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老海龟

  戚少言不想回去旅馆，石天赐就陪着他在海底城瞎逛。
  石天赐很贴心地给好兄弟思考和消化的时间，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半小时后，他们进入美食街，戚少言化悲愤为力量，带着石天赐一起大吃大喝，反正他们的吃喝都可以记账，全都有海城城主给他们买单。戚少言放下一切包袱，管他三七二十一，看到什么想吃就拿来吃，看都不看价格。
  兔吼激动得要命，他也是个嘴馋的，奋力蹦出石天赐的口袋，看到想吃的就扑，吃得一点都不比他的契约伙伴少。
  一顿胡吃海塞，石天赐还好，戚少言和兔吼直接吃的要捧着肚子走路。
  兔吼不得不变大身体，否则他都快走不动路了。变大身体的兔吼，肚子大得跟怀了二十几个兔崽子一样，被戚少言好好嘲笑了一通。
  “你光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兔吼吃得太多，蹦都蹦不动。
  石天赐听戚少言直哼唧，受不了地道：“你赶紧弄点消食丸子给你和兔吼吃，跟你们走在一起真丢脸。”
  “滚蛋！”戚少言撞了撞石天赐，但还是给自己弄了点消食的药物，直接送进胃里。至于兔吼，管他呢！
  兔吼上去咬戚少言，戚少言拍了他两巴掌，还是给他也弄了一枚消食丸子。
  兔吼迅速吞了。
  没一会儿，药物起到作用，戚少言揉揉肚子，表情好受多了。兔吼也能继续蹦跳前行。
  “真不想回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了。”戚少言呢喃。
  石天赐理解地道：“至少我们得确定，对方到底是拟态，还是被寄生，或者就是戚叔本人。只有确定了，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好吧，你说得对，我们回去。”
  回去后，戚少言还没想好要怎么确定戚爸的身份，木小兜就闯进他房间里来了。
  “你终于回来啦！我有事找你，特别重要的事，你跟我来！”
  戚少言被木小兜拖着往门口拽，“等等，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
  木小兜拽着他，“你跟我来就知道。”
  兔吼一看到木小兜就缩到了墙边，假装自己不存在。
  木小兜似乎真的有急事，看到变大的兔吼也没扯着他玩，而是催着戚少言跟他走。
  戚爸和石天赐听到声响出来，戚爸询问是怎么回事。
  木小兜急切地叫：“少言，救人啦！快点跟我走！”
  “救人？救谁？”戚少言被小小的木小兜拽着往前走了几步，又跟戚爸做了个手势，跟他说：“爸，你休息，我跟小兜过去看看。”
  戚爸本来想跟上去，但石天赐时机恰好地开口：“戚叔，你放心，我跟着去看看。”
  戚爸听石天赐这么说了，只好叮嘱他们一番，让他们一切小心，不要惹事，后目送几小跑掉。
  木小兜跑出旅馆，竟然还有车子等他。
  车子是一个超级大海螺，海螺被剖开一半，里面放置了两排椅子。
  “快快快！”木小兜催促。
  戚少言和石头几个只好跳上海螺车，木小兜自己也伸出树枝爬了上来。
  大家刚刚坐稳，不知从哪儿窜来一条旗鱼，拉起海螺车就箭一般飞游出去。
  戚少言一肚子疑问，揪住木小兜的一根枝叶，问他：“你到底要我救谁？”
  “海龟爷爷啊。”木小兜回答。
  “海龟爷爷？哪个海龟爷爷？！”戚少言不敢置信。
  “当然是曾经救治过我的海龟爷爷。”木小兜抱住少年的胳膊，“少言，你一定要救好海龟爷爷，海龟爷爷可痛苦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而为。你见到海龟爷爷了？”戚少言心思纷乱，一边想着幸亏他爸没跟上来，一边想着海龟爷爷生病是否因为符纹陨石。
  “是啊。向导爷爷带我过去看望他。向导爷爷和海龟爷爷是老朋友哦。”木小兜摇晃着脑袋道。
  “你知道海龟爷爷得了什么病吗？”
  木小兜努力回忆说：“向导爷爷说海龟爷爷是得了前期狂暴症，说他想要突破没能完全成功，拖了很多年，终于拖不下去了。戚大哥，什么是前期狂暴症？”
  戚少言惊讶至极，喃喃道：“就是狂暴症的前期，一般是无法突破三转四级，体内能量暴动，前期也是第一次暴动会导致容颜极速衰老，就像大长老爷爷。第二次暴动会导致失去神智，第三次暴动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大长老爷爷的年龄其实并不大，非自然种成年早，找配偶也早，大长老爷爷真实年龄只有四十九，他已经算非自然种寿命中比较长寿的那种，对于非自然种，四十九岁绝对是老人。大长老爷爷无法突破三转四级，年轻的容颜再也维持不住，一下就变得苍老。
  而后期大长老爷爷虽然在他的帮助下突破了三转四级，但他的容颜还是没能恢复，也许以后体内能量旺盛，他也有可能慢慢恢复青春。但大多数人，老了就是老了。
