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到后来刑玄易的脸色愈加凝重,我知道他这不是在开玩笑,毕竟要是一次无法消灭陈柒他娘,后面的事情就更加难办了,村长惜命,自知陈柒他娘与自己有仇,这种事情自然是不敢懈怠,听后连忙说以自己人格保证,绝对不会让村民出自己的家门。
  村长保证完之后刑玄易便让他先行离开,去往家家户户说明情况,而段寒天此时揉着屁股委屈说道:“师傅,我不过只是逗逗他罢了,又没真想要钱。”
  刑玄易倒背着手冷哼一声,说道:“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拉什么屎,也就是我在这里,若是我不在你的手早就伸到村民口袋中去了,行了,别跟我废话了,把那人皮灵幡扛上,咱们去惊蛰家过夜。”
  一听到要将陈柒的人皮带回家中,我心中总觉得有些膈应,毕竟我们从小就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如今面对他这般惨状我实在难以接受,但刑玄易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也没有过问。
  回去的路上我在头前走着,二人跟在身后,走了没多久我实在憋不住了,转头朝着刑玄易看去,问道:“爷爷,既然陈柒已经死了,咱们找个地方埋了不行吗,为何还要将人皮弄回家里?”说到这里我又朝着人皮看了一眼,只见人皮在风中不断摇晃着,就好像在冲我招手一般,恍然间我又想起了在断龙沟时发生的事情,连忙回过头去不敢再看。
  “娃子,我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你,只是这人皮若是埋了肯定还会被他娘给挖出来,到时候村民还是难逃一死,所以咱们必须要斩草除根,而且我留着人皮还有大用处,引诱陈柒他娘上钩就全靠它了。”刑玄易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刑玄易是要放长线钓大鱼,既然陈柒的人皮在我们手中,那么他娘必然会来找我们夺取,到时候我们在周围设下埋伏,陈柒他娘自然就会落入圈套,如此一来便可以将其一网打尽,不再有后顾之忧,不得不说刑玄易这招真是高明。
  行不多时我们便回到了家中,进门后刑玄易和段寒天四下打量着,而我则是准备去西屋收拾一下,刚要出门刑玄易突然叫住了我,说道:“娃子先别急着铺床,今天晚上恐怕咱们没时间睡觉了。”
  一听这话我愣了一下,连忙问道:“爷爷,再过几个时辰天都亮了,况且外面这么黑咱们能干什么啊。”
  刑玄易面露凝重之色,说道:“如今陈柒不光魂魄没有收回,连皮囊都没了,他娘若是知道肯定会前来寻找,而这是咱们对付她最佳的时机,千万不能让她逃脱,所以咱们的时间并不多,一定要抓紧设下道门四灵结界才行。”
  “道门四灵结界?那是什么?”我看着刑玄易有些疑惑的问道,毕竟这东西我从未听说过,更不曾见过。
  根据刑玄易所言,这结界其实就是一种无形的阵法,可以保护内部修道之人,同样也可以作为封禁邪祟之用,与先前段寒天布下的道场差不多,不过段寒天所布置的道场只用于一般的邪祟,而像陈柒他娘这种厉鬼,那种道场没有任何的作用。
  道家四灵结界是用四灵镇守东南西北四处,所谓四灵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也称为四象,用四灵封禁的结界厉鬼也无法破除,除非是有人故意损坏。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怎么布置结界呢?”我看着刑玄易问道,刑玄易听后没说什么,而是将乌木箱子放到桌上,不多时他从里面拿出一块红布包,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刑玄易将红布包放在手心,然后将其打开,这时我就看到红布包中包裹的是四枚大钱儿。
  所谓大钱儿其实跟铜钱差不多,也是黄酮所制,不过中心没有四方孔,大钱儿中央雕刻着一些神态怪异的野兽,应该就是刑玄易口中的四灵。
  “将四灵埋在村外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就好,距离地面三尺三寸三分之处,如今时间紧迫,今晚就要找准方位埋下,这种结界只进不出,陈柒他娘进来之后就无法出去,除非结界破解。”刑玄易面色平静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村外将这东西埋到地下。”
  我伸手就要将红布拿起,可就在这时刑玄易突然将我手摁住,说道:“没这么简单,除了将其埋放到地下之外还要念咒语,道法一事你一窍不通,所以这件事情我跟寒天去办就好,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跟村民相熟,现在你去村长家跟他说要七条黑狗,等找到之后就带回来。”
  我听后点点头,随即趁着夜色出了门,此时月明星稀,白雾散去之后视线变得清明了许多,行走在街道上我脚步急促,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村长家的院子外面,此时院中还亮着灯光,似乎村长一家人还未睡去,我见状刚想敲门,突然听到院中传来了村长和他媳妇儿说话的声音。
  “老头子,你说陈家小子找来的那两个人靠谱吗,我听说那老头好像是个疯子,在东山荒庙住了二十年了,这不知根不知底的你真打算相信他?”说话之人应该是村长的老婆。
