮胡子被人剪住胳膊,头也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别说是说话,就连呼吸都有点困难:“我……我只听……听许先生的……”
  “你要真心为攸恒,就不该由着他胡来。”老爷子疾言厉色地说完,冲着手下一努嘴,“拖下去。”
  “是!”众人异口同声,拖着老胡就往外走。
  “等等,你们要把老胡带去哪儿?”舒蔻慌了。
  此时的情况,可比当天面对许沛烨时,要凶险得多,也复杂得多。
  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许老爷子,也不是单纯的只想挑衅,过过嘴瘾的许沛烨。
  “你们放开他,你们放开老胡,你们想烧就烧,想烧什么就都烧了吧!”
  舒蔻心急如焚,和周助理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却被几条胳膊硬生生地拦住了。
  “你们要带他去哪儿,你们要把老胡带去哪儿?你们想把他怎么样?”
  没有拳脚声,也没有老胡的呼救声,办公室门外那条幽深的走廊上,只有嘈杂且远去的脚步,最后,全淹没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中……
  “你们这儿,还有谁想和他一样啊。”老爷子凛冽的目光,扫了一圈办公室。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舒蔻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纵是有再多的屈辱,再多的愤怒,也无法冲破那只手,从内心里呐喊出来。
  这就是许家的王者,这也是整个景世帝国幕后真正的统治者,舒蔻从一脸铁青的老爷子身上,体会到了比许攸恒更强大的气场,更铁血的手腕。
  “嗯哼!”许正智睐起眼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示意那个手捏文件的保镖,尽快继续。
  “等等,许老先生,您不能这样做!”张律师及时站出来,义正辞严地说。
  “怎么,你也想跟老胡一样吗?”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转过身,面对着他。
  张律师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您是知道的,这文件具有法律效力,是受法律保护的。”
  “法律?”老爷子冷觑他一眼,“存在的东西才具有法律效力。不存在的东西,法律还怎么保护它呀。”
  说着,他侧过脸,催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
  “是!”那保镖忙不跌的又捡起打火机。
  “许老先生……”张律师还想据理力争。
  老爷子一口打断了他,“小张,你可真令我失望啊!”
  说着,他走到茶几前,用拐杖戳了戳另一份文件的页面,把几页文件纸弄得皱巴巴的,“没有我们许家,你哪来今天这样的名声和地位?难道,你也想和老胡一样吃里扒外吗?”
  张律师顿时禁言,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是因为畏惧,胆怯,而是有一丝心虚和愧悔,在他方方正正的脸上一闪而过。
  “你早知道,攸恒在着手这些事,就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老爷子一边在茶几前的一小块地方,来回踱步,一边把他的拐杖在地板上敲得咚咚直响,就像一位严厉的老教师,在训斥几个不听话的学生。
  “你看看,之前你不在,攸恒想把股份拆分给两个孩子时,人家刘律师是怎么做的?”老爷子用拐杖头指了指点头哈腰,伫在一边的刘律师,“而你呢?明知攸恒的这些想法不对,却帮他一起藏着,掖着,直至最后还背着我,找来这个女人。”
  “签字?你以为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就大功告成了吗?”老爷子突然调转炮筒子,站在舒蔻身后,冲着她大吼一声,“作梦!”
  舒蔻纹丝不动,犹如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苍白的脸上,除了泪光,还有文件被火焰吞噬时的火光。
  她孱弱的身子,挺得笔直,如同一朵严冬中,任由寒风肆虐的蜡梅……
  “舒小姐,我们第一次在攸恒的房子里见面时,我和攸恒他奶奶就提醒你,给过你建议和警告了。但你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得寸进尺,不知收敛。”老爷子对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可我们为了攸恒,退让了,妥协了。同意你嫁给他,让你和他名正言顺的举行婚礼,可你呢?却变本加厉,不但让我们许家颜面扫地,现在,还想觊觎我们许家的财产吗?”
  她不想觊觎任何人的财产!
  可是,她也不愿意看到文件被付之一炬。
  舒蔻麻木地拧着自己的腰带,眼睁睁看着那文件在垃圾桶里化为灰烬……
  “休说攸恒现在还没有死,就算哪一天他真的不在了,也轮不到你来继承他的东西!”老爷子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舒小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那个打伤攸恒的家伙,是什么关系。”
  许正智听到这儿,不由警觉的竖起耳朵,似乎希望父亲接着说清楚。
  可老爷子只是抓起拐杖,泄愤似的敲了敲舒蔻的小腿,“我可以告诉你,为了景世的股票,为了许家的颜面,我们选择不报警,不声张,不代表我们最后也不会找他算账!”
  舒蔻紧咬下唇,挺着腿上传来的巨疼,哆嗦了一下身子。
  但她,没有坚持两秒,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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