  “哎呀！海龟爷爷就是变得好老好老，头发都白啦！我差点没认出来。”木小兜焦急得把兔吼扯过来，不停地摸他的毛。
  兔吼：谁来把这个小崽子给拖走！我的毛要给他拔掉啦！
  焦急中，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实际上旗鱼速度非常快，在海底城七转八转，游行了约二十来分钟，停留在一栋完全由黑色巨大岩石建造的巨大房屋前。
  木小兜不等海螺车停稳就匆忙跳下来，急急吼吼地就对黑岩石房里喊：“我回来了，我把超级治疗者带来了！”
  向导爷爷开门出来，探头，很无奈地说：“我和你话才说一半你就跑掉，你到哪里找的超级治疗者？你认识几个海族人？”
  就算木小兜认识海族人，他能认识的治疗者，老海龟能不认识？自从老海龟身体出了问题，他和他的亲人朋友找了多少治疗者过来？
  “戚大哥不是海族人，他就是超级治疗者！他治好了我呀！”木小兜拖着戚少言，和老向导炫耀地说。
  老向导目光投到戚少言身上，眼神丝毫不掩饰讶异之色：“你说就是这个小子治好了你的嗜睡症？”
  “对的对的！就是少言！少言的治疗术可了不起了，连我母亲都说他能做到她也做不到的事情。”
  听到木小兜的评价，老向导看向少年的目光变了，“少言？戚少言？研制出易孕丹和除虫药剂，还得到符纹大赛冠军并被宇宙神教通缉的那个戚少言？”
  老向导目光锐利。
  戚少言苦笑，“就是我。”
  “真没想到闯出那么大名声的人竟然会是你这么一个小不点，你们进来。”老向导拉开大门。
  木小兜第一个冲进去，戚少言几人跟着木小兜走进岩石屋。
  刚走进去没几步，戚少言就刹住脚步，这件巨大的如同大殿一般的屋子里竟然有一个巨大的裂缝或者说海坑？
  屋子只有刚进门的地方有一些能站人的地方，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有人在一个巨大的深渊裂缝上面建造了一座无法掩盖整个裂缝的巨屋。
  老向导身体很轻松地游到深渊裂缝的上面，对着下面喊：“小兜回来了，说是给你带来了治疗者。你知道是谁吗？就是我们之前还在聊的那个得罪了宇宙教的天才少年戚少言。”
  戚少言脸红，盯着那深渊裂缝，心想等会儿不知会看到多大的一只海龟。
  悉悉索索，戚少言感到脚面有点异样，低头，看到一只拇指大的小小海龟爬到了他的脚面上。
  这是老海龟的子孙？
  戚少言看小海龟伸出脖子吃力地看他，就弯身把小海龟托到了手里。
  “你好。”戚少言轻声跟小海龟打招呼。
  小海龟脑袋动了动，似乎在回应。
  戚少言很喜欢这只小巧玲珑墨绿色的小海龟，在空间里摸了摸，掏出一串生命母树送他的浆果，放到小海龟面前。
  小海龟低头似乎嗅了嗅？张嘴咬下一枚浆果吃起来。
  戚少言欢喜地轻轻摸了摸小海龟的背壳。
  老向导回头，“喂，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又变成小不点去骗小孩子食物了，你什么时候能改得了你这个臭德行！”
  小海龟叼着一枚浆果，扭头：“呸！”把浆果喷到了老向导脸上。
  老向导抹脸：“你姥姥的！大爷我看在你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的份上，饶了你这次。”
  小海龟伸着脑袋再次刁起一枚浆果，晃着脑袋得意洋洋。
  戚少言：“……”
  石天赐几个一起看向戚少言手心中托着的小海龟。
  木小兜蹦跳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海龟爷爷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过来吧。”小海龟发出苍老的声音，从戚少言的手掌上飘浮起来，划拨着四肢，游向那个巨大的深渊裂缝。
  木小兜毫不犹豫地跟着游了进去，他还回头招呼戚少言快点。
  戚少言习惯性地和石天赐对看。
  石天赐点点头，两人一起也游向裂缝深处。
  成芸和兔吼跟上。
  裂缝往下约十尺处的山壁上出现一个山洞，小海龟太小，但老向导体积很大，他在前面，其他人都跟着他游进了那个山洞。
  山洞里面很大，布置得非常温馨，还意外的很干燥，就像是他们之前住的旅馆，里面没有一滴水。
  “随便坐。”山洞进来不多深就是一个大客厅，小海龟变成一名头发雪白的老人坐到了主位上。
  戚少言几个就在老海龟的对面和侧面坐下。
  老海龟对木小兜招手，让他坐自己身边来。
  木小兜摇头，坐在了戚少言的大腿上。
  戚少言抱住他。
  “我听过你，我原先还以为传言夸大其词，没想到你竟然连小兜的嗜睡症也能治好。”老海龟心情很好地说道。
  戚少言观察老人，丝毫不觉得对方像是处在狂暴期。
  老海龟似乎看出少年所想，哈哈笑道：“我的狂暴症还在前期，症状还算轻微，平时我都能压制。”