  “唉,不相信又能怎么办,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如今陈仙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能先试试了。”村长唉声叹气说着。
  “我觉得陈家小子不可信,你别忘了他爹是怎么死的,他要是知道了他爹的死因恐怕整个村子都不得安生了,所以还是要……”
  村长老婆还未说完就被村长直接打断,沉声说道:“你个老娘们儿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见了,村里好不容易隐瞒十几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陈家小子知道,要不然咱们都麻烦了,行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赶紧上炕休息。”
  第十九章 黑狗
  听到这话我心上一惊,奶奶虽说从未跟我说起过我爹的事情,但我一直以为他是出意外死的,如今看来事情必然有出入,我刚想敲门问个清楚,不过转念一想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将陈柒他娘消灭,等村子平静下来再找村长也不迟,若是因为我的一时莽撞坏了大事,那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院中的光亮没多久就消失了,我担心村长猜忌我偷听到他们说话,于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敲响了大门,敲门声一起村长家中的狗便狂吠起来,狗叫声尤为刺耳,在死寂一般的村中显得格格不入,很快院中重新亮起灯光,紧接着便是脚步声传来。
  “谁……谁啊,这大半夜的有事吗?”村长有些结巴的问着,这两天村里不太平,加之陈柒他娘跟村长有仇,村长担心报复,所以他格外紧张,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村长,我是惊蛰,你把门打开,我有点事想让你帮忙。”我虽然心中疑惑我爹的事情,但没有询问半句,村长一听是我似乎长舒一口气,不多时便来到门口将大门打开,此时村长身上披着一件外套,脸色有些惨白,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
  村长见到只有我一人,面露紧张之色,随即探头朝着外面看去,见四下无人他才将我拉入院中,急切说道:“惊蛰,这大半夜你来我家有什么事,难不成陈柒他娘来了?”
  “别害怕,陈柒他娘没来,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要让你帮我一个忙,当然这也是刑爷爷吩咐的,他需要在村中找七条黑狗,今晚就要。”我看着村长直接说道,村长听罢愣了一下,问道:“七条黑狗?要这个干什么?”
  时间本就紧迫,如今村长还在这里问东问西,我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沉声说道:“用来对付陈柒他娘,村长,你若是不帮的话恐怕这小命就不保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见我面色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村长直接慌神了,汗水不断从额头渗出,而且浑身不住在颤抖,他连忙将我拉住,说道:“行,我这就跟你去村中挨家挨户问,看谁家有黑狗!”说完村长穿好衣服便跟我出了门。
  农村跟城里不一样,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狗,可这些狗品种杂乱,皮毛不一,等我们找到第七条黑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虽说天还没有亮,但东方已经稍微显露了一点鱼肚白。
  将七条黑狗交到我手中时村长已经是疲惫不堪了,眼皮耷拉着,好似随时都能睡着,我见状牵好七条黑狗,让村长离开后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着我爹的事情,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他,从村民传闻中我爹是出意外死的,可今日听到村长和他老婆的对话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能让我爹死的不明不白,只是现在事情太多,还是等空闲之时再做打算。
  想着想着已经来到了家门口,抬头一看,此时刑玄易和段寒天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院中商量着什么,见我回来,刑玄易上前一步说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现在趁着还没有天亮赶紧将这七条黑狗杀了,然后把狗血倒入盆中,等到天亮这狗血就不能用了。”
  原本以为这黑狗是用来看家护院,可没想到刑玄易竟然要将这七条黑狗杀了,一时间我有些手足无措,愣在当场,见我神情木讷,一旁的段寒天快步走到我面前,说道:“磨蹭什么,再晚就来不及了,你不动手那就我来!”
