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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的刀剑疾驰让姜乐冥难以做出正确的抵挡与招架,轨迹尚不得寻觅,若是慌不择路地躲闪,想必还会令银光长袭所带来的伤害雪上加霜。
既然避让已经不可取,姜乐冥索性一咬牙,手中已有碎纹的忆寒刹那旋出烈光,一对深眸中大有玉石俱焚之色,在剑影横冲出贯穿之姿前,他低喝一声,与之心有灵犀的唤灵兵器顿时飞掠而出,同是炸起气爆的嗡鸣,朝着那红发女子的面门呼啸而去。
“呵。”面对面仅仅只有约莫三寸的距离在风驰电掣的急速加持下不过转瞬即逝,按理说,短距离的爆发是最难躲闪的,然而这一切常理,到了那红发女子的身上,便是完全不成立的。
只听到不屑的轻哼缓缓奏响,本是笔直冲向额首的匕刃此刻竟是仿佛被外力换了位置一般,仅是擦着女子飘扬的鬓角飞掠而过,本可夺命的凌冽如今却只能是带着些许青丝,震落于远端。
缕缕红丝的随风而舞,忽上忽下的飘絮看似无比唯美,却是牵引起与之风马牛不相及的海平面上的一阵剧颤,回首望去,浪波滚滚的根本原因显而易见。
只见那一座原是孤立于汪洋之上的岛屿,此刻却仿佛被人拦腰斩断海内伫立的支点,再无支撑的它,便是斜靠着右侧,凝着已经不可成事的巍峨沉落幽冥。
“破屿,完成。”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姜乐冥的脑海中竟是冷不提防地响起中正不阿的空灵,让他那本还是对这红发女子感到一片茫然的内心瞬间得了答案。
“原来是她?!”一切都说得通了,破浪而出,剑锋呼啸,以及那无与伦比的敌意,这一切看似蛮不讲理的攻击,终是随着颅内这四个字的震荡而明晰。
“去死吧。”红发女子像是故意收了收剑锋的脱缰疾驰之意,借此换得的瞬间停滞让她得以用眸中不屑俯视姜乐冥,以无情的口吻为之判下死刑。
而丢了唯一能拿来叫板的手段,以姜乐冥区区一个人类的躯壳,一个不着任何盔甲,仅仅只有丝绸衣袍的人体,又怎可能与剑锋抗衡?
那银白的剑身上缀着仿佛拥有生命般的血河长流,从剑尖飞流下至柄端,向来由银光所主导的长剑此刻转以猩红作狂放爆发,更点压迫的爆鸣刚一奏响,笔挺的剑身便已贯穿姜乐冥的胸膛。
被姜乐冥护在身后的苍风强撑着自己几要昏厥的意识,却不曾想竟是目睹了锋刃洞穿其心脏的残酷一幕:“不!!!”
在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女子的嘴角勾起邪魅,右手轻轻转动,将锋刃调转成剑面向上的姿态,随后从姜乐冥的左身腋下横向切出,凝出一蓬血雾飞洒。
“别叫唤了,下一个,就到你了。”红发女子那一如拈花般轻松的左手掐住已然无力抵抗的姜乐冥的脖颈,向上轻轻一提,便将这还不比自己高的小男孩高举过顶。
纤细的手指看上去是那般无力,可等到五指悉数收拢之时,姜乐冥的身体竟是瞬间轰然破碎,炸成漫天光晕。
“你!”亲眼看着自己誓要保护的人竟是惨死于跟前,甚至尸首无存,苍风当即怒不可遏,全然不顾那因遭受偷袭而血流不止的伤口,愤然起身,宛若莲花一般的竖眸更是瞬间绽放于额间。
“到底是个凡人,怎可能与我相抗衡?”苍风的破釜沉舟到了红发女子的眼里却是掀不起半点风浪,甚至后者还有些纵容他的意思。
等到苍风的竖眸彻底启张时,她才将注意从漫天星光飘絮中拉了回来,看着那三只各有千秋的眼瞳,她呵呵一笑:“居然是暗影狼皇啊,那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命大啊。”
“但可惜,你的好运好像到头了啊。”红发女子的笑容转冷:“漏网之鱼既然让我遇上了,那还有什么放过的理由呢?”
“混蛋...”苍风的步履稍显蹒跚,竖眸作为拼死技,在哪怕是全盛时期都会给其带来近乎不可逆的巨大伤害,更别说是眼下身负重伤的窘迫了。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苍风却依旧能够强行展开竖眸,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奇迹。至于这抹奇迹能否在其与红发抗衡的过程中延续,答案已经明显至极。
“你的眼睛,就交给我吧。”红发女子阴笑着阔出一步,二者本就不算远的距离被瞬间拉至足以短兵相接的程度,自有生命的灵剑轻盈横空,却是在下劈的过程中唤起十足的压迫之感,一时间,竟是让苍风难以动弹。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若山岳,苍风很快醒悟,明白了现如今自己能够走的那一条路,就只剩下了足可夺命的额间竖眸,稍作深吸,他沉落双眸眼帘,令全身残存之余力汇聚额心一点。
“我说过,那会要了你的命,不到关键,千万不要用。”就在威赫即将悍然爆发的那一刻,一声低沉却是毫无征兆地回响于天地,凌冽至极的剑罡与之如影随形,同在回响的那一刻盖落苍风的身体,不光是强迫着他的竖眸重新闭合,更让那一记下劈的沉锋在反弹的劲力中无功而返。
“什么?”红发女子心中淡起讶异,追着声音溯上源头,却见一道独臂的身影此刻正踏空而来,他没有带任何兵器,唯一灵活的左手还托着在其背上陷入沉睡的小男孩的身体,在凝神望去,女子便是在惊诧中认出了那男孩的身份,他可不正是此前暴死于自己手中的姜乐冥么?