  戚少言不解：“您看起来应该已经突破三转四级。”
  “对，我已经突破，只是在突破四转时出现了问题。”老海龟的木棺固然转到气息淡漠、很容易让人忽视的成芸身上，“这位也快接近四转了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成芸歪头打量老人，似乎认可了般，点点头。
  老海龟微笑，又转看向戚少言：“我找人打听过你，据说你在娲族也卧过底，还非常擅长治疗狂暴症，就因为这点，娲族才对你破格提拔。”
  戚少言沉默，没否认。
  老海龟摆摆手，“你别担心，我对自然种没有恶意。我们海族也有自然种，而且他们的日子要比陆地上那些自然种好多了，至少他们生活自由、婚配自由，只要外出时小心点别被人抢了骗了就行。”
  “谢谢。”
  “用不着你谢，自然种也好、非自然种也好，对我来说，只要是海族，那就都是我的族人。”
  老向导看老友扯了半天都没扯上正题，替他着急道：“这些废话暂时没必要谈，我就问你，你能治疗狂暴症？真的能治疗？”
  “应该有一些把握，不过我需要彻底了解病人的情况。”戚少言稳妥地道。
  老向导腾地转头看老友。
  老海龟轻轻叹了口气，“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也许你能治疗三转四级前的狂暴症，但不一定能治好我。”
  戚少言：“试试总没坏处。”
  老海龟沉吟。
  木小兜眼珠咕噜噜转，看老海龟犹豫不决，不由跑过来抓住他的裤腿死命摇，“海龟爷爷，你试试吧！少言真的很厉害哦。噢噢噢，请您大胆的往前走，您的生命还很漫长~”
  海龟爷爷听木小兜唱了起来，吃吃笑，温柔地摸了摸木小兜的脑袋，抬眼对少年说道：“那么你就试试？”
  戚少言看他不肯说自己的详细情况，就道了声失礼，示意海龟爷爷伸手。
  老海龟好笑地伸出手：“我听说了你是岐黄门这一代掌门段神医的弟子？你治疗用的是岐黄门的手段。”
  “一半吧。”戚少言只是想隐藏自己的无影丝。
  无影丝悄无声息地探入老海龟身体，老海龟似乎有所察觉，又似乎一无所觉。
  无影丝在老人体内转了两圈，没找到臆想中的符纹陨石。
  戚少言感到奇怪，在脑中问：“光团兄，你感知到符纹陨石在哪里吗？”
  “不在他身上。”黑色光团妙答，“倒是这座海底城充满了浓郁的能量，进入海底城，让我有种符纹陨石无处不在之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知道符纹陨石就在海底城，但我不知道它的确切下落。”
  “那你感知出来这枚符纹陨石是什么系？”
  “土系。”
  黑色光团的回答让戚少言有所了悟，当即就对老海龟说道：“您体内有一股磅礴的能量，如果我所料不错，这股能量足以让您突破四转。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您体内的这股能量属于土系符纹能量，而您本身则是水系。按照我们岐黄门流传的一些知识，土系和水系属于相克关系，土克水，所以这股能量对您虽然有一定作用，您却无法完全吸收，而这些多余能量又不能和您的身体相容，结果就聚集在你身体内变成了不定时炸弹。”
  老海龟沉默。
  老向导迅速询问老友：“这小子说的对么？”
  老海龟对老向导似乎异常信任，闻言缓缓点头。
  “海神保佑，幸亏我当初没跟你抢，否则现在惨的就是我了。”老向导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老海龟了解这位老友，任他口头占便宜，“小家伙，你知道了病因，那你知道要如何治疗吗？”
  戚少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您当初是否发现不对，所以壁虎断尾，宁可自己受伤，也把那符纹陨石和您的身体分离了开来？”
  “……不错。”
  戚少言考虑了一会儿，“我可以救治您，就算不能帮助您突破，至少我能让您的狂暴状态消失。但我想要那枚对您没用的符纹陨石做报酬。”
  老向导皱眉。
  老海龟暗中对老友摆了摆手，对少年道：“你来迟了，迟了很多年，那枚符纹陨石已经被我挪作他用，目前就是想要取出来也取不出来。”
  “哦？那枚符纹陨石在哪？”
  老海龟看着少年的眼睛道：“那枚符纹陨石已经和这座海底城同化，你就算摧毁了整座海底城也得不到那枚符纹陨石。”
  戚少言没有完全相信，立刻再次询问黑色光团：“看来你之前说你感知到整座海底城都有符纹陨石的气息，这点完全没有错误，如果那枚符纹陨石真的和整个海底城都融合了的话。可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我们要怎么拿到符纹陨石、吸收其中能量？”
  黑色光团：“不可能全部融合，顶多是融合一部分，或者是符纹陨石只是单纯地给海底城提供能量，但不管哪一种，符纹陨石都不可能被完全融合，尤其是它的中心酵母部分。”