  说罢段寒天将我手中的狗链子一把牵过,然后将其绑在一棵槐木上,噌的一声腰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段寒天的手中,他蹲下身子抓住其中一条黑狗的脖颈,抬手就是一刀,噗呲一声锋利的刀刃直接没入黑狗的脖颈,顿时鲜血从中喷溅出来。
  见黑狗血流出,段寒天手脚麻利的在其颈下放置了一个铝盆,然后将目光看向另外一只黑狗,眼见自己的同类惨死,其他的几只黑狗开始发疯似的狂吠着,狗叫声凄惨无比,我更是不忍再听。
  狗叫声一起,段寒天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似乎心中烦躁,他将树上狗链解下,抬手一挥,直接将狗链扔过树杈,紧接着双臂一用力,剩下的几只黑狗直接被其吊在了树上,几只狗由于狗链的牵扯头部皆是上抬,口中狂吠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呜咽的声音,那声音听得我一阵头皮发麻,我没想到段寒天小小年纪竟然下手如此狠毒,这与我对他之前的印象大相径庭。
  眼见黑狗快要断气,段寒天快速舞动手中的匕首,噌噌几声,几只黑狗的脖颈上皆是出现了一道数公分长的口子,鲜血不断从中冒出,全部滴落在了地上放置的铝盆中,而随着鲜血的滴落,鸡叫声从村中响起,看样子天已经快要亮了。
  如今黑狗已经被杀,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轻咳两声,将目光看向刑玄易,问道:“刑爷爷,咱们弄这黑狗血干什么?”
  “自然是破煞所用,狗是至阳之畜,对应的十二地支五行是戌土,也是阳土,所以童子黑狗先天阳气最纯,以阳制阴,最适合不过,自古以来,我们一脉都取是黑狗血驱邪破煞。”说着刑玄易从乌木箱子中取出一张网,这网虽说体积不大,但网线极细,若是打开差不多跟院子一般大小,刑玄易将网扔给段寒天,说道:“将这网放入黑狗血中浸泡七个时辰,到时候布在院子上方,如此一来陈柒他娘就无法逃脱。”
  段寒天听后将网放入盆里,不多时网就没入了黑狗血中,逐渐形成黑红之色,而吊在槐树上的几条黑狗如今血液基本已经流干,每一只脸上都是狰狞之状,而且双瞳发白,看上去极为诡异。
  “行了,该做的事情基本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等天亮了再做,如今我也有些困倦了,娃子,你帮我们收拾一下屋子,老头子我要先补个觉。”说着刑玄易打了个哈欠,倒背着手朝着屋子方向走去。
  二人居住的屋子与我挨着,躺下没多久屋中就传来了阵阵呼噜声,他们二人睡得倒是香甜,可我却辗转反侧,一闭上眼就想到院中吊着的几条黑狗,而且陈柒的人皮还在我家,这怎么能够让我安心睡着。
  不过再惊恐也比不上排山倒海一般的困意,过了没多久我便沉沉睡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我朝着窗外看了眼日头,如今差不多已经九点了,见状我赶紧起身,可是当我来到二人居住的房间时却傻了,此时床铺上只有凌乱的被子,二人不见了踪影,而且连先前立在墙角的人皮灵幡也不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下慌了神,我赶忙跑出门,可就在我刚要出院子的时候二人竟然扛着人皮回来了,而刑玄易手中还多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灰白色的粉面,看上去并不像是平常吃的面粉。
  “刑爷爷,你们这么早出门干什么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我有些担心的看着二人说道,刑玄易听后笑了笑,抬手往我面前一举,说道:“我在村里找了点石灰,用来涂抹在人皮里。”
  第二十章 借尸还魂
  看着刑玄易手中的石灰,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人皮不是用来引诱陈柒他娘的吗,为何还要将这石灰涂抹到内部,这又是什么说法?