“是这个人把他救了么?究竟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红发女子的心头,然而,还没等她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极致的愤怒便是随着来者容貌逐渐清晰后彻底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是你!”
感受到来自红发女子的那不加任何收敛的敌意,敦煌却先是不紧不慢地把姜乐冥安顿在苍风的隔壁,同时左手掌心轻起煦光,蒙上苍风胸前的伤口,使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待着一切都处理好之后,敦煌这才缓缓站起身,回头望向那恨得咬牙切齿的红发女子,不咸不淡地轻笑道:“呵,好久不见啊。”
“该死的畜生!”暴怒令长剑的银光彻底消弭无踪,全盘取而代之的红芒以剑尖为引导,向外啸出无数掠影浮光。
那每一式都宛若惊雷暴起,砸落地表则轰出巨坑,回落汪洋便掀起惊涛,可不论其看上去是如何凌冽,却始终没有一道能够精准落在敦煌的身上,在后者的面前似乎是有那么一道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屏障,正无比轻松地格挡着一切从正面袭来的狂暴攻势。
约莫过了一炷香,等红芒的迭起频率稍加收敛,敦煌便一改被动防御的姿态,五指稍是绷直便勾勒出完全不亚于磨砺至极的剑芒流光,看似随性的轻挥,便叫肆虐全场的红芒悉数破碎成灰。
“哪怕化作人形,依旧是这么暴躁呢。”纵使是调侃,敦煌也依旧不改面上的微笑:“不知道你脑袋后面的伤还疼不疼啊?”
“你找死!”被触及心中痛楚的红发女子当即暴喝一声,携起长剑便是马不停蹄地飞身而出。敦煌任由其飞身来至自己的跟前,不加任何躲闪,似乎早就做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
被撩拨着痛处的红发女子一招一式都是源于最原始的暴怒,手腕的每一次转动不追求巧劲,唯独在急速掠光中寻求一击必杀的暴力如斯。此类招式虽然压迫感十足,但却没有任何细节可言,对于敦煌这根老油条来说,想要完美闪避,根本不成问题。
每一次的微调身姿都让敦煌看似险之又险实则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剑锋的横掠或是下劈,同时还让敦煌有了一招两式的进攻机会。
唯一的左手借此机会,或是反转手背震入红发女子的腹部,或是化拳为掌拍出沉稳如岳的磅礴,或是在电光火石间掠出罡气回旋,锐不可当地切入女子的身体。
几次对碰下来,瞅不出门道的一般人或许认为是女子一直压着敦煌在打,但实际上,敦煌却早已占了战局内的上风。
“嘿!”敦煌最后的绵拳化掌伴随一声清喝而爆出轰然的气震,将一直都是贴着自己的红发女子彻底掀了出去,稍作收息的他不紧不慢地站定身形,于青丝掩藏下的蓝紫双眸虽明面上点缀着戏谑之色,但暗地里却是有着无比沉重的深邃流转。
“呼...”哪怕长剑入地作为支撑也依旧还后划了约莫十几米的红发女子此刻正是喘着粗气,一身绸袍在敦煌或柔或刚的攻势下早已变得褴褛不堪,甚至有几处更是能够看见衣下的白皙肌肤。
“不过是初初化作人形,就这么着急着想要一雪前耻,你不觉得有点太早了么?”敦煌垂下挡在身前的左手,淡然道:“就算是得了真正的高人帮助,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却依旧成立啊,更别说给予帮助的,其实是另有所图的人了。”
“你在说什么呢?”敦煌的攻势基本没有带着杀气,大多都只是为了方便躲闪才给出的劲力而已,所以,就算红发女子看上去狼狈,但其实也没有受到多重的伤。
“没什么。”敦煌摇了摇头,注视着这一位红发女子,他的心间却是缓缓浮现出一抹极其大胆的设想:“哦对了,我想问你一下,你能不能把那个帮助你化作人形的家伙的行踪告诉我呢?”
“你是傻子么?”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真挚的独臂男子,红发女子便是毫不留情地甩出了自己的讽刺:“我跟你不共戴天,你居然想让我帮你?看你断了只右手,莫不是右半边脑子也给鬼吃了?”
“只是问问而已。”敦煌抿了抿嘴,说实话,红发女子所给出的反应要比他所设想的好那么一些些,但这些都是后话了,既然眼前女子没有合作的意思,敦煌也就没有了留其性命的理由,左手微微握紧,一柄通体黝黑的带鞘长剑便是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