  刑玄易见我低头不语,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石灰,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直接说道:“世人都知石灰可防虫,其实不然,这石灰还有一个功效,那就是可以将尸体中存在的尸油溶解,尸油依附在人皮上,难以取下,唯有石灰才行。”
  “爷爷,咱们那弄这尸油干什么?”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毕竟这东西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具体有何效果,刑玄易不等开口,一旁的段寒天便邪魅一笑,说道:“自然不会是用来炒菜做饭的,实话告诉你,尸油点燃之后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气,而且能够香飘数里,如今咱们还不知道那邪祟身处何地,自然是要用这尸油引她前来。”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看着二人着急问道,毕竟今晚陈柒他娘就有可能前来,若是在她来之前我们还没有准备好,那可就麻烦了。
  刑玄易听后并未开口,而是踱步来到槐树下,蹲下身子将浸泡在黑狗血中的大网提起,手指轻轻捻了几下,随后重新放入盆中,沉声说道:“这网还需要三四个时辰才能完全浸透,这样吧,你们二人将这人皮撑开,我将石灰粉抹到里面。”
  段寒天跟随刑玄易这么多年,自然是见多识广,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肩上扛着的人皮灵幡杵到地上,抬手抓住人皮头部位置,脚下一踢,支撑着人皮的木棍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而人皮完整的留在了他的手中,看他一脸平静的模样我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的承受能力,毕竟这可是死人皮。
  “过来,跟我一起撑着,这人已经死了,你怕什么?”段寒天似乎看出我有些害怕,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之意。
  说话之时他已经将人皮头部冲向我,我定睛一看,只见人皮头部有一道口子,这口子看上去并不长,约莫十公分左右,边缘整齐,应该是用利刃将其划开,看样子陈柒他娘应该就是从这口子中将陈柒的尸骨取出的。
  望着白花花的人皮我咽了一口吐沫,不过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硬着头皮抬起了手,手指刚一触碰到人皮,一股油腻腻的感觉便从指间传来,我浑身登时就好似过电一般,刚想将手抽回,段寒天眼疾手快的将我手臂一把摁住,沉声说道:“躲什么,他还能吃了你吗,别忘了我跟师傅可是来救你的,你若是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那我们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话我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刑玄易,此时刑玄易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淡淡说道:“这回小崽子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娃子,别人只能救你一时,你自己克服心中的恐惧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二人说的没错,此事因我而起,若连我都不敢面对,那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想到此处我用力点点头,心下一沉,直接用手抓在了陈柒的人皮上,掌心虽说滑腻无比,但我没有松手,毕竟与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刑玄易见我和段寒天将人皮撑开,撸起袖子,解开袋子从中掏出一把石灰,然后就伸了进去,刑玄易的手掌在人皮中不断游走着,一时间我仿佛感觉陈柒好似活了一般,这场面令我浑身难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
  数分钟之后刑玄易将石灰粉均匀的涂抹在人皮内部,不多时我就看到内部一阵白烟弥漫,伴随着的还有滋啦滋啦的声响,那声音就好像是生肉在油锅中煎炸似的,十分刺耳。
  “娃子,找条绳子来,将其绑在人皮双腿,然后吊在树杈上,下面用个碗接着。”说罢刑玄易走到屋门口处取了一条抹布开始擦拭胳膊上的石灰。
  我点点头,不多时便用绳子将陈柒的人皮吊在了树杈上,头部朝下,残破位置正好冲着碗,很快我就听到滴答滴答的声响传来,低头一看,乳白色的油脂正从人皮之中滴落,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尸油了。
  忙活一上午,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我本想随便炒两个菜对付对付,可谁成想段寒天竟然惦记起了槐树上吊死的几只黑狗,他手脚倒是麻利,拿了一壶热水,几分钟就褪净了两只狗。
  “吃了不疼瞎了疼,这黑狗不过只是血液流干了,肉质老了点,但味道应该还不错,师傅,要不然今天中午咱们就炖锅狗肉吃?”段寒天手中拎着两条狗就进入了屋中,此时刑玄易正坐在凳子上休息,听到这话面露笑意,说道:“这炖狗肉我可是有年头没吃了,那今天就让娃子休息休息,你去厨房收拾这两只狗。”
  段寒天听后便眉开眼笑的拎着两只狗去了厨房,望着段寒天离去的背影我却是没有丝毫的胃口,刚才见到那两只狗白花花的皮肉我一下就想起来了院中陈柒的人皮,几乎是一模一样。
  吃饭的时候我找了点儿干粮随便垫了一口,而刑玄易师徒两个吃的倒是津津有味,没过多久一锅狗肉就都被他们两个给吃了,而且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吃饱之后刑玄易砸吧两下嘴,说道:“这狗肉可真是人间美味啊,就是今日没有酒差点意思儿,如今吃饱喝足了也该休息一会儿了,还要留着精力对付陈柒他娘,对了,下午五点来钟你们两个将那浸泡在黑狗血中的大网捞出来,然后铺盖在院墙上,一定要四周都封住,可不能让她跑了!”说完之后刑玄易打了个哈欠,随后朝着西屋走去。
  等我和段寒天将大网铺盖好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寒星三两,空气中的温度也稍许有些寒意,我们刚将东西收拾好刑玄易便从屋中走了出来,他抬头朝着空中大网看去,问道:“寒天,没有什么疏漏之处吧?”
  “放心师傅,我已经检查了好几遍,不会有疏漏,尸油已经滴了半碗左右,应该差不多够了。”说着段寒天将地上的白瓷碗端起,我低头一看,此时碗中皆是乳白色的液体,而且还有些粘稠状,就像是猪肉炼油之后凝固的样子。
  刑玄易接过白瓷碗看了一眼,点头说道:“这些足够了,寒天,你将身上的衣衫脱下,然后钻到人皮里面去,你身材瘦小,虽说难以支撑陈柒的皮囊,但趁着夜色陈柒他娘应该也看不出来。”
  此言一出不光是我诧异无比,连段寒天都愣了一下,空气瞬间好似凝固了一般,过了半晌段寒天才开口问道:“师傅,你刚才说啥,我好像没听清,你说让我钻进人皮里面?”
  “你没听错,就是让你钻进人皮。”刑玄易斩钉截铁的说着,似乎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以前我只是听说过披着人皮的狼,可从没听说过活人竟然也能披人皮,这也太诡异了,我正想着段寒天开口说道:“师傅,难不成你是想来个借尸还魂?让陈柒他娘误以为陈柒活了,从而放下戒备心?”
  “聪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钻入人皮之后陈柒他娘就会消除戒备心,等她靠近你的时候你就将黄符贴在她的额头位置,如此一来便省下了许多功夫。”刑玄易捋了捋胡须,得意的说道。
  第二十一章 变故
  段寒天见师傅委以重任,面露喜悦之色,赶忙将身上衣衫脱了个干净,光溜溜的身体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消瘦,如同皮包骨头一般。
  看着他略微上扬的嘴角,我这才明白原来段寒天根本不是害怕钻入人皮,而是他想弄明白到底为何这么做,如今看来倒是我低估他了。
  不过想来也是,他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杀狗放血眼皮都不眨一下,更何况是钻入死人皮中。
  脱光衣衫后段寒天将吊在槐树上的人皮取下,随即抬脚便伸入其中,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如同穿衣一般自在,而我看的却是难受至极,浑身上下好似长满了虱子,瘙痒难耐。
  将人皮全部套在身上后他活脱成了陈柒的模样,只是双肩没有陈柒那么宽,所以有些向下耷拉着,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况且如今天色黑暗,饶是陈柒他娘前来,也未必能猜出人皮之中另有他人。
  见段寒天穿好人皮,刑玄易为了避免露馅又让我找出针线,将其头部开口缝住,如此一来段寒天便彻底被封入了人皮之中。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刑玄易抬头望向空中,继而说道:“时间到了,咱们准备开始作法引诱陈柒他娘前来,你们两个都给我机灵点,如今陈柒他娘化作厉鬼,可不是闹着玩的。”
  刑玄易让我躲在灶房旁的柴火堆后,而他则是从乌木箱子中拿出一根拇指粗细的褐色圆筒,取下盖子往手里一倒,一根三四公分的白色长条从中掉落,看样子此物便是尸油所用的燃明灯芯。
  刑玄易将灯芯插入尸油中央位置,随即从怀中掏出洋火,噌的一声将其点燃,数秒之后灯芯位置便升起阵阵的白色雾气,继而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院落之中,看样子段寒天没有骗我,我原本以为尸油是酸臭之味,如今闻起来倒有些香甜,好似槐花粉蜜。
  “寒天,这张黄符你拿在手中,一会儿背手而立站在屋前,等陈柒他娘来了之后你就将这黄符贴在她额头上,千万不要失手。”刑玄易开口说道。
  段寒天接过黄符后便来到屋前,双手放到身后,双目紧紧盯着院门,由于他外面披着陈柒的人皮,所以我看不出清楚他的表情,只是从他浑然不动的身躯来看他似乎并不害怕。
  见段寒天站稳身形,刑玄易端着白瓷碗来到院落拐角处,他将白瓷碗平放地上,双腿盘坐,双手做拈花指状,口中还不停念叨着什么,由于声音不大,所以我并未听清,只是声音一起,灯芯上的火焰突然旺盛起来,而且白雾更加弥漫,空气中的甘甜味道也越来越浓重,甚至有些让人上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躲在柴火堆后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可过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见到陈柒他娘的人影,除了院外呼呼的风